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卻顧所來徑,蒼蒼橫翠薇

虞景明從王家出來,又去了陶家和新橋坊,把一些事情講定,正要離開時,王大奶奶的電話便打到了新橋坊,講威廉代表公董局,以錢瞎子鬧事,西門混亂,危急租界安全爲由,正式要求擴充租界至西門,小西門處,並提出接手西門至小東門老城牆的拆除和修建新馬路工程,同時講明由於永福門老舊,街道太窄,提出對永福門拆遷,整個工程也納入到新街區建設當中…

虞景明聽着,眼神不由微凝,本來還以爲這事體至少要鬧幾天,洋人才好做藉口,倒沒想到這樣快,也是,洋人本就霸道,便是沒有藉口,說不定要提也就提了。

不過,還是那句話,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洋人這樣急,卻正應了一句老話叫過猶不及。

果然,王大奶奶電話裡講完,也安慰虞景明講:“景明你別急,你大伯講了,這反而是好事。”

“我曉得的。”虞景明深吸了口氣講。

早晨,維文跟她講美華紗廠的事體,她就曉得,紗廠背後必然是革命黨支持,而這人既然跟卞先生聯繫,虞景明猜八九不離十,只怕跟李澤時有關。

李澤時做事,向來是喜歡利用一個支點撬動全局的,就象當初他一登陸上海灘,就是以虞記,南洋勸業會爲突破口。將上海各商家的利益擰成一塊,最後促成商團聯盟的組建。

所以這回,李澤時是以美華,麻氏事件爲突破口,再借永福門和她的手撬動總商會這個局,用來聲援二次革命。

可以講李澤時這個局謀劃的很好,但有的時候計劃終是趕不上變化。李澤時謀的這個局裡面,虞景明爲了永福門沒有別的路走,必然會一條道走到黑,但是現在的總商會卻不是當初的商會了,當初,大家是一致抗清的,而如今,總商會已經聲明保持中立。所以,就算是虞景明拜託了王家,王家也需要以此爲契機拿回主動權,但王家只是商會的一席,並不等於總商會,所以,最終總商會會不會支持虞景明,這個是不好講的。

但這個時候,威廉突然強勢提出這個提議,這一下就是碰觸到了總商會緊張的神經。

四月,孫先生公開反袁,袁政府就開始大肆搜捕革命黨,再等到二次革命的消息傳來,總商會以“上海系中國市場,非戰之地”爲名保持中立。

然而五月,上海社會黨,自由黨,工黨,就以宋案和大借款爲由,在上海召開全國公民大會,控訴袁北洋三大罪狀。

此後,滬上警察廳就抓捕了大量參會的革命黨,其中牽連了很多商會,各家商會也被打壓,一時之間,風聲鶴唳。爲此,上海十多家商會紛紛致電袁政府,表明未附和五一全國公民會。

然而,就算是這樣,總商會也面臨袁政府各方的打壓,很多時候不免戰戰兢兢。

所以,這回虞景明聯絡王家,想尋求支持,總商會一些人會同意,畢竟商會的一些人跟王家一樣,需要破局。但一些保守的大體卻也不太願意冒險,所以這裡面就有變數,但這個時候,威廉強勢提出這個議案,如果僅僅是租界擴充,大家還可以先高高掛起,但威廉卻直接提出要接手老城牆拆除和新馬路修建,這個工程本來就是商會出資建設,裡面自然有商會的利益,這就觸及了商會的底線,再加上威廉還想將永福門納入新街區,這自然引起大家的警剔了,要曉得,整個老城牆拆除工程還有一半未完工,它不僅僅是小西門到西門這一點,還包括小東門到南門的城牆,是老城廂最繁華的地段,裡面有很多地塊都是各家商會的,前車可鑑,商會又豈能不擔心?由此,威廉此舉就將總商會逼到不得不起來抗議的地步了。

