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鬼面真容

她失神的握住了幽陽的手腕,對着她的笑,卻是蒼白無力,“我沒事,幽陽你快回去吧,離妃見不到你,會起疑心的”。

幽陽雖是不放心,但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好,那你自己也要快點回去啊”。

清音垂目斂眉,點頭,將幽陽輕推出去,“快走吧”。

女子想了想,還是邁開了腳步。

“幽陽,”清音將她喚住,小嘴微張,輕聲吩咐道,“自己要小心”。

幽陽艱難的點頭,變向離殿走去,她沒有回頭,暗暗告訴自己,離自己的計劃,不是又近了一步。

她的身上揹負了太多,她已經顧不上清音了。

怔忡的望着她逐漸走遠的背影,清音並沒有馬上離開,她靠在牆角,卻怎麼也無力支持,只能順着冰涼的牆壁,慢慢滑了下來。

坐到了地上,縮在沒有陽光的角落。身子一下便冷的冰涼。

幽陽一路上便在忖度這回去怎麼交代,離妃雖室毒辣,卻心機不足,這樣的人倒是沒什麼可畏懼的。

關鍵,便是她身邊的頌顏。

她沉思邁步臉上居然有了自信。

轉眼間,便到了火離殿,幽陽擡頭,不出所料的,離妃一臉怒意正在等着她回來,地上,那三名太監不斷的磕着頭,滿嘴喊着饒命。

見她進來,離妃便鬆開了握緊的手掌,用腳踢了踢身邊的太監,“滾開,一邊跪着去”。

幾人絲毫不敢怠慢,跌爬着縮到了一旁,斜視的眸光中,滿是憤恨。

“娘娘,奴婢回來了”。幽陽雙膝一軟,跪在了離妃的面前。她低垂着頭,只見離妃的一手敲在桌面上,滿含不耐。

“你終於肯回來了,幽陽,本宮要的人呢?”離妃作勢伸出一手,在她面前展開。

“娘娘”幽陽面不改色的擡頭,望着身前的女子,“人,是奴婢阻下來的”。

離妃手一甩,一掌狠狠的摜在了桌上,“你好大的膽子”。

身側,頌顏忙的上前察看,安撫道,“娘娘,氣壞了自己可不好”。

幽陽見狀,跪着上前兩步,她語氣平緩,沒有一絲該有的懼意,“娘娘,奴婢愚見,清音那名丫鬟,實在動不得”。

離妃一把火焚的越加明旺,她想也不想的一掌甩去,重重的落在了幽陽的左邊臉上,啪的一下,泛起了五指指印。

“本宮連一名丫鬟都動不了嗎?怎麼,得寵又怎樣,不還是一名賤奴,本宮就是要告訴她,她……,永遠只能卑微爲奴,這輩子都休想翻身……”,離妃氣急敗壞的揮動着一手,滿腦子都是那一晚清音闖入時的影像,揮之不去。

幽陽側着頭,舌頭不着痕跡的舔了一下,痛,便逐漸的蔓延開了。

嘴角已經破了。她回過頭,不敢去擦一下。

“娘娘,”等到離妃平靜下來之後,幽陽纔再度開口,“清音她是血奴,皇上當日祭臺上所說的話,娘娘不是不知道,犯不着,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啊。況且,如今正是她得寵之時,娘娘若是一有行動的話,皇上第一個要下手的,就是您啊”。

她語氣誠懇,考慮的面面俱到。

離妃衝動過後,倒也開始權衡細想,有些事,她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沒有幽陽想的那麼細緻。

頌顏待在旁邊,倒是一句話沒說,只是專心的沏着茶,目不斜視。

“本宮就是不甘,哪怕是玉石俱焚,本宮也無所謂了,”離妃望向它處,雙眼已然被矇蔽。

幽陽卻是一語點中,她直起身子,大聲的點醒,“娘娘,玉石俱焚了又怎樣呢?在這深宮中,關鍵的便是保命啊。皇上的女人,不會只有她一個,如果清音也是動了情,娘娘不覺得,讓她活着比讓她死更加煎熬嗎?”

