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任務
我在那個酒吧喝得酩酊大醉,是謝遼沙和加百列把我擡回來的,當時我已經神智不清了,只記得他們倆把我擡上車,把我送進屋。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屋裡瀰漫着一股酒精混雜着發酵過的食物的難聞的氣味,我爬起身來,踉蹌着走到窗邊拉開窗戶,想呼吸一下外面新鮮一點的空氣,卻發現全身都是從自己胃裡吐出來的東西,我連忙跑進衛生間,把身上的衣物全都脫下丟在一邊,打開淋浴噴頭開始洗澡。
等我把房間收拾乾淨了,天邊已經露出了一片魚肚白。我坐在牀上,手裡拿着那張存有26萬美元的卡,突然想起了家中的父母,就拿起了電話,撥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聽着話筒中傳來的嘟嘟聲,我突然感覺有點害怕,不知道跟父母說些什麼,我剛要掛掉電話,就聽到話筒中傳來熟悉的聲音。
“喂。”
是我媽媽,我沒有出聲,就在那聽着。
那邊又“喂”了幾聲,我聽着母親的聲音,胸膛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心裡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可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喂,是小尤嗎?”
“媽,是我。”
“小尤,真的是你嗎?在國外過得怎麼樣?生活還習慣嗎?伙食還好吧,如果在外面生活不容易就回來吧,家裡託人給你找份穩定的工作,回家來一樣過日子,啊……”
唉,媽媽還是那麼嘮叨,可是我一點也沒有厭煩的感覺,因爲那是生我養我的母親啊。
“媽,我挺好的,老闆對我不錯,生活還不錯,工資挺高的,一個月兩萬多美元呢。”
“哦,小尤,錢賺得多少媽不關心,關鍵是你要過好,你年紀也不小了,什麼時候回來找個媳婦好好過日子,啊?”
“嗯,媽,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這麼些年兵當下來了,你不用擔心的。”
“唉,只要你過得好就行,好了,國際長途很貴的,你雖然賺得多也別浪費啊,好了,不多說了,你照顧好自己啊。”
“嗯。”
掛斷了電話,我心裡又是一陣難受,哈哈,回去,我怎麼回去呢?
天亮了,我又繼續帶着那羣保鏢們訓練。
這樣的日子過得很平淡,每天除了帶別人訓練就是自己訓練,練練槍法和體能,保持好自己的狀態,時刻準備着投入到戰鬥中去。我感覺這日子除了平時的伙食和用英語交流喊口令外和以前在部隊的時候沒什麼兩樣,而戰爭綜合徵現在好像已經消失了似的。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半個月。
有一天,我正在自己的房間裡上網,北極熊推開門走了進來。
“尤,你過來一下。”
“好的。”
我跟着北極熊一起走出宿舍區,來到基地的辦公區,進了一間會議室。
會議室裡很暗,裡面的會議桌邊上還有兩個中年人和一個穿軍裝的人並排坐在那裡。他們其中一個見到北極熊走了進來就說:“北極熊,這就是你介紹的狙擊手?”
“是的。”北極熊走到他們對面站着說。
“哦,他的技術怎麼樣?”
“他的技術沒得說,我相信他能完成這個任務。”
他們在那裡一問一答,而我卻一頭霧水,只得站在北極熊邊上聽着那個穿軍裝的人說:“北極熊能看上的人應該錯不了”他站了起來,走到我的身邊,上下打量了我幾遍。這時,我纔看清楚他的軍銜,是一個美軍上校。
“你叫池尤?是個狙擊手?”他問。
“是,長官!”我立正回答。
他看到我的軍姿,先是一愣,“你是中國人?來自PLA?”
“是,長官!”
“哦,我的伯父就是在狙擊兵嶺被中國人殺死的。”他低聲說了一句。我也一愣,狙擊兵嶺,那就是上甘嶺前沿的一個高地啊,當時中國人民志願軍廣泛開展冷槍冷炮活動,射殺的敵人足有一個多營,給前沿駐守的敵軍帶來巨大的心理壓力,上甘嶺一戰過後,美國再也不敢小看中國了。
我沒說話,依舊目不斜視,保持着軍姿。
“你有執行戰略狙擊的經驗嗎?”
“報告長官,有過。”
“很好,”他一邊說着,一邊走到窗前嘩的一下拉開窗簾,指着窗外,遠處有一個靶場,那些保安正在打靶,“請你告訴我,現在我們到一號靶位的距離,在這裡如何擊中目標。”
我走到窗口,伸出大拇指,用跳眼法測了一下距離,然後注意看了一下遠處樹枝的擺動,回頭跟他說:“距離約1200米,風向北偏東,風力四級,風速約8米/秒。”
“嗯,很好,”他又回頭對着那兩個人說:“我看這個任務可以交給他來執行。”
那兩個人也點了點頭。然後他又對北極熊說:“你把這個小夥子帶回去,把任務的情況給他交待一下。好了,你們可以出去了。”
我和北極熊立正敬禮,然後一起走了出去。
一邊走,我一邊問北極熊:“這次是什麼任務?”