所以,王大伯纔講這是好事。

掛斷電話,虞景明又去了各家分店,回到永福門時,天已經傍晚,天色暗沉沉的,只餘天邊一抹夕陽,永福門巷口的燈也亮了。

虞景明進巷口的時候,發現錢瞎子等人已經離開了,但巷子裡並不平靜,虞記鐵門同老王頭茶當那裡都聚了一堆人在閒聊。

“不是真的哇,怎麼可能,永福門這好好的,要拆呀,那我們去哪裡住,也沒聽大小姐講起呀?”錢六嬸拿着米籮正在水池邊淘米,邊淘米邊驚呀的講。

“那還有假呀,我家鄧六打聽到的消息,榮興內部有人傳的,講錢瞎子才帶人圍住永福門,法租界工董局那邊就以永福門這邊出了亂子,現在又是敏感時期,怕革命黨趁亂鬧事,危及法租界區的安全爲由跟市政府交涉,要求把租界直接擴允到老城牆根兒,又講,城外壕溝和永福門這邊老舊,髒亂,所以,提出拆遷永福門,這一片重新建設成新式街居,聽講,這工程將由榮興提手,榮興就指着這一個工程翻身的。”麻油婆咧咧嘴講着,又嘿嘿的說:“所以,你們沒看錢瞎子他們呀,這消息才一傳出,錢瞎子他們就散了,不散不成的呀,虞家人現在吃了他們的心都有了……”

麻油婆一幅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道,說完,又撇撇嘴無所謂的講:“連虞家都要挪地方呢,我們自然也要挪地方了,不過,我們是租房子的,上海灘這樣大,總不可能租不到地方住,再講了,我家鄧六打聽的消息,榮興的人私下也在傳,講榮興這邊也還是要蓋房子出租的,到時候能給我們大家一個優惠……”

麻油婆話音方落,正過來買酒的桂花嫂就呸了一聲講:“榮興真不是個東西,虞園那邊竹籃打水一場空,怎麼,這又看上永福門了,八字還沒一撇呢,他倒是打的如意算盤,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再講了,就算是他拿到了永福門,可他敢租我還不敢住呢,榮興的話能信纔有鬼。”

桂花嫂一頓搶白,讓麻油婆一陣悻悻。而原來閒話的人也一時無聲了,一個個都不曉得在想些什麼。

錢六嬸這時端着米籮站起身來,正正好看看虞景明的身影,昏暗的燈光下,突然一見,倒是嚇了一跳,然後纔打招呼:“大小姐回來了呀?”

“回來了,六嬸要燒飯了啊。”虞景明也笑着回道。

“可不,都已經遲了。”六嬸回道,終是忍不住問道:“大小姐呀,永福門是不是真要拆遷呀?”

“這只是公董局裡面一個委員的提議,就象桂花嫂講的,八字還沒一撇呢,再講,我也不可能同意呀。”虞景明笑笑講。

“那是。”錢六嬸應和着。一臉憤憤不平,憑什麼洋人要擴充租界,就要拆永福門。

虞景明便笑笑,又衝着衆人點點頭,然後穿過人羣,直接進了九號門。

身後淺淺的議論身又盪漾開來:“大小姐這回發了狠呀,各分店都接到消息了,自明日起,罷市呀,聽講陶記和新坊橋那邊也一樣罷市……”說話的是桂花嫂,她男人趙明不但是虞記護衛隊的隊長,也是後勤主任,自然一早就接到了消息。

“那可不,而且罷市還是其次,還有罷工呢,你們以爲錢瞎子他們撤走僅僅是因爲榮興的消息嗎?有些事體我不多講,你們明天就曉得了。”麻河北坐在門口邊抽水煙也講,城外壕溝租戶有很多是當初河北逃難過來的老鄉,麻河北倒也曉得一些內情。總之,這回麻三妹和平五怕要有麻煩了。

夜風不由的就鼓盪了起來,從巷子裡穿過,有呼嘯聲,似在吶喊。

……

“二奶奶放心,我們肯定跟虞記共進退。”

虞景明一進門,就看到堂前的燈透亮着,莫老師傅,莫守勤,許老掌櫃,許開源,李大夫,趙明,餘翰,卞維文等都在,紅梅也在一邊照應。

說話的是莫老師傅和許老掌櫃,兩人邊講邊衝着虞二奶奶拱拱手,然後告辭從屋裡出來,莫守勤,許開源,卞維文等人也跟着一起出來。

一衆人走到門邊,許老掌櫃先看到虞景明,便問虞景明道:“景明,怎麼樣?”他們今日過來,就是要問問虞景明情況的。

“都安排好了,一切就看明天。”虞景明衝着許老掌櫃肯定的講。

許老掌櫃點點頭,沉吟了一下又講:“我曉得你這回是背水一戰了,不過,如今國家貧弱,國勢萎靡,咱們也要記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曉得哩。”虞景明笑笑,任何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她曉得老掌櫃是怕她死鑽牛角尖,她倒也不是放不下的人,只是,不到最後一刻,她不會輕言放棄。