離妃的眸子有了片刻的迷惘,一下,又清亮了,她豁然開朗,欣喜的一把拉起地上的女子,“對啊,幽陽,本宮怎麼沒有想到呢?本宮光想着怎麼置她於死地了”。

她笑着,連眼角都飛揚起來。好久,沒有如此肆意的大笑了。

幽陽暗暗鬆了一口氣,嘴角勾起,臉上絲毫不顯露分毫。

離妃一掃陰霾,她鬆開抓着幽陽的手,喜形於色。

幽陽笑着,那勾起的笑意,卻似含着隱晦的諷刺,就這樣的女子,竟還想着獨佔後宮,剷除異己。

“好了,你們也不要磕頭了,”離妃指了指那頭的三名太監,“都退下吧”。

“謝娘娘,謝娘娘……”,三人弓着身子,陸續退出。

“幽陽,你也下去吧,”離妃心情大好,飲者頌顏沏的茶,幽陽答了謝,便跟着跨出去。

走出了火離殿很遠,她這才站住腳步,拾起袖子擦拭着嘴角。

一個離妃,壓根便不足爲懼,她甚至都分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麼,這樣的人,幽陽彎身拈起一把碎雪,重重的在掌心揉碎。她笑着,跨開步子。臉上的神情,更是讓人捉摸不透。

陰暗的另一角,清音也不知道呆了多久,知道身上越來越冷,她才驚醒般的雙手環臂,走了出去。

回到住處,墨雪忙的迎了上去,“音姐姐,你沒事吧?”

她回過神,搖了搖頭,“我沒事”。

“我都擔心死了,”墨雪拉着她回到牀榻前,“坐會,離妃娘娘爲什麼叫你去啊?”

她一手攬在墨雪肩上,“雪雪,音姐姐這不是沒事麼,乖,自己先去玩會,等下就要去聖心殿了”。

“恩,好,”見她一臉無神,墨雪便乖乖的下了塌,同屋內的幾人一同走了出去。

清音腦子裡面全是空白,她躺在牀上小憩,過了許久,才懨懨的起身,走向聖心殿。

妖妃習慣午後小憩,她琢磨着時間也該到了,清音來到聖心殿,見裡面空無一人,便自顧自的走了進去。

殿內,就連一個守門的都沒有,這也是妖妃的習慣,除了在用膳時,其餘時間丫鬟太監們一併被遣退了。

清音見時辰差不多,是該喊妖妃起身了。她雙手放在殿門上,想也不想變推開了。

寒風,跟在女子的身後,襲入大殿。

清音一腳邁進,身後的步子來不及跟上,便驚愣在了原地。

殿內,一名男子身着暗夜的黑色,坐在了妖妃的塌前,怔朝着清音的半邊臉俊朗非凡,好看的五官,即使只是一個側面,望着也足夠令人心動。

妖妃半躺在塌上,兩人相視而望,聽到門口的異動,男子臉一側,便轉了過來。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清音根本形容不出來。

她一手慌忙捂住了嘴,纔沒有驚叫出來。身子軟綿綿的,另一首巴在隙開的殿們上,五指,緊緊的用力抓着,才支撐了全身的力量。

半邊臉,白皙俊逸,另半邊臉,竟是結滿了傷痂,錯綜複雜的,像是多年的舊傷,只有癒合而恢復不了的傷口。更像是,被烙鐵之累的生生灼燒,從眼角下方,一直蔓延到了半張臉。

男子見到清音亦是一愣,他快速的撿起放在榻上的面具,戴了上去。

清音更是驚住了,那,不是梵祭司嗎?

鬼面下的眸子,深邃的可怕,極像是一潭寒水,越聚便越是冷冽。

妖妃雙手緊攥,一把猛的掀開身上的錦被,赤裸的玉足踩在柔軟的毛毯上面,直奔清音而去。

她美豔的臉上,滿是怨恨,如今這把火,更是衝着清音而去。

梵祭司剛要上前,便見妖妃已經走近清音,她的周身滿布恨意,像是蓄勢待發的毒箭,恨不得一下便能穿過清音的身子。

妖妃用力的推向毫無力氣的女子,清音只覺得腳下疲軟的向旁邊倒去,雙手撐在了地面之上。

“你好好看看,這就是被你一心愛着的冥帝所害的,”妖妃蹲到地上,一把扯住她的手臂,想要將她拉起來,“在你的心中,他是好人?哈哈……”。

妖妃突兀的大笑出口,眼淚,卻是肆意的流了下來,“他親手毀了梵的面容,又將我囚禁在深宮,清音,你憑什麼說他是好人,憑什麼說他是人啊……”。

她拼命的想要將清音從地上拉起來,女子,卻是無力的癱倒着,雙眼望向了梵祭司。

妖妃索性蹲下身,她弓着身子,大聲哭了出來,沒有一點壓抑着,只有滿腹的不甘,“冥帝,我要詛咒你,讓你不光揹負着血咒,哈哈……,你想要孩子是嗎?你想保住清音是嗎?你身上的血咒永遠解除不了,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一聲聲,像是刀割般的,都剜在了清音的身上。

