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之後,外頭的人才允許進入病房。
因爲後背受傷,已經換上了病服的高斯銘只能反身躺在牀上,藍白條交間的被子只是蓋到他腰側一下的位置,整個後背都纏上了白色的繃帶,白色的牀單上濺着幾滴紅,可知那被繃帶遮掩下的傷勢有多重。
歐楚歌站在牀尾,看着高斯銘趴在牀上,閉着眼,是從未有過的虛弱,內心的愧疚涌的更兇了。
高成偉站在牀邊,看着高斯銘這般,擰着眉頭露出沉重的表情,不一會兒注意到他輕輕的動了動,他忙俯身湊到了他的面前。
“你別動,有什麼你說。”高成偉對他說道。
高斯銘眯開了眼睛,張合着脣瓣也很是吃力,無息的聲音很低,可房間裡的人還是能夠聽得清楚他的交代。
“楚,楚歌她,她沒,事吧……”他真真是一字一頓,不過簡單的幾個字,幾乎是說的用完了他全身僅剩的氣力。
這種時候了,他竟然還關心的想着自己!
歐楚歌內心被震撼了,眼眶之中漫上了滿滿的感動和心痛。
在高成偉的目光示意下,她走上前,取代了他的位置,蹲着身子,和高斯銘無力擡起的視線相平。
歐楚歌眼淚在眼眶裡轉動着,就差一個眨眼就能滾落下來。
“我沒事,我沒事的……”她咬着下脣,嗚咽的控制不住,“你好傻啊,你本來都不會受傷的,就爲了我,你傷成這樣,高斯銘,你怎麼那麼傻。”
歐楚歌說着,不由看着他的後背,想着門口醫生說的話,她都替高斯銘覺得痛苦和可惜。
如果不是爲了幫她擋那壺熱水,他哪裡用得着受這樣的苦,他們才認識了多久啊,就算是朋友也做不到這個程度啊,高斯銘怎麼就這樣呢!
歐楚歌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想,面對着高斯銘對自己的保護,她真的被震動到了。
看着歐楚歌低着頭開始掉眼淚,壓抑着哭可控制不住的顫抖身子,他顫動的眼瞳縮了縮,看着她爲自己流的眼淚,突然覺得後背上的痛什麼都不算。
就像在那時候,他看見那個女學生臉上閃露出來的兇狠,她一擡起手的瞬間,他的身體就本能的衝了過去,保護她的本欲那麼自然而然。
現在清醒過來了,看着她毫髮無傷,高斯銘心裡重重的鬆了口氣,也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這個女孩,他已經放在心裡了。
所以,他爲她擋,都是理所當然的。
高斯銘輕輕的勾了勾脣,眼底的柔色一下子將歐楚歌給籠罩了起來。
他想要伸出手,可是扯動了後背的傷,猛地抽疼讓他皺緊了眉頭,歐楚歌聽見他低低的抽氣聲,意識到他的舉動,忙把自己的手放進他的掌心之中。
第一次主動的靠近他,第一次主動的牽起他的手。
高斯銘微微詫異,可歐楚歌柔柔軟軟的手緊緊的縮在了他的手掌心裡,感覺那麼真實,如棉花一邊的柔軟鬆感,他tian了tian脣,竟覺得乾涸的脣上有甜甜的味道。
“你才傻,有……有什麼好哭的。”他的聲音依舊低微,可帶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一般,安慰着歐楚歌,“我是男,男人,一點都不痛。”
歐楚歌看着他,看着他向自己露出來的笑容,那般無力卻又溫暖,她忍不住鼻頭一酸,視線頓時又模糊了。
“怎麼可能會不痛,高斯銘你這個大笨蛋,大傻瓜,那麼大一塊,那麼燙的熱水,皮都要燙掉了,那麼痛那麼痛……”歐楚歌竟是語無倫次了起來。
高斯銘靜靜的看着她,咧開的脣角一直保持着笑意。
房內的另外兩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也不知道還要怎麼繼續呆下去,正打算給他們留空間悄無聲息的離開,看護的護士就推門走了進來。
“病人需要休息,請無關人員離開。”
歐楚歌擦了把眼淚,“請問我能留下來照顧他嗎?”
她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很單純的覺得愧疚和心疼,想要自己親手照顧好他,看着他痊癒,讓自己沒那麼難受。
護士一下子冷了臉色,不過卻被焦勝恩搶先一步駁斥歐楚歌的想法。
“你能照顧什麼,你有那麼多時間嗎?現在男主角受傷了,你以爲電視劇就不用拍了嗎?”
歐楚歌咬着脣,眼睛裡還含着淚光,盈盈的可憐兮兮,“可是我……”
“給我回去,出了事故整個劇組都亂了,現在外頭的娛樂新聞更是各種大作動靜的在播報猜測消息,你現在不出去向大家解釋清楚,是想讓我們之前的努力前功盡棄?”
高成偉也勸她,“現在Edward不能出面,只能靠你了……你不能讓Edward在這種時候徹底失去人心,不然你也對不起他爲你挺身的這一次了。”
高斯銘有些不悅高成偉的做法,“我不准你……”
歐楚歌按着他的手,擡頭向他們頷首,“我懂得,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的,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辜負了大家……”她低頭,看着口微張的高斯銘,認認真真的對他說,“我不會辜負你的。”
……
由高成偉引開了前方的記者,焦勝恩則是帶着歐楚歌從停車場的右門離開。
當晚,由劇組的名義舉辦了記者會,歐楚歌作爲事故的當事人,向各位媒體記者解釋了當時的情況,也告知了大家Edward的狀態,其他的具體事情她便以還在調查中爲由拒絕透露,而後便又匆匆的在保全的護衛下離開了衆人的視線。
焦勝恩送着歐楚歌回到了公寓,她本來還想着去醫院看看高斯銘,可是被焦勝恩嚴令禁止。
“這種時候你還想冒什麼亂子?你以爲出個門那麼容易?外頭和醫院門口都是守着一大堆的記者,你沒有那麼大的功夫和能力就別添亂!”
“高斯銘那人也死不了,公司早就派了人去照顧,輪不上你,就算他幫了你也不一定現在就要你來還,現在你給我好好把電視劇拍好就行了。”
歐楚歌仍是不死心,“那我給他煮粥熬湯行不行?我不去,就讓人給我送過去就可以了,醫院的東西他肯定吃不慣的,我就幫他弄吃的,這樣總可以吧?”
“隨便你。”焦勝恩受不了歐楚歌的執着和懇求,總算是鬆了次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