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旨,左領軍奉車都尉陳曦跪下聽宣!”
儘管早就預料到會有旨意給自己,可*卻是沒想到這麼份旨意會來得如此之快,這不,自回京後第一次到衛裡的點卯都尚未結束,就見一名中年宦官領着兩名小太監摸黑趕到了中軍大帳,威嚴地環視了一下帳中諸般將領,一板一眼地道明瞭來意。
“末將在!”
這麼道詔書來得太過突兀了些,滿大帳的將領中,除了大將軍程咬金知曉內情外,其餘將領皆是一頭的霧水,所有人等的目光立馬齊刷刷地全都聚焦在了*的身上,所帶來的壓力無疑很是不小,然則*卻是渾然不在意,一個大步便從旁閃了出來,照着朝規跪在了地上,高聲便應了一嗓子。
“聖天子有詔曰:左領軍奉車都尉陳曦於徵伐吐谷渾一役中,忠勇果敢,屢建奇勳,揚我大唐之國威,朕心甚慰,着晉左監門衛中郎將,封魏城縣侯,食邑三百戶,酉時正牌,賜宴兩儀殿,欽此!”
中年宦官深深地看了*一眼之後,這才一抖手,將捧着的詔書攤了開來,略一清嗓子,悠揚頓挫地宣了起來。
“末將領旨謝恩。”
儘管早就已知曉了詔書裡的內容,可真到了詔書被當衆宣將出來之際,*的心情還是不免爲之波動不已,好在城府足夠深,倒也不致於激動到忘形之地步,也就只是按着朝規,恭謹地謝恩了事。
“恭喜陳將軍了。”
待得*起了身,宣旨的中年宦官早已將詔書又重新捲了起來,雙手捧着,遞到了*的面前。
“有勞公公了。”
既是早就知曉今日必會有旨意下達,*自是早就做好了準備,這不,趁着接詔書的空檔,*已是手腳麻利地將一小錠銀元寶彈進了那名中年宦官的寬大衣袖中。
“嗯。”
感受到了*的“誠意”,那名中年宦官的臉上終於是露出了一絲的笑容,不過麼,卻也並未多言,僅僅只是不動聲色地輕吭了一聲,便即領着兩名小太監徑自走了人。
“恭喜陳將軍了!”
“陳將軍,大喜,大喜啊!”
“陳將軍,大喜啊,請客,請客!”
……
*到左領軍的時間雖是有近一年了,可基本上都在外征戰,正兒八經跟衆人相處最多也就是三個來月而已,箇中點卯聚集的次數麼,板着手指便能算清,可架不住*會做人,上上下下的關係都處理得不錯,此番得以高升,衆將士們嫉妒之心雖有,可基本上還是替*高興的成分居多,這不,來傳旨的宦官方纔剛走,諸將們便已是亂哄哄地鬧騰了起來。
“好說,好說,旁的不敢講,酒水管夠!”
在大唐,郎將以上才能稱爲將軍,中郎將雖說還屬於將軍中地位較低的一個級別,可也算是極其難得了的,沒見*那便宜老爹混了一輩子的軍伍,也不過才一中郎將麼,能在剛滿十七歲的年齡混到這麼個位置上,*當真沒啥可不滿足的,更別說如今他可是侯爺了,雖說實封的食邑只有三百戶,算是侯爺級別裡最低的一檔,可也算是相當不錯的待遇了的,*心情大好之下,自然不會冷落了諸般同僚們,一邊作着團團揖回禮,一邊笑容滿面地給出了保證。
“混賬東西,鬧騰個甚,都很有精神麼,好得很,子明留下,其餘人等都給老子去校場跑五圈,落在最後者,罰餉三個月!”
中軍大帳乃是規矩森嚴之地,諸將們光顧着恭賀*,卻是渾然忘了程大土匪還高坐在上首呢,這一得意忘形之下,當即把程大土匪給惹惱了,但見其拿起驚堂木重重一拍,已是惡聲惡氣地咆哮了一嗓子。
“諾!”
軍中講求的便是令行禁止,更別說程咬金從來就是個不講理的主兒,他既是下了令,諸將們自是無人敢怠慢了去,齊齊應諾之餘,盡皆拔腿便往帳外衝了去。
“大將軍,末將……”
在此軍帳中,儘管已無旁人在,可*還是很守規矩的,稱呼程咬金的不是伯父,而是大將軍,只不過不等其爲衆將求情的話語說將出來,就見程咬金已是面色凝重地一擺手,止住了*的話頭。
“子明啊,兩儀殿夜宴上怕是要有周折了,你小子可得悠着點纔好。”
程咬金沉默了片刻之後,這才語調深沉地給了*一個警告,但卻並未明說會有甚周折來着,很顯然,程咬金定是聽到了些不甚妙的傳聞了的。
“諾!”