她想要開口,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任由妖妃不斷的推搡着自己,動也不動。

梵祭司見狀,來到二人身前,蹲在了妖妃的旁邊,雙手攬上她的肩,“妖,妖,冷靜點”。

她睜着一雙淚眼,起的拳頭不斷的擂在了梵祭司的胸前,“我怎麼冷靜的了,我不要冷靜,梵,我真的要崩潰了,我們要怎麼辦,我們還有明天嗎?我們說好的啊,要一輩子相守,可是有冥帝在,我們……”她哽咽着,說不出話了,只是趴在梵祭司的肩上,雙肩抖動,全身顫作一團。

梵祭司一手插入女子的發中哦你,另一手,摟着她的肩將她壓向自己,滿屋子的奢華卻如一座囚牢般,讓她找不着出去的方向,妖妃小手緊抓住他的前襟,身後,清音被驚的不知所措,只是呆愣的盯着二人。

鬼面下,梵祭司堅毅的下巴側仰起,修長的指,一下下拍在妖妃的背上。

過了許久,她的情緒才稍有平復,那張幽怨的臉,死灰般的望向清音。

此時的妖妃,早沒有清音初見時的那般光環奪目,她退出了梵祭司的懷抱,旋身,面向清音。

雙手支在地上,一步步的逼近。

清音下意識的向後退去,沒有一點力氣可以站起來,只能無助的以手肘撐地,兩腿蹬動着。

不要過來,她滿心的害怕,卻又說不清在怕些什麼。

腳踝處猛的一涼,她驚望,妖妃已經欺了上來,散亂的發遮住了她的半邊臉,那雙眸中的恨意,卻是灼灼而燃,清音只覺得被盯的全身都滾燙了,只能看着她,坐到了自己的身邊。

妖妃單手撫開了清音額前的碎髮,指尖的涼意,慢慢落在了她的左邊臉頰,“清音,你知道嗎……?”她的聲音很軟,目光渙散的望向遠處一點,放在清音臉上的手指,輕柔的滑動着。

梵,他有着世上最好看的臉,最好看的眼睛,鼻子……,“她每說一處,手便跟着移到清音的五官上面,”我要的並不多,只想和他在一起,哪怕是窮苦一生,也無妨……“

清音聽着,她知道,所有的一切又是同冥帝有關,妖妃的每一句話,就砸在了她的心上,雙手無力卻又死命的抓着身下的毛毯。

“可是,“她語鋒一轉,萬般悽冽,”冥帝那惡魔,居然就那樣見我們拆散,他的烙鐵,毫不猶豫的烙在了梵的臉上……“。

妖妃輕啜,她俯下身,滿目的冰涼終身承受不住,一顆顆的落在了清音的臉上,“冥帝那樣,就當着我的面啊,我愛着的人,就那樣被摧殘,那間屋子,都是皮肉的焦灼之味,他就讓人按住我的雙肩,一幕幕的,讓我親眼目睹……”。

“清音,那時候,我掙也掙不開,只能不斷的哀求着,雙膝都在地面上磨破了,可是又有什麼用呢?”妖妃狠勁的搖着她的肩,眸子哭的猩紅,像是又回到了當年的那一刻,“可你卻偏要說他是好人,你卻偏要愛,這種人有什麼資格活在世上……”

“我曾想,不管是梵變成了什麼樣子,我都要同他在一起,可冥帝,卻生生將我們拆開,爲什麼,爲什麼啊……”。妖妃十指猛的用力,掐在了清音的咽喉之上,雙目,早就被矇蔽,只當是掐着冥帝,十指間的力更是越收越緊。

清音形同朽木般的躺在地上,她沒有絲毫的掙扎,雙手任命的放在兩邊,“帝……,如果真是你造下的孽,欠下的債,那麼就讓我來替你還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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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罪,我來贖,他受的苦,受的詛咒,以及所有人的憤恨,都落在我的身上吧。

清音閉上眼,只要還他……,一片光明,就夠了。

喉間的力卻猛的鬆開了,梵祭司緊抱着身前的妖妃,右手食指在她的脖頸後方一掐,她的身子,便軟綿綿的倒下去,落在了他的肩上。

臉上的淚,將兩頰旁側的發都浸溼了。

清音呼入了一口氣,卻因爲太急,而劇烈的咳了起來。

她身子半弓着,望着眼前熟悉的擺設,只能無措的蜷起,白皙的頸間清晰的映着兩抹掐痕,觸目驚心。

梵祭司將妖妃攔腰抱起,墨發,順着男子的臂彎,無力的垂了下來,就如同她的身子一般孱弱。讓人不敢輕碰。

他將妖妃放到榻上,輕柔的蓋上錦被,高大的身子擋住了她的睡顏,清音卻知道,她肯定在夢中,都恨不得殺了冥帝吧。

梵祭司望着妖妃許久,這才轉身,來到了清音的身前。

她還是維持着方纔的姿勢,梵祭司伸出手去,將她撈了起來。

“清音,清音……”,他輕喚,一手拍了拍了她的臉頰。

清音恍惚着,望向梵祭司,在對上他鬼面外的眸子之後,卻又快速閃開了,她不敢望,不敢正視他。

梵祭司見狀,便席地而坐,冷漠的眸子望向了外頭,“我的這張臉,是不是讓你怕了?”

