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很是不捨,可幾乎一夜未眠的芳兒最終還是決定將小陳妍送去了紫雲觀,當然了,倒是不曾一開始便讓其出家,也就僅僅只是讓其換上了道裝罷了,卻是不曾到官府爲其報上度牒,大體上是想看看事情是否有所轉機,卻不曾想*對此早有安排,私下裡密令妙雲真人爲陳妍準備好了度牒,並從“新欣商號”中抽調了三名武藝高強的女劍客到紫雲觀掛單,負責保護陳妍之安全。
“微臣叩見陛下。”
時間飛逝,一轉眼,兩天過去了,一大早地,*方纔剛到尚書省不多會,趙如海便來傳了太宗的口諭,宣其到兩儀殿覲見,對此,*自是不敢稍有耽擱,緊着便趕到了殿中,禮數一如往常般的恭謹。
“免了,愛卿且自平身罷。”
太宗的心情似乎不錯,渾然沒了前些日子因再度東征受阻的陰霾,叫起的聲音也自格外的和煦。
“謝陛下隆恩。”
只一見太宗這般模樣,*便已猜到了太宗接下來所要說的事兒,無他,這幾日*雖也沒少在太宗面前露面,可都是因公務而來,邊上總有着其餘大臣在,而今麼,太宗一大早地便來上這麼場君臣單獨奏對,不是要提親纔是怪事了的,當然了,心中清楚歸清楚,*卻是半點都不敢帶到臉上來的,也就只是恭謹萬分地照着朝規謝了恩。
“子明啊,再過二十餘日,也就該到了夏收時節了,朕已下了詔書,讓程名振率遼東軍四下出擊,務求擾亂高句麗之夏收,能搶便搶,搶不到的糧,一體焚燬了去,想來以程名振之能,當是不會辜負了朕之厚望的。”
*沒料錯,太宗今日之所以單獨召見,正是要爲李欣提親的,不過麼,他倒是不曾一上來便說此事,而是先說了下對高句麗的戰事安排。
“陛下聖明。”
儘管早有預料,可真到了太宗親口說出之際,*緊繃着的心絃還是爲之稍稍鬆了些,但卻並不敢有所流露,緊着便稱頌了一聲。
“嗯,高句麗猖獗無禮,朕是斷然還要親征的,這兩年之積糧乃是成敗之關鍵,此事斷不能有所輕忽了去,子明且就將此事好生抓上一抓。”
高句麗顯然已成了太宗的一塊心病,不親手滅掉該國,太宗是怎麼都不肯甘心的,這不,在交待政務的同時,太宗還不忘表一下決心。
“陛下,說到積糧,微臣倒是有個想法,若是能於南糧北調之際,從草原各部多購些牛馬,以回程之空船運到南方諸州,當可解得我中原各州普遍缺乏大型家畜之厄,於農耕上,實有大利焉。”
太宗雖是說得信誓旦旦地,可*卻清楚錯過了明春,太宗已然沒機會再去親征高句麗了,最終只能是遺憾而亡,當然了,這等心思,*是斷然不敢有絲毫的流露,也就只能是順着太宗的旨意略略引申了一下了事。
“嗯,子明能如此想便是好事,卿辦事,朕放心得很。”
太宗此番親征的打算可是生生被*給攪糊了去,心中已是有了陰影的,還真就怕*會再次反對自己親征,可這一聽*不單沒反對,還很是用心地在琢磨着積糧之事,龍顏自是爲之大悅不已。
“陛下聖明,微臣自當竭力而爲之,斷不敢有負陛下之重託。”
太宗既是有所誇獎,*自是須得趕緊表一下忠心,此乃君臣奏對的格調,卻也無甚可多言處。
“如此便好,唔,對了,朕聽聞卿有女名妍,今年可是十一了麼?”
政務既已談完,該誇獎的話也已是說過了,太宗也就不願再多囉唣,這便話鋒一轉,問起了陳妍的情況。
“回陛下的話,確實如此。”
這一聽太宗終於說到了正題上,*的心絃立馬便是一緊,但卻不敢帶到臉上來,僅僅只是恭謹地應答了一句道。
“嗯,可曾許了人麼?”