“嗯。”見虞景明心裡明白,許老掌櫃便不再多說,今時今日,多講也無用,接下來只能靜觀事態發展,然後再講應對。

虞景明又轉身送大家出門,卞維文留後兩步,看着衆人離開,才轉身看站在門內陰影處的虞景明,九號門的門樓上掛了一盞氣死風燈,燈光從頂上照下來,虞景明的下眼瞼就顯得更加暗沉,臉色也很不好,一張臉顯得有些臘黃。

“還好吧?”卞維文有些擔心的問。

“還成,下午跑的地方太多,有些累。”虞景明講,然後突然將頭靠在卞維文的肩上:“我靠靠。”虞景明這動作自然而然,等她自己反應過來,也是嚇了一跳,隨後又復歸平靜,似乎一切本應如此。

卞維文聞到淡淡的香味,心裡便有歡悅,他虛虛的舉了舉左手,那手先是有些遲疑,最終堅定的落在虞景明的腰間,攬她入懷裡,這位姑娘從一進入永福門,身上的風雨便從未斷過,外人只講她心機重,手腕高,又怎曉得她肩上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一個女子,在這樣一個紛亂的時代,撐起虞記這樣的家業,所付出的又豈是一般人能揣度?

“小姐呀,小姐,你多風采。君瑞呀,君瑞,你大雅才。風流不用千金買,月移花影玉人來……”

巷子裡,不曉得哪家的留聲機裡放着京劇紅娘。

“二奶奶,淑華,別擔心,我看這事體不會有大事。”隔着天井,堂前,戴家四姨媽的話斷斷續續的傳到門口。

四姨媽這會兒端了個木盆,麻溜的收拾着一桌子的茶杯茶水。

“我不擔心,我擔心什麼呀,我反正一句話,我死也死在永福門。”虞二奶奶憤憤的講。

“媽,不要這樣講。”虞淑華臉色也不太好的講。

“是呀,二奶奶,不要講這樣的狠話,剛纔老掌櫃的話也是對的,真要有個萬一,也沒奈何的。”戴家四姨媽又趕緊勸着。

虞二奶奶便不講話,只喉嚨裡癢,就又咳了一聲。

“廚房裡熬了梨膏糖的,我去給二奶奶端。”戴四姨媽講,就端了木盆下去。

堂前一時再也無聲。

門口,虞景明不由站直身體,卞維文也放開胳膊,最後又伸手拂了拂虞景明額前微亂的頭髮,然後講:“錢瞎子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維武到時也會帶着碼頭的工人聲援,另外,還有各大校區,聽講也會有人響應的,大借款是已成定局,不會有什麼改變,但正因爲大借款不能改變,那在租界擴充上就有商榷的餘地,再加上洋人這回又操之過急,所以,情況不是變的更壞,而是再漸漸好轉。”

卞維文聲音低沉,在門洞暗沉的環境下,格外能穩定人心。

“曉得。”虞景明輕輕淺淺的笑,卻格外明朗。

“那我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卞維文又講,他倒沒有勸景明,萬一不成,要如何放下?一切看明日,明日過後再想其他。

“嗯。”虞景明點頭,突然又微微抿了抿脣問:“你講,明日他們能成功嗎?”

虞景明這話裡的他們沒有具體講誰,但卞維文曉得,景明是講李澤時他們要發動的二次革命。

卞維文沉默了一下講:“我看是不能成功了,他們心裡也清楚的。”

虞景明便沒講話,有些事體就算是不成功,也是要做的,那是信念,爲信念,雖千萬人,吾往矣。

小西門的鐘樓上敲響了九下,夜裡九點了,卞維文回了后街,虞景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圓門洞裡,這才轉身回屋,四姨父關了門。

虞景明穿過天井,聽到風吹着樹葉嘩嘩響,堂前,燈還透亮。看着虞景明進來,虞淑華起身淺笑打招呼:“大姐回來啦。”

一邊虞二奶奶只是端着茶杯喝了又喝,又重重咳了兩聲。因爲虞淑華的事體,她近來跟虞景明關係有好轉,但大多數時候又總是無話可講的,有時便是有話,也往往不曉得從何講起?尤其這回因爲永福門的事體,虞二奶奶的咳聲裡更多了一絲煩燥。

“嗯,回來了。”虞景明點頭,也回道:“淑華今天也過來了呀?”