她聽聞,用力的搖着頭,“不,不是的……,奴婢只是覺得,是奴婢虧欠了你,對不住你”。

梵祭司將視線收回,落在清音的臉上,這樣的時候,他竟還能勾起脣角,語氣溫柔,“清音,這不關你的事,冥帝的所作所爲,你不需要承擔”。

她執着的搖着腦袋,“他做的事,奴婢就得承擔一半……”

風雨同舟,若如可以同甘共苦,她就覺得,比什麼都好了。

梵祭司見她如此,便沒有再堅持下去,他坦然的吐了口氣,語氣輕喚,“清音,不過是一張皮相罷了……”。

清音的心,卻並沒有因爲他的這句話而放下,她知道,也明白。冥帝毀掉的,不只是他的半邊臉。

她也懂,若不能相守,那樣的痛,怕是世上最大的折磨了。

“對不起……”。清音執着的以爲,說出來,自己便會好受一點,卻不知越說她的心就越是憋得慌,最後,差點就讓自己背過氣去,心痛難耐。

梵祭司見她這樣,只得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雙手撐在兩側,鬼面下的呼吸,沉穩安靜。

清音雙腿蜷縮着,兩手放在了膝上,心緒,複雜極了。

“清音,你先回去吧,皇上等不到你,又該遣人來了,”梵祭司雙眼望向外頭,天都已經暗下來了。

清音不放心,卻是去留兩難。

梵祭司見狀,一手放在她的肩上,輕拍,“妖這裡,我會照顧着的,不用擔心”

清音點了點頭,便撐起身,小步走了出去。

“清音,”梵祭司喚住她,只是自己並未起身,“妖……,算了,你走吧。“

清音見身後的男子從地上站了起來,朝着妖妃的牀榻走去。望了一眼,她便旋身踏出了聖心殿。

雪。早便停了。

化雪時分,那初來的涼意猛的讓她全身發顫,風,微乎其微的颳着,每一下,卻清晰的割在人的臉上,痛入心髓。

長廊的兩側,被薄雪給覆蓋住了,還未來得及清掃。中間,留着一條狹長的小道,清音走在上頭,腦子裡面不聽使喚的想着妖妃方纔的質問。

足印,深一腳,淺一腳的隨着清音那步子,踩在了純白的積雪上頭。她一手撐住那赤金鎏銅的柱子,向着前面走去。

冥帝的寢殿門口,福公公已經守在了那裡。

遠遠的便見清音想着此處走來,他一招手,輕喚,“音姑娘“。

她無聲的點了點頭,便輕推開殿們走了進去。

暖的,一下便將外頭的寒氣驅盡。

明黃的榻上,男子的一條手臂垂下,跟着清音進入的涼風,撕開上方的紗幔,她走上前,腳步放的很輕。

掀開兩側的紗幔,清音半蹲下身,仔細觀察着熟睡中的男子。

他似是累了,睡的很沉,長髮,披在身下。身上只着一件單薄的寢衣,蜜色的胸膛露出半邊。一臉的安逸。

劍眉下的雙目緊閉,但清音卻仍能感受到那灼熱的視線,堅挺的鼻樑下,性感的薄脣輕抿,少了那股子邪魅,卻同樣讓人不得安心。

冥帝忽的眉一皺,便睜開了眼。

清音見他醒了過來,落在他臉上的視線忙慌收回,身子微側,望向它處。

冥帝撐起身子,邪魅的嘴角輕勾,一手搭上她的肩,將她攬了過來。清音只覺耳邊一熱,男子的下巴已經枕在了自己的頸間,“怎麼纔來?”

聲音中透着一絲剛醒來的慵懶,以及刻意壓低的嘶啞,冥帝的雙手繞過清音的腰,在她身後交匯。

“我,有事來晚了,”清音不自然的答着,雙手更是不知該放在哪裡。

冥帝並未追問,他下巴摩挲了一下,嗅着她頸間的芳香。

清音卻是如坐針毯,心緒繁蕪。

這樣的男子,怎麼會是那般暴戾的人,怎麼會,親手毀壞梵祭司面容,拆散他人呢?

冥帝的脣,順着清音細緻的頸,逐漸遊移,她隨着男子的動作,順應的揚起了腦袋。

頸間的火熱忽的推開,冥帝一手猛的落在了清音的頸後,將她拉向自己,“這,是誰?”