太宗雖是打定了主意要幫李欣提親,可也不好一上來便將這麼個意思說將出來,問上一下定親與否,終歸還是要的。
“陛下明鑑,小女倒是不曾許人,只是前些日子府上來了一真人,說是小女與上清有緣,又言小女命格爲‘清’,受不得富貴太甚,微臣本不信這些,便將那真人趕出了府去,卻不曾想小女自己卻硬是要入上清,微臣扭其不過,只能勉強應允了下來,眼下已在城中紫雲觀入了籍。”
太宗話音一落,*的臉上立馬露出了幾分苦澀之意,滿是無奈地便解釋了一番。
“哦?竟有此事?罷了,朕也不過是順便問問,卿不必介懷,且自去忙好了。”
一聽居然有這麼湊巧的事兒,太宗顯然是不太相信的,不過麼,倒是不曾對此提出疑惑,僅僅只是面色冷淡地敷衍了幾句,便即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陛下聖明,微臣告退。”
太宗既已將話說到了這般地步,*自是不敢稍有遷延,恭謹地稱頌了一聲,便即就此退出了兩儀殿,只是心中卻不免有些忐忑之不安,奈何到了眼下這等田地,他也只能是祈禱自己的安排能瞞得住太宗的密查了的。
“趙如海!”
*果然沒有料錯,他方纔剛退出了兩儀殿,太宗冷漠的臉色已是陰沉得像是能滴出水來一般,片刻的沉吟之後,便即聲線冷厲地斷喝了一嗓子。
“奴婢在!”
聽得太宗聲色不對,趙如海的心頭當即便是一沉,又哪敢有絲毫的耽擱,趕忙從旁閃了出來,高聲地應了諾。
“去,給爾半天的時間,給朕查清楚了,看陳妍出家究竟是怎生回事!”
自古帝王皆多疑,太宗同樣不會例外,更別說陳妍出家出得太蹊蹺了些,太宗要是不起疑心纔是怪事了的。
“諾!”
區區半天的時間,要想查清真相,明顯不是件容易之事,然則值此太宗盛氣之際,趙如海又哪敢有甚多的言語,只能是硬着頭皮應了諾,領着兩名小宦官急匆匆地便奔出了兩儀殿,自去安排暗查事宜不提……
“陛下。”
太宗雖只給了半天的時間,可趙如海卻是拖到了天都已擦了黑方纔趕回了承慶殿,恰值太宗正在用晚膳,趙如海也自不敢輕易打攪了去,但見其輕手輕腳地行到了太宗的側旁,低低地輕喚了一聲。
“嗯,情形如何了?”
聽得響動,太宗當即便側了下頭,見是趙如海到了,也自無甚表情,隨手將銀筷子往几子上一擱,語調淡然地發問了一句道。
“回陛下的話,奴婢已經查實,陳家之女確實是在兩日前入的紫雲觀,在此之前,那紫雲觀主持妙雲真人曾由喬良的夫人喬林氏陪着去過陳府,因爲陳家之女批命不合*之意,被當場趕出了府去,其後,或許是因受了陳大人之妾室方芳之影響,次日一早,陳家之女便去了紫雲觀,再不曾回過府中。”
儘管太宗此問有些個沒頭沒尾,可趙如海卻是清楚太宗要問的是甚,自是不敢有絲毫的耽擱,緊着便將調查的結果稟明瞭出來。
“真有這麼巧麼,嗯?”
哪怕是趙如海已然證實了*所奏無虛,可太宗卻依舊將信將疑,無他,陳妍出家出得未免太過倉促了些,趕巧就在太宗已準備爲李欣提親之前,這其中要說沒甚關聯,那也未免太過蹊蹺了些。
“陛下明鑑,奴婢已從諸多方面查證了此事,確是如此。”
爲了查證陳妍出家一事,趙如海可是動用了不少關係,不禁早年安插在*府中的內線大多動了起來,更是着人藉故去紫雲觀查實了一番,並無實據能證明*事先已知道太宗將爲李欣提親之事,甚至連這等風聲都不曾從陳府那頭傳出,正因爲此,哪怕是瞅見了太宗滿臉的狐疑之色,趙如海也不敢順着聖意胡亂信口開河了去。
“嗯,朕知道了,爾自去忙好了。”
太宗對趙如海的忠心還是信得過的,這一聽其如此肯定地給出了答覆,也就不想再深究此事,揮手間便將趙如海打發了開去。
“諾!”
聽得太宗如此吩咐,趙如海緊繃着的心絃當即便是一鬆,也自不敢稍有耽擱,恭謹地應了一聲,便要就此退將下去。
“慢着,傳朕旨意,給紫雲觀送牌匾一塊,並賜陳妍道號:研真,賞道袍十襲,蒲團、拂塵等用具一套,並賜紫雲觀金百兩,以爲添香油之用,明日一早,爾便去辦妥了此事。”
沒等趙如海轉回身去,太宗突然又改了主意,略一沉吟之後,給出了個厚賞的旨意。
“諾!”
明知道太宗此等厚賞之用心就是要堵死陳妍還俗的可能性,可趙如海哪敢有甚異議的,縱使擔心着可能會遭到*的忌恨,卻也沒敢有甚表示,只能是硬着頭皮應了諾,就此匆匆退出了大殿,自去安排相關事宜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