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現在局勢已經明朗,日軍的正面攻擊雖然兇猛,但是並不可怕。156旅四千餘人藉助堅固的工事和縱橫交錯的塹壕,抵擋住兩個大隊二千餘日軍的攻擊還是有一定把握的。
但是從蘊藻浜河岸登陸的日軍就很致命了,如果中央黨部山西抗日義勇軍抵擋不住,甚至被日軍擊潰,那156旅防線的側翼和背後就完全暴露在登陸日軍的打擊之下,整條戰線就有瞬間崩潰的危險。
因此,中央黨部山西抗日義勇軍能不能擋住或是暫時拖住蘊藻浜登陸的不低於一個大隊兵力的日軍,堅持到122旅的增援部隊趕到,就成了這次戰役的勝負手。
對此,蔣上將和指揮部的其他人員心裡是毫無把握。
蔣上將清楚地知道,日軍一個大隊的裝備的機槍和火炮已經超過了中國軍隊的一個團的配置。
重要的是,使用這些裝備的日本兵都是非常專業的老兵,而且圍繞這些裝備制訂的日軍步兵小組戰術也是非常科學並且已經演練純熟。
可以這樣說,同等的裝備拿到中國軍隊手裡也不可能發揮出和日軍同等的效果。關鍵就在於雙方士兵的訓練程度和單兵及小組戰術水平,還有兵員素質等等都存在較大的差異。
蔣上將相信,如果是依託堅固的工事和地利,十九路軍一個團可以不計傷亡地頂住日軍一個大隊的攻勢,但是時間並不持久,最多一天就要輪換部隊進行休整補充,而當面的日軍卻可以連續一個星期都保持旺盛的攻勢。
如果是雙方展開野戰,十九路軍一個團也許扛不住日軍大隊一個小時的攻擊就要敗退下來,即使是兩個團,蔣上將也沒把握能不能抵擋住。
由此可見日軍一個大隊的戰鬥力之強悍,這不是單純的武器裝備上的優勢,更重要的是從文化素質、身體條件、精神世界、軍事素養、團隊配合、戰術水平等等全方位的優勢。
而這些優勢的結合體,就構成了日本軍隊戰鬥力的強大。
現在,全軍的希望就在於蔣上將並不熟悉的那支中央黨部山西義勇軍,能不能擋住這樣一支日軍大隊的進攻,能不能堅持到援軍趕來的那一刻。
要知道,周文他們接到命令後再趕到河邊佈防,很可能已經沒有時間修建堅固工事了,甚至有可能還沒來得及修建簡易的阻擊陣地就和強悍的日軍大隊迎面撞上。
蔣上將這時腦海裡浮現出那個年輕上校細眉大眼,透着與年齡不相符的沉着與自信的臉龐。從他打下四架日軍飛機開始,就已經說明了此人絕不是自己當初想象的公子哥兒。
後來更是從幾個日軍奸細口供中得到些許信息,就抽絲剝繭,一點一點就把日軍的整個進攻計劃完全推斷出來,這已經足夠說明此人的優秀和不凡。
蔣上將現在只能希望這個不凡的年輕人帶領的手下也同樣的不凡和優秀,只有這樣,他們纔有可能力挽狂瀾,一舉扭轉戰局。
指揮部給廟行鎮中央黨部山西抗日義勇軍發出的電文命令不多時就收到了回電,然而電文內容卻是讓蔣上大吃一驚。
“什麼?周文率隊昨天夜裡就已經開赴趙家橋河灘設立阻擊陣地。”
看着一貫從容淡定的蔣上將臉色大變,蔡軍長也趕緊接過他手上的電文迅速瀏覽一遍,完了又對着地圖仔細研究了起來。
不一會兒就感嘆道:“這個小周指揮還真不一般啊,看樣子他對自己之前的判斷很自信嘛。還沒有得到指揮部的命令就已經預先率軍前出河岸設立阻擊陣地。
你來看看,趙家橋這個阻擊位置選擇得也很巧妙,是距離156旅側背最好也是最近的登陸點,萬一日軍選擇從更後面的河岸登陸,這裡也是日軍進攻156旅的必經之地,這小子厲害啊!”
“是很厲害,這小子有眼光、有決斷,嘿嘿……沒有命令就把隊伍帶出去了,居然給我玩了一出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還特麼的有膽量。”蔣上將接口說道,“要知道,這次日軍的指揮官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戰術部署非常高明。
偷樑換柱、魚目混珠,悄悄就在咱們眼皮子底下調集了重兵。正面強攻、側翼登陸、背後偷襲,環環相扣,步步都是先手,讓咱們被他牽着鼻子走,窮於應付。
現在這小子算是幫咱們走了一步先手,而且還是一步勝負手,下面就看他們能不能抗住敵軍一個大隊的進攻了。”
“我看問題不是很大。”蔡軍長興奮地說道,“你不知道,我聽老戴說這小子的義勇軍別看只有一千來號人,可是裝備卻是好得出奇,有幾十挺機槍不說,還有各種火炮二十幾門,如果給他們充分的時間構築防禦陣地,頂住敵人的進攻還是有很大可能的。”
“對,而且日軍登陸部隊不可能有重型火炮的支援,義勇軍如果只是防禦的話希望很大。”蔣上將說到這裡的時候眼中也透出希冀的色彩。
接着他話鋒一轉又道:“但是還是要通知122旅,讓他們的增援部隊採用急行軍,排除一切干擾,必須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在兩小時內趕到趙家橋。人家終歸是中央軍的前鋒部隊,又掛着中央黨部的名頭,如果損失太大我也不好向各方面交代啊。”
蔣上將雖然對周文的決斷和部署欣賞有加,但是,什麼裝備也好,先手也罷,說一千道一萬最後還是要靠戰鬥力說話,那可是要和敵軍拼命的,即使能頂住敵軍的進攻,義勇軍自身損失也不會小了。
說實話,把周文的義勇軍派上戰場,是蔣上將不得已的舉措,要不是被日軍指揮官一招差點兒打在要害上,他怎麼也不會把這支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的部隊派去和敵人面對面拼殺。
從敵我雙方指揮官戰術指揮的角度來說,這次算是他輸了一招。
想到這裡,蔣上將心中也不免有些鬱郁,同時對義勇軍即將迎來的殘酷戰鬥也有點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