她惶恐的睜開眼,卻不明白他在說什麼,雙眼迷茫的望向一臉怒意的男子,“怎麼了?”

冥帝放在她身後的手,撫在了她的脖子上,手掌一下,就將那纖細的頸包裹着,拇指的指腹,覆在了那兩抹觸目驚心的淤痕上面。

動作溫柔輾轉,清音這才吃痛的悶哼一聲,小臉疼得皺成一團。

冥帝欺上前,前額就快要抵到清音的下巴,“很疼嗎?”

她一咬牙,便弱弱的說了一句,“不疼”。眼角,卻已然楸起。

冥帝擡眸,見她一臉的隱忍,手便猛的鬆開,眼中,那暴戾之氣突生,“誰弄得?”

清音單手覆住了脖子,只是搖着頭,“我自己弄得。”

見她如此倔強,冥帝更是怒意頓起,一把猛的拉住了清音的手腕,“是不是,又是那個妖妃?看來,她真是活膩了。。。。。”

清音也不知哪來的力,手腕用力的一拉,便甩開了冥帝鉗制,“我說了不是,不是妖妃。。。。。”

語氣慌亂,她強加鎮靜,生怕一個不小心,泄露分毫。

冥帝一語不發,清音卻被他頂得越加惶恐,那手死死的護着脖子。

他輕嘆,便伸出手去,大掌攬在她的腰上,帶入自己的懷中。

“清音,他撥開她的手,溫熱餓脣覆上那醜陋的淤痕,暖意,在頸間蔓延,“朕會覺得,朕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了。”

她緊張的半張着小嘴,任由那滾燙的舌頭舔着自己的傷口,她驚愕,喉嚨處被吻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的女人。。。。。

清音合上眼,雙手攀上了他的肩,冥帝收回身子,狹長的鳳目低垂,落在她的頸間。涼薄的脣角,滿意的勾起,那淤青不在,倒是被妖豔的玫紅所代替。

她見男子笑開,便也跟着展顏。

她說過,冥帝所做的一切,她來承受。

清音想也不想的,雙手纏住了冥帝的脖子,兩人交頸相擁,像是要將彼此融入自身的體內。

她吸了吸鼻子,小手緊收。冥帝更是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半天沒有反應,許久過後,才收手將她拉向自己。

清音聞着他身上特殊的香味,眷戀的晃動着腦袋,彼此的心跳,在沒有縫隙的身體間交相顫動。

她伏在他的肩上,腦中不斷的掙扎着,最後,還是喚出了他的名,“帝。。。。”

冥帝似是很享受這一刻,那一聲“帝”,更是猶如天籟,讓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笑開,“怎麼了?”

“能不能,以後不要難爲妖妃同梵祭司?”清音脫口而出,她只想冥帝不要累及他人,他,有自己陪着,她不要再搭上其他人。

冥帝放在她腰上的手一緊,清音心都差點跳了出來,她雙手緊抓着男子寬闊的背部,就等着他的答案。

腰上的勁道緩慢鬆開,冥帝一手撫在她的腦後,順着清音的發,修長的指輕柔的梳理着。

脣角含笑,聲音,更是透着雌性的性感,他將嘴湊到清音耳畔,低語,“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邪魅至極的臉上,卻是閃過一絲陰驁,深湛的瞳眸,逐漸被猩紅染色。

清音聽到冥帝的話,高興壞了,她手上的力道一鬆,便收回身子。

冥帝笑着,臉上已然平復。

“真的嗎?”她還想要確定,微腫的眼睛笑着眯起,單純的以爲,妖妃同梵祭司是有出路的。

冥帝躺下身,雙手放在腦後,說不出話,更是帶着一點輕佻,“當然了,不過。。。。”

“不過什麼?”清音緊張的湊上前去,坐到了冥帝的身側。對於 他突然掐斷的話,清音更是恨不得立馬從他嘴裡掏出來,皇帝的話,還能反悔不成?

冥帝緊抿着脣,一腳輕擡,打在了清音的腿上,“給我捏捏”

那半邊身子還鑽在錦被下方,一腳的力量上來,清音原先跪着的身子便直接坐了下去,被壓的動彈不得。

張了張嘴,她想說好重,但還是被自己吞了回去。

她雙手作勢緊掐,便朝着冥帝的腿掐去。

男子閉上眼,清音小力氣的捏着,冥帝的雙腿緊繃,她實在是捏不到,便慢慢轉變成了輕錘。

殿門,傳來了有序的敲門聲,緊接着,便是福公公彎腰的尖細嗓音,“皇上,恤王爺求見。”

冥帝濃密的睫毛微閃,只是沒有睜開眼,“讓他進來”