北極熊答道:“等回去把資料拿給你。走,到你房間去。”
我和北極熊一起來到我的房間,他打開我的電腦,上了基地的局域網,打開我們公司的網站,輸入他的用戶名和密碼後,在上面下載了一份文件。
“這就是任務的一些情況,你好好看看吧。”
我湊了上去,仔細地閱讀起來。
地點:哥倫比亞西北部。
目標是一個人的一些照片。
目的:殺死目標。
計劃:狙擊手單人行動,乘坐C-130和一輛皮卡車於8月13日凌晨超低空空降至目標附近座標爲(XXXXX,XXXXX)的地點,等待接應人員,接頭暗號爲半張一美元鈔票,與對方的另外半張拼合。狙擊手空降後根據接應人員的情報狙殺目標,完成任務後與接頭人一起駕車前往哥倫比亞與巴拿馬邊境,到時會有直升機接應。
要求:狙擊手要做好保密工作,如果被敵人打死,將不會有任何人爲其負責。在撤退過程中要保護好接頭人的安全,如果接頭人有被俘的危險時必須把他殺掉。
裝備:豐田皮卡車一輛及車載M2式機槍一挺,狙擊手自身裝備由自己負責配備,但不能帶任何能說明狙擊手身份的物品。
任務簡介還真是簡介啊,非常簡單,不過也足夠了。
我拿起目標的照片,是一個50多歲的男性,每一張照片上他的周圍都有一些戴着黑墨鏡的保鏢,看來這次任務並不容易啊。
超低空空降
我對那個目標很好奇,很想問問北極熊,可想起剛纔那個上校我就沒吱聲,再加上剛纔看到的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任務簡報我就知道這次任務肯定是美方不方便出面的,所以讓我們來幹,危險性就不用說了,肯定是九死一生。
“尤,這次任務是CIA牽的線,由哥倫比亞的人委託的”北極熊好像看出了我的疑問,告訴我說。
“哦,沒事,這種任務不難,扳機一扣就完成了,我有把握,只是超低空機降是怎麼降的?”
“那是人坐在車裡,車在飛機裡,車前綁着牽引傘,飛機到達目標後下降到15~~20米的超低空,打開艙門並打開牽引傘,把車拉出機艙,呈自由落體降到地面。怎麼,你有問題嗎?”
“哦,我以前曾乘坐傘兵戰車空降,這對我來說沒問題。”
“那就好。不過任務本身是不難,難的是撤退啊。算了,不多說了,跟我去準備裝備,今天是8月11日,今天晚上你就要跟那位上校一起去南方的一個空軍基地,在那裡接收那輛皮卡車登上C-130,時間很緊。”
“我知道了。”
“還有,這次我建議你別用你的SVD了,我去找槍油給你拿一支SSG2000吧”
“好的,走吧。”
我跟北極熊到槍油那裡拿了一支7.62mm口徑的SSG2000,又拿了兩百發子彈來到靶場,趴在那裡試着用不同的表尺打着遠處的目標,剛拿到手的槍要好好體驗一下槍的性能,而且由於槍管加工總會有誤差,每支槍的彈道都有自己的特點我的時間很緊,必須抓緊時間瞭解這支槍的性能。我打兩槍就用望遠鏡看一下彈着點,直到把這兩百發子彈都打完。瑞士SIG公司的槍精度就是高啊,這支SSG2000是一支手動的狙擊步槍,打出的彈着點散佈很少,打到我對這支槍的彈道特點有所掌握後,彈着點就更集中了。我拿起這支槍,仔細地看着,SSG2000槍口部有消焰/制退器,槍托由胡桃木製成,貼腮板的高低可以調節,橡膠底板也可以調整。
SSG2000的精度比我那支SVD要高,我想把它留下來自己用,但是我並沒有換槍的打算,對於需要高精度射擊的警用狙擊步槍來說,高精度是第一位的,沒有必要採用半自動方式來提高射速,因爲畢竟特警狙擊手的作戰環境很安全,目標也很單一,可軍用的就不一樣了,戰場環境是很複雜的,你要時刻注意周圍的情況。在戰爭中,當你擊中一個目標之後,在拉槍機送子彈上膛的時候你很可能會丟掉你的第二個目標,況且他很可能就會在此時向你開火,所以軍用狙擊步槍還是用半自動的好。可是這次任務是戰略狙殺,要求務必一槍狙殺目標,所以還是用高精度的SSG2000的好。
我把槍收好,回到自己的房間拿出槍油把槍拆開仔細地擦了一遍,裝進箱子裡,又找出我的MP5、M9,翻出睡袋、單兵帳蓬、水袋和一些野戰口糧之類的東西裝進攜行具。把該準備的東西收拾好之後,去食堂吃了點東西,回房間躺下睡覺,養足精神好戰鬥。
一覺睡到天黑,北極熊打電話叫我準備,我爬起身來,到食堂吃飯,吃完飯把準備好的裝備帶好到辦公區。