虞景明話音放落,虞二奶奶就發作了起來,整個人騰的站起身來,將手上的茶杯重重的磕在桌上,臉脹的通紅的講:“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淑華一片心意你瞧不見的呀,你曉不曉得現在外面一些人在看虞家的笑話呀,永福門要是沒了,你虞景明可以不在乎你二叔,就不曉得你以後九泉之下有沒有面目見你爹呀……”

虞景明便微擰着眉看着二嬸,她自然曉得淑華爲什麼回來,永福門面臨這樣的大事,淑華肯定要回來問問,而她那樣回話,其實也沒有什麼別的意思,也是一種招呼,就好象鄰里見面,問人“吃了沒?”一樣。

虞景明實有些摸不着,她這回話又觸到了二奶奶哪根神經,讓二奶奶這樣一下跳起來。

“媽……”虞淑華連忙扯了扯她媽,然後有些歉意的跟虞景明講:“大姐,我媽是急了,你不要在意。”頓了一下又講:“今天,我媽帶我也跑了一個下午。”

虞景明神色微凝,二叔在世時,二嬸自也常常跟着二叔出去交際,在太太圈裡是有一定人緣的,只不過,二叔乍然去世,二奶奶深受打擊之下,自也沒了跟人交際的念頭。再加上當初二叔過世的情況實在有些不名譽,還登上了滬上各大報的頭條,各家太太看好戲的也多,二嬸的性情便也有些乖張,聽不得風言風度語,此後幾乎就不跟各家太太往來。

便是當初叔麗和淑華出事,二嬸都沒有抹下臉去求人,如今,爲了永福門的事體,二嬸卻是抹下了面子,雖然看起來效果不好,二嬸應該是吃癟,悶了一肚子的火,但虞景明記情。

“辛苦二嬸了。”虞景明一臉正色的講。

“辛苦什麼,你也不用說好聽話,你幫淑麗淑華,今後,她們記你的情份就行,我說過,我永遠恨你……”虞二奶奶盯着虞景明講。這一點已經成了虞二奶奶的執念了,就跟她永遠不承認虞景祺的出身一樣。

“我曉得。”虞景明深吸一口氣回道,這事體,她心裡清楚,二嬸從未有掩飾過。

虞二奶奶便又突然笑笑:“但我再記恨你,我也是虞家人,虞記的招牌前,還有永福門三個字呢,我不管你是怎麼樣認爲你二叔,但你二叔爲虞記奮鬥了十年,他是想讓虞記成爲百年字號的,現在有人打永福門的主意,我總不能什麼法子也不想。”說到這裡,虞二奶奶頓了一下,終又嘆口氣講:“只不過,我也是個沒用的,也就這樣吧。”

虞二奶奶說完,又衝着虞淑華揮揮手:“淑華,媽累了,扶媽回屋裡休息。”

虞景明便目送着虞二奶奶進屋,她才上樓,也沒講話,現在講什麼都是多餘,一切看明日。

虞景明上了樓的時候,小桃正站在樓梯口,看到虞景明上來,連忙去給虞景明備水,這天熱,虞景明跑了一天,混身有些粘呼呼的。

洗完澡,換了身衣服,虞景明從屋裡出來,就看到紅梅端了一碗酒釀圓子過來。

“大小姐,吃碗酒釀圓子,是徐嬸子送來的,芝麻桂花餡,軟糯香甜的很,這一碗翁姑奶奶用井水鎮過,吃了涼快。”紅梅把酒釀放在八仙桌上講。

“好呀。”虞景明笑笑講,她再累,有這樣一碗酒釀湯圓,便覺人生美好。

虞景明吃了一個圓子,又問紅梅:“翁姑奶奶這老早睡下了?不舒服嗎?”

往常,翁姑奶奶總要等她回來在回房睡覺的。今日倒沒看到人,連夏至和虞景祺也沒看到。

“姑奶奶講大小姐今天太累,回家了就萬事不要想,好好休息,她不打攪了,也不讓景祺打攪大小姐。”紅梅講。

虞景明便點頭,又跟紅梅講:“翁冒今夜大概不回來了,你不要等他。”

明日虞記的一些具體事體是要翁冒這個總掌櫃出面的,另外只怕李澤時那邊,一但失敗最後的撤離也要翁冒安排,這裡面要聯絡好些關係,翁冒只怕忙的很,她是給紅梅提個醒。

“我曉得。”紅梅講,又呶了呶嘴,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了?”虞景明吞下一個圓子問。

“聽翁冒講,李公子到上海了。”紅梅終是講道。

“我曉得的呀,美華的事體就是他跟維文講的。”虞景明笑笑說,而明日的整個事件裡面也有這位李公子的影子,這位任何時候都是能撬動全局的人物。

“呀,李公子怎麼找上卞先生?”紅梅有些訝然,在她看來,這兩人是要互相避開的。

“我跟李公子的閒話底多了些,他這也是避嫌。另外,有些事體,他應該也不想牽涉虞記吧。”虞景明講,又說:“這回李公子應該沒有聯繫翁冒吧?”