“是”窗格之上,福公公起身,清音望去,正對着男子高大的身影。

這麼晚了,有事不應該實在朝堂之上嗎?怎麼會來了皇帝的內殿。

清音手上的動作僵住,她慌張的望向冥帝,便要起身,“皇上,奴婢先出去。”

緊張的,連稱呼都改了回來。

冥帝的腿並未移開,他撐起身子,倒是腿上的力更重了。清音一下站不起來,只能望着殿門大開,冥恤一身暗楓紅的朝服,走了進來。

他站在塌前十步開外,單膝跪地,“臣,參見皇上。”

冥帝並未下榻,如鷹般銳利的眸子射向下方跪着的男子,臉上,帶着幾分嘲弄,以及尊王的貴氣,“恤王爺深夜求見,是不是黑暗王朝有了什麼消息?”

冥恤一頓,他沉下臉,五指緊握,“啓稟皇上,臣已將黑暗王朝的左護法捉拿,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冥帝輕聲問道,這樣的語氣,卻是讓清音爲冥恤捏着一把汗,也顧不上此刻兩人同塌的尷尬了。

“那左護法寧死不肯說出黑暗王朝的所在地,臣追查至今的線索,固也斷了”冷酷的俊顏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哦,但從語氣中,一下便能聽出他的失落。

“斷了?”冥帝像是聽見了一個笑話,突兀的笑了起來,“恤王爺,朕給你的期限,好像快要到了吧?”

“已過了雙十,”冥恤未曾擡眼,語氣倒是凝重。一時間,清音只覺空氣都沉悶了,她暗暗緊張着,一面觀察冥帝的神情。

“朕說過,朕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魅惑的,突然染上了陰驁,清音心一涼,雙手下意識的抓住了他的手臂。

“皇上,黑暗王朝勢力強大,斷不是一個月的時間便能覆滅的,求皇上多容些時間“清音心急難耐,想要起身,腿卻還是被緊壓着,腳脖子處,泛起一陣麻意,迅速的傳上來,襲至全身。

冥恤聽着聲音,一擡頭,便望見了榻上的清音,他伸出手去,將她擁攬入懷,清音只得僵硬的順着他的力靠在了男子的肩上。

對於他的行爲,她自是詫異極了,卻不敢問出口。

她希冀的望向冥帝,眼神充滿祈求,雙眼撲閃着緊盯着他。

冥帝拍了拍她的肩,湊到她耳畔輕語,“清音,怎麼什麼事,你都要插上一腳呢?”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這樣說自己了。清音看不出他眼裡的喜怒,倒是聽着他的語氣,像是帶着抱怨,卻沒有絲毫的怒意。

她咬着脣,便答道,“皇上方纔說了,聽奴婢的。”

兩人如此的姿勢,更是曖昧不清,旁若無人的耳語,甚至還有眼神間曖昧的交匯,冥恤跪下的身子像是一尊雕像般,紋絲不動。

冥帝見清音的眸中,閃動着淚光,兩人的鼻尖差點就要觸到一起去了。清音在等着他的回答,“等着,他爲自己所說的話,履行。

冥帝一下笑開眼,那樣致命妖嬈的男子,就連一個笑,都是充滿了魅惑,讓人忍不住別開眼去。他頭一側,便望着地上的男子,“朕再給你三個月的時間,記住,這是最後的期限。”

直到最後一個字落,冥恤才反應過來領了旨。

清音望着冥帝的側臉,她的一手放在他的腰上,像是證明了什麼,她開心的連心都在發抖,激動的恨不得喊出來。

冥帝不是冷血的,他可以爲了自己而轉寰,那就表示,他一定可以改變。

原先的希望,清音只是看到了一點亮光,如今,她像是望見了一彎明月,那麼的高高掛起,將整個黑暗都亮徹了。

冥恤擡眸,只看見了清音一瞬不瞬的緊盯着冥帝,表情癡迷,絲毫望不見他人。

“臣告退”,他站起身,便頭也不回的跨了出去。雙拳,在身側握起。

清音聽到聲音,便回過神望去。

男子的一腳剛邁出,冥帝便一手遮住了清音的眼睛,戲謔的笑着,甚至還帶着幾分吃味,“在朕的眼前,還敢望着別的男人?”

清音貝齒輕露,一絲甜蜜,注入到了心底。甜的,她差點就適應不過來。分不清是真的,還是在做夢了。

她一直希望,同冥帝可以像今日這般,只要平凡的幸福,兩人就那樣,依偎一輩子。沒有他人的恨,沒有他的怒。

卻不知,天。。。。往往不隨人願。

清音張着手去抓住冥帝的手腕,想要往下拉,男子卻是怎麼也不放手,她只覺得呼吸越來越近,就湊在自己的鼻翼間。

冥帝手一揮,撐在了清音的耳側,俯下的身子沒有壓到她,嘴角嚼着笑意,手指,拂過她白皙的臉頰。

“清音,你覺得自己幸福嗎?”

他貌似漫不經心的問道,眼睛遊移到別處,像是在躲避着什麼。

清音眨眼,她跟着撐起身子,望向冥帝,自己的心裡怎麼想的,就怎麼說了出來,“幸福”。

雖然,這幸福是短暫的。雖然,這幸福是不被人接受的。

冥帝的眸中,閃過一種名爲感動的東西,他直氣身,面向清音,“真希望,你能一直幸福。”

清音想說話,嘴未張,便嚥了下去。

她專注的望着冥帝,認真的點下頭,像是承諾般,卻不知爲誰許。

冥帝也是,他放下了心,手一張便將她擁了過來,卻不知,心更空了。

清音望向殿外,只見黑徹的夜空,忽然出現了點點光亮,一下接着一下她好奇的探出頭去,只見窗格之上,像是流星劃過,好看極了。

冥帝見她一心望着外頭,便也跟着她的視線看去,“好看麼?”

語氣清然的凝聚在她耳際,鳳目低垂,盯着清音小巧的鼻尖。

她笑着點了點頭,“那是什麼?”

一手指向外面,腦袋側起,下巴的弧度正好對上冥帝。

男子卻是直接起身,一手將清音也拉了起來。

“皇上......。”“清音還抓着手中的錦被,被冥帝那樣一扯,便將手中的被子也一同扯到了地上。

她不明白所以的望向冥帝,只見他雙手大張着,正等着自己上去幫他更衣呢。

清音將錦被抱回龍榻上,取過藤架上的龍袍,便走到冥帝的身側。

柔一落在他的腰上,她替冥帝換上衣服,指尖無意間的劃過他精壯的胸膛,只見男子的小腹處,那蛇尾又串了出來。

清音絲毫不敢怠慢,將他腰間的帶子繫上,手編不敢亂動一下。

冥帝並未在意,他興趣盎然的抓起清音的手,往外拉去。

“去哪啊?“她腳下並未來得及跟上,遲緩的只能被拖着。

冥帝五指緊握着她的小手,腳下的步子緩了一下,等着她跟上自己,帶你出去看看。”

清音一聽,便來勁了,她好心情的小跑上前,跨出寢殿。

福公公見二人出來,忙要跟上,冥帝便站住腳,睬了他一眼,“福公公,你先退下吧。”

“是,”他身一彎,便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清音只覺得掌心深處暖暖對的,她使勁握住冥帝修長的手指,像是怕一鬆開就抓不住了。小手上,連溼膩的汗漬都出來了。

冥帝回頭,他眸子一閃,笑着將她的手握的更緊,朝前走去。

兩人步伐緊隨,一路上,便陸續有人請安下跪,“參見皇上。”

冥帝也不答話,只是牽着清音朝前邁去,半空中,那火光四射,從遠處飄了過來。

兩人來到了御花園後方的空地上,只見這裡站滿了各宮的妃子丫鬟,見到冥帝過來,黑壓壓的跪了一片,“參見皇上。”

“都起來吧。”冥帝剛要上前,手便被拉了回去。

他不解的回頭,只見清音正衝着自己搖頭,身子怵在原地步肯動了。

起身的妃子中,已經有充滿哀怨的目光射了過來,清音滿心像是長滿了刺,她祈求的望着冥帝,不想再走過去了。

他腳步收住,退後,來到了清音的身側,便朝着遠處說道“你們繼續。”

衆人聽了,便不敢再妄加打量,有些個妃嬪,畢竟還是第一次見到冥帝的龍顏,手上的彩燈緊抓着,雙眼越漸迷離。

都說冥朝的天子,有着傾世的魅誘,惑國的容貌,今日一見,更是讓人別不開眼,邁不開步。

冥帝似是對那樣的目光極爲不滿,他俊臉一沉,陰怪的眼掃向前頭。

那一眼,極冷,帶着寒冰般的涼意。

就連站在旁側的清音都忍不住的哆嗦,更別說是她人了。

掩飾的低垂着頭,幾人聚在一起,便忙着手上的活。清音見着那些美豔絕倫的彩燈被點燃,裡面的燈芯在彩罩的保護下,燃起微小的光,哧的一下,訊速將整個彩燈照亮。

地上,整整的碼了一排,顏色各異,如今被逐個點上,空曠的綠芽之上,像是一道七彩流雲。丫鬟們上前,在那尾部一拉,那燈便徐徐飛昇,像是被牽在了一條線上,朝着南方飄去。

清音驚異的瞪大了眼,她聽說過孔明燈,卻不知道在這裡,竟然還能見到這般的美景。

她仰高了腦袋,視線一路追着那彩燈而去,明月灑下的光輝,落在女子純淨的小臉之上,那排成行的燈,清音驚歎,小嘴隨着微張。

冥帝見她一臉憧憬,便湊上前去,“想不想,自己也放一個?”