在辦公區前面的小廣場上已經停了一架OH-58,北極熊和那個美軍上校還有公司裡的一個人已經在那裡等着了。我跟他們登上飛機,北極熊對我說了一句goodluck,然後OH-58拔地而起,飛走了。
直升機飛到我第一次到美國飛機降落的那個機場,轉乘一架小型公務機飛向美國南方的一個空軍基地。
到達基地後,在基地的機庫裡看到了那輛皮卡車。車子明顯經過了改裝,減震經過了加強,車前蓋上綁上了一個傘包,車底放了厚厚的幾層硬紙板做成的緩衝墊,坐椅下部也加裝了減震設施,車斗裡裝上了一個槍架,那挺M2就放在車斗邊上的箱子裡,箱子也固定好了。我把我的背囊放上車,到基地的一個帳蓬裡睡了一覺,起牀後去吃飯,吃完飯繼續去靶場試我的槍,那個帶我來的上校早就去忙別的事了。
直到吃完晚飯,那個上校才叫人來找我,我知道該出發了。
我來到機庫時,那輛皮卡已經被裝進C-130那寬大的貨艙中固定好了,車門對着機尾艙門,飛行員早已就位,我走進貨艙,把擦好的槍裝進箱子,固定在車上,然後鑽進車裡把安全帶繫好,對外面的機械機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C-130的裝載跳板收了起來,機尾艙門也慢慢地關了起來,我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艙門指示燈還發出昏暗的燈光,我感覺飛機動了,這是牽引車把飛機牽引出機庫。過了一會兒,飛機發動機螺旋槳轉動起來,發出巨大的噪聲,飛機前進速度也開始加快,漸漸地,我的位置開始傾斜,身體向下滑去,還好皮卡車的安全帶把我固定在了座位上飛機起飛了,我把靠背放低了點,兩手一抱,開始睡覺,反正快到目的地的時候飛行員會提醒我的。
在迷迷糊糊中,我聽到機艙裡響起機長的聲音:“飛機十分鐘後到達目的地,請做好準備。”
我一下子醒了過來,打開車門,走到機艙中活動了一下身體,最後檢查了一下車輛和傘包,回到車裡,戴上風鏡,繫好安全帶,然後用無線電對機長說:“準備完畢。”
“OK。”
飛機繼續飛了一會兒,我感覺飛機正在下降,機艙裡又響起了機長的聲音:“飛機已到達目的地,在艙門指示燈變成綠色時,艙門會打開,艙門打開後,我將解脫車輛的固定裝置並打開牽引傘。”
“OK。”
大約兩分鐘後,在巨大的發動機聲和一陣金屬磨擦的聲音中,機尾艙門慢慢地打開了,外面的氣流飛速捲進機艙,在耳邊吹出呼呼的聲音。等機艙門全部打開後,我耳中只聽得“砰”的一聲,綁在車上的四根鋼纜被炸斷,同時,綁在車前蓋的牽引傘嘭的一聲在我眼前打開,牽引傘在風力的作用下,拖着皮卡車慢慢地向前滑去,滑出了艙門。頓時我只覺得身體失重,膀胱中傳來一股尿意。我咬緊牙關,雙手緊握着方向盤,腳踩着車底,隨着皮卡車飛向地面。
剎那間,皮卡車落到了地面,彈跳了幾下,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看,月光下,那架C-130帶着滿天的塵土開始爬升飛向遠方,天上此時只有滿天的星斗和遠處C-130的航行燈在閃爍着。
比爾
我下了車,從降落傘中鑽出來,把傘衣收好後,把車從已經壓扁的緩衝墊上推了下來,把傘衣和緩衝墊裝到車斗裡,回到車上拿出衛星電話聯繫接頭人。
電話很快接通了。
“我已到地方了,你在哪?”我用英語說。
“我馬上就到。”說着就掛斷了電話。
趁他還沒到,我把SSG2000拿出來,在旁邊不遠處找個地方埋伏下來。過了一會兒,耳中傳來一陣摩托車發動機的轟鳴聲,我擡眼望去,月光下,遠處有輛越野摩托正向皮卡車那裡駛來。
那個騎士把車騎到皮卡車旁邊,下車查看停在那裡的那輛皮卡車。我放下手中的狙擊步槍,拔出三棱刺,慢慢地摸到他的身後,撲上去一把勒住他的脖子,把刺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是誰?”
“朋友,我們是朋友,嘿,請把你的棍子拿開。”
我聽他這麼說,放開他的脖子,把三棱刺抵在他的胸口,說:“接頭物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