“沒有,聽翁冒講,他還是碰到年勝才曉得的。”紅梅道,心裡到底嘆息了一聲,大小姐跟李公子到底是無緣。

虞景明笑笑,她跟李澤時,本來也就是各有各的路,之前是一場偶遇,擦肩而過,過後,自然各奔前程。

“暮從碧山下,山月隨人行,卻顧所來徑,蒼蒼橫翠薇。”

裡間傳來景祺的背書聲。

虞景明挑了挑眉:“景祺學會背新詩啦?”

“可不,元甫表少爺教的。”紅梅笑笑講。

虞景明不由有些走神,回頭望她一路走來,竟也起了一種卻顧所來徑,蒼蒼橫翠薇之感。

“夜了,休息吧。”虞景明跟紅梅講。

暴風雨的前夜,卻是格外寧靜。

第二百零三章 董婆的要求第二百二十九章 風雨不停第一百六十六章 塵埃落定第一百二十六章 董幫辦的坎第一百七十三章 機鋒第一百九十二章 燙手山芋第二百二十九章 風雨不停第二百零八章 成長的董瓔珞第一百二十二章 董家宴第一百九十章 麻油婆欲說親第一百六十六章 塵埃落定第二百三十六章 鄧香香的嫁妝第二百六十七章 謀局與覺醒第八十三章 匣北水電第一百三十三章 風過,梅瓣飄落第十章 牌局(上)第十五章 槍聲第二百五十九章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第六十八章 有些東西,終要去爭取第一百四十八章 爆發第二百五十六章 這一夜,無眠第一百五十六章 談話第一百章 槍支第二百四十九章 城頭變幻大王旗第二百三十章 生活第八十一章 剖開心思的卞維文第一百三十章 四馬路即景第一百一十章 謀定第一百五十八章 六竈鄉事件第五章 那一身紅衣第一百九十八章 人心是一片田第一百九十三章 內情和風眼第一百一十四章 搜查第二百五十七章 呂三第一百二十六章 董幫辦的坎第二百五十二章 起落之間第二百六十章 日常第一百九十六章 立夏第一百六十章 消息傳來第一百一十二章 各方心思第二百二十九章 風雨不停第七十二章 離離原上草第一百九十七章 天眼第七十五章 田家第一百六十六章 塵埃落定第一百三十三章 風過,梅瓣飄落第一百零五章 清場第二百二十二章 承擔第五十九章 董家宴的風雲第一百五十八章 六竈鄉事件第二百四十六章 金蟬脫殼第二百一十八章 夏夜微涼第七十六章 蘇宅第一百三十六章 揭穿第二百一十三章 《白門樓》第三十一章 情何以堪第二百二十五章 日常第二百二十九章 風雨不停第二百二十五章 日常第一百五十九章 戴家姨媽第一百七十九章 透骨的寒意第二百五十章 小西門的百態第二百三十一章 榮家飯桌上的機關第六十三章 俱樂部裡的牌局(上)第四十五章 寧波來人第一百零八章 上海道布的局第六十章 有些緣該來總是會來第一百五十五章 人生苦不苦第一百四十四章 沒有不透風的牆第一百一十六章 這世道第四十章 翁冒第二百一十八章 夏夜微涼第二百五十九章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第二百五十一章 他願娶,我便願嫁第三十九章 天意磋磨第一百八十五章 深沉細碎的夜第一百八十四章 臘嘴和麥乳精第一百八十九章 取捨第二百一十二章 該變天了第一百七十八章 卞老二的野心第五十一章 董幫辦第四十六章 籌謀第二百六十四章 初夏微涼第五十六章 虞寶珠的算計第十二章 牌局(下)第二百零八章 成長的董瓔珞第一百八十一章 都不容易第五章 那一身紅衣第五章 那一身紅衣第一百二十一章 這一日真長第二百三十二章 熬第九十九章 風再起第三十四章 呂三第一百五十三章 無題第一百一十七章 燈下黑第二百六十四章 初夏微涼第二百一十九章 無題第一百九十六章 立夏第一百八十二章 悄然的奮進第二百一十四章 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