以*對程咬金的瞭解,自是清楚其之所言斷非無的放矢,心頭不由地便是一沉,不過麼,卻也並不慌亂,更不曾去細問究竟,只因他很清楚程咬金要是肯說,那不用問,他也會說個明白,而今既是沒說,那就意味着其中必有難言之隱,既如此,又何必去讓程咬金爲難,左右今夜便能見真章,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也就是了。
“衛裡已然無事,爾這就回去罷,記得在文事上好生準備準備。”
程咬金雖不曾明言麻煩來自何處,可言語間卻是作出了些暗示,很顯然,今夜的麻煩十有八九與殷府有關,更可能有不少文臣捲入了其中。
“諾!”
儘管程咬金的提示極爲的隱晦,可以*的智商,卻是一聽便懂,不過麼,卻也並不甚擔心,也就只是恭謹地應了一聲,便就此退出了中軍大帳,趕往兵部領印信公函等物去了……
文事,於旁的武將來說,無疑是難如登天的玩意兒,可對於*來說,壓根兒就無須準備——若要說寫策論的話,*還不敢保證自己的文章能做到花團錦簇,可要說到賦詩麼,*可不以爲這時代有人能超得過自己,很顯然,在夜宴那等場合下,自然不適合寫文章,就算有人要爲難,最多也就是在賦詩上刁難上一把罷了,對此,*自是半點都不放在心上,從中軍大帳出來後,直接拿聖旨去兵部辦了相關手續,將印信、公函、官袍、鎧甲等應有之物都拿到了手,往家裡頭一擱,懷揣着“新欣商號”的發展規劃便徑直策馬去了商號所在地。
“大少來了,弟兄們,大少來了!”
“新欣商號”的摺扇生意雖已是先後有了幾家競爭對手的出現,可畢竟是老字號,生意雖遠不及去歲那般火爆了,可也還算得上興隆,來來往往的提貨之商賈不少,迎來送往的事兒自也就少不了,正因爲此,*方纔剛策馬到了附近,就被剛送一客商出門的小六望見了,欣喜之下,那小子也顧不得再去敷衍客商,扯着嗓子便嚷嚷開了。
“大少,早啊!”
“子明,來啦。”
“子明,趕緊內裡坐了去。”
……
一聽*來了,奎山等人可就顧不得甚生意不生意的,全都呼啦啦地衝了出來,七嘴八舌地寒暄着,沒旁的,大傢伙本來都是街頭混混,全是靠着*的一力支持,方纔得以擺脫底層人士的身份,如今雖尚算不得大富大貴,可到底都已是有產階級了,對*的感激之心自也就不摻一絲的假。
“兄弟們都早啊,好了,都別鬧騰了,奎山隨某去後院,其他人該忙啥都接着忙去罷。”
自出了大理寺的監牢,*一直都在忙乎個不停,今兒個算是抽空趕了來,雖有心跟弟兄們好生聚聚,奈何時間上卻是太緊了些,也就只能是先辦正事要緊了的。
“好叻,大少自便,我等且忙了去。”
“走走走,幹活去,回頭再跟子明好生暢飲上一回。”
……
衆人對*皆是信服得很,一聽*這般說法,也就笑呵呵地全都散了開去,唯有奎山卻是陪着*直接進了後院,一路說笑着便到了辦公室中。
“奎山,這便是某前些日子所說的規劃方略,你且先過目一二,有問題直接問好了,若是沒有,那就接着談股份的事兒。”
各自落了座之後,*也無甚廢話,一抖手,從寬大的衣袖裡取出了份厚厚的文檔,隨手便遞給了奎山。
“子明,這東西、這東西真有那麼神奇麼?”
奎山看得很仔細,足足花了近半個時辰,方纔將那厚厚的一疊文檔全都過了一遍,心中的震撼自是不消說的強,只是於此同時,心下里也不禁微有些懷疑,無他,概因*所規劃的方略實在是太完美了些,從生產流程安排到營銷企劃無一不包,只要產品真能似*所言的那般神奇,賺錢真跟玩兒似地輕鬆,更難得的是此項目並無須太大的投入,至少在開始階段是如此,以商號現有之資金,完全可以應對自如,甚至不會影響到摺扇生意的進行,如此之規劃已是完美到不能再完美,至少他奎山本人是挑不出半點的瑕疵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