清音聽聞,激動的拉住了他的袖子,“想啊,可以麼?”

男子望着她眼中的期盼,便走上前,步子,朝着離他最近的一名妃子跨去。

嬌豔的小臉猛的漲個通紅,那妃子緊張的抓着身前的彩燈,大着膽子,看着冥帝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一身邪魅,在她身前站定。

他並未去看女子的面容,只是朝着她手中的燈望去,皺了下眉,便走開了。

那妃子癡迷的目光還未來得及收回,身前的人影便已經走遠了。

留下的,只有那一片腳步聲。

冥帝走向另一名女子,這回,倒像是被她手上的彩燈給吸引了幾分目光。他伸出手去,便接了過來。

“臣妾參見皇上,”柳腰輕擺,語氣嬌媚的像是能將人化掉,久久,卻等不到那尊王開口。

冥帝把在手上,滿意的嘴角輕勾,便折身回去了。

留下,那妃子的故作姿態,以及旁人幸災樂禍的冷嗤。

冥帝回到清音身旁,他將手上的彩燈放到地上,袍角飛揚,人也跟着蹲了下來。

清音見他認真的擺弄着,便學着他的樣子,將身子蹲下,探頭探腦的朝着那燈望去。

男子手一擋,“你不懂。”

清音自是不服,她勒住冥帝的手腕,將腦袋湊上去,“給我看看。”

兩人的話說的很輕,手上的動作卻在相持着。冥帝見她小臉憋的通紅便將那燈擺在地上。

一側,便有人遞上了火摺子,“皇上。”

冥帝接過來,放到清音的手上,“點上吧。”

她趴着身子,聚精會神的盯着那燈芯,手上一用勁,便將那中間的花蕊點上。

彩燈,緩慢的5了起來。冥帝將燈下的絲線扯去,那燈便順着一條直線,冉冉升起。

清音站起身,小臉都是笑,她雙手合十,仍是不忘杳無音信的鳳妃閣,“這盞燈,閱兒,你看的見嗎?”

冥帝以爲她是許了什麼願,便好奇的一手扶在她的腦後,“想的什麼?告訴朕。”

清音撲閃着眼,她狡猾的咬着脣,盯着冥帝看了半晌,還是沒有吱聲。

他,心竟然有些急躁了,卻又礙着面子,沒有追問下去,清音見他臉上的表情,帶着幾分憋屈,便樂的開懷大笑起來。

他是誰?是冥帝啊,是全朝的掌權者,竟然也會有這個時候。

他想着,便笑的越大聲,最後,更是肆無忌憚的一手揉着小腹,絲毫不顧及旁側側人異樣的眼光。

冥帝沉着臉,見她全然沒有收勢的勁頭,索性便跨上前一步,性感的脣,堵住了女子的笑語。

清音沒有想到他會在大庭廣衆下吻了自己,她張大眼,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冥帝的舌剛要探入她口中,清音便推了推他的胸膛,以眼示意他看向上空。

冥帝瞪了她一眼,收回身子,朝着半空中望去。

只見,那兩人齊力放起的彩燈,開出了一抹燦爛,將那暗夜都照亮了。

清音偎向他,冥帝的手,也落到了那女子的肩上。

堅毅的下巴枕在清音的腦袋上頭,兩人全神貫注的盯着那彩燈,臉上被鍍上了一層光潔。

那燈,更像是迷失方向之時,救人於水火的導航,清音伸出手去,“好漂亮啊。”

冥帝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只是聽了清音這樣說,像是被感染般,也朝着望去。

“看到沒,這燈,就像是我......。”清音那“和你”兩字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便被一陣巨響給嚇的杏目圓瞪,說不出話來。

半空中,那彩燈竟然在突然之間猛的炸開,‘轟’的一下,支離破碎,天空像是被燒灼了,那團火越聚越烈,團團相抱,雖然隔的很遠,清音卻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熱源襲來,燙的她臉上生疼。

破碎的破敗身子,一一砸了下來。周邊的人都被嚇住了,原先的嘈雜在頃刻間安靜下來。

清音雙手掩着嘴角,方纔,她還想說那燈,是她和冥帝呢。

雙肩,抖了一下,冥帝知道她被嚇住了,忙的將她護在自己身前,漸實的胸膛,微微顫動。

清音強忍着,心,一下便跌落到了谷底。

直到確