接下來果然如夏博彥預料的一樣,當彭楓在約定的時間,也就是第二天上午,去小北門街的軍營和周文面談的時候,周文倒是沒有再捉弄他,而是完全答應了他的所有要求,並且還帶着他到了富源商鋪,將來他的工資還有要採購的藥品就和富源商鋪的老掌櫃直接聯繫。
原來,周文早就想好了一條和彭楓他們的合作的安全渠道,就是通過在太原的富源商鋪。
彭楓的三千美金的年薪工資(其實是周文給紅色組織的資金支持),由小亨利每月從公司以貨款的名義陸續撥付給富源商號,再由富源商號把錢下撥到太原的富源商鋪,其實就是相當於變相洗錢,而且周文的公司現在和富源商號資金往來甚多,每月幾百美金的假賬那就像一滴水落進一碗水中,毫無痕跡可尋。
至於紫清紅藥,富源商號本身就是幾家壟斷銷售渠道之一,現在分店都開出了山西省,隨便把零售的那部分省點兒下來,就可以不顯山不露水地把藥品賣給了彭楓。至於將來被有關方面發現紅色組織也有批量的紫清紅藥流入,反正銷售渠道又不是我一家,你就慢慢查去吧。
即使萬一被查到了老子也不認,老子就不相信孔、宋、劉三大家的銷售渠道都是乾乾淨淨的,要知道所謂商人,在利益面前,什麼政治立場就是個屁。這就是後臺夠硬的好處,法不責總麼。
彭楓是軍事出身,這些經濟上的彎彎繞繞他可不懂,但是等他當天下午,從富源商鋪領到周文預支的一年的工資後,他的從容淡定就消失無蹤了。
爲什麼呢?即使彭楓是自小讀書,又參加過北伐和紅色起義的老牌革命者,還去蘇聯留學了幾年,算是風裡雨裡十幾年的老同志了,但是身上也從來沒帶過這麼多的錢,何況這些錢對於目前處境艱難,正在遭受敵人圍剿封鎖的根據地來說是多麼的珍貴和稀缺。
要知道這個時期的美金可沒什麼大面值的,在市場上流通的最大面值的美鈔就是十美元,周文爲了方便他們使用,還專門換了些一美元或五美元的美鈔,三千美元裝了滿滿一個手提箱。
彭楓從老掌櫃手裡接過皮箱的時候就開始犯難了,拿着這麼多錢怎麼回去,萬一路上有個閃失或是被搶了怎麼辦?要個黃包車坐着回去倒是不錯的主意,但是現在兩袖清風,之前僅有的一點兒應急錢都上供給了那些警察局的看門狗了,現在就是倒立起來全身也掉不出一個銅子兒。
老掌櫃是什麼人?一樣就看出正在患得患失的彭楓的窘境,猛地一拍腦門說道:“看我這個記性,人老就忘性大,我家少爺還吩咐說,上次向您借的十個大洋這次也一起還了。”
說完就走到櫃檯後,不多時就取了十個大洋過來,遞到老臉發紅的彭楓手裡,笑着說道:“先生是我家少爺的朋友,將來有什麼難處就儘管來小店,能幫的都會盡力。”
老掌櫃雖然不知道彭楓是什麼人,但是通過周文的一系列舉措來看,知道彭楓怕是有些來歷的。老掌櫃自然不會多問,但是既然能和少爺有幾千美金往來的朋友,關係自然不會淺了,就不着痕跡地幫了一把,還照顧了彭楓的顏面,不愧是老江湖。
彭楓自然連聲感謝,也不好意思再耽擱,就出門叫了個黃包車後,小心地在城裡饒了幾個圈,查實了沒有跟蹤人員,這才接着又換了一輛黃包車直奔清淨書屋。
等夏博彥把彭楓引進裡屋後,彭楓一屁股坐下就長長舒了一口氣道:“累死我了,老夏,這特麼比打了一仗還累人,這麼多錢啊,出了差錯我拿命都換不回來,這可下輕鬆了。”
夏博彥打開放到桌上的箱子,只見滿滿一箱發着綠光的美鈔,即使他是搞過經濟工作的,這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美金,滿心都是歡喜,隨口問道:“數過了嗎?確實是三千美金?”
彭楓沒好氣地說道:“別人白給的,你也好意思去細數,能平安拿回來就謝天謝地了。”
夏博彥呵呵笑着說道:“也是,不過也不能說是白給,畢竟你還要爲他工作嘛,這可是你的薪酬。”
彭楓更是氣笑了,說道:“好好好,你放眼天下,也去給我找一個這樣薪酬的工作去,找到了算你厲害。”
兩人開了幾句玩笑後,夏博彥就詳細問了彭楓見到周文後的情況,聽了周文的那些安排舉措後,不由大讚道:“這才叫高手啊,各種安排簡直天衣無縫,看樣子在見到你之前他就已經着手考慮了,真是計劃長遠啊,老彭,這個財神爺不簡單,財不過手,貨不留痕,他的這些手段咱們倒是可以借鑑借鑑。”
這時彭楓表情有點兒古怪地說道:“他還說了,從今天起我就是他的人了,要給我立規矩。”
夏博彥好奇地問道:“什麼規矩?每年三千美金就把你買了?”
彭楓笑着說道:“真的每年都給組織三千美金,就是把我真賣了也值啊。他說了,既然是他的人,以後他自然就會罩着我,讓我別一天偷偷摸摸的活不出個人樣,只是不能幹動刀動槍,傷害人命的事兒,其它的只管在太原城橫着走,打着他們警衛處的招牌,到哪兒都不會有人敢招惹。”
夏博彥聽了大吃一驚,追問道:“他真是這麼說的?”
彭楓笑着說道:“是啊,老夏,他現在不但是咱們的財神爺了,還變成咱們的保護傘了。”
夏博彥卻是搖頭說道:“他的意思可不是咱們的保護傘,只是你的保護傘。”
彭楓詫異道:“我的不就是組織的嗎?”
夏博彥沒有接話,而是追問道:“還有呢?”
彭楓接着有點兒難爲情地說道:“還有就是我在學校的工資他不讓我再寄回老家,意思就是不讓我再上交組織,他說他的人可以爲國、爲民、爲理想而死,就是不能爲生活所困,餓死病死,如果他發現我日子還是過得這麼摳摳索索的,他就要停了我的美元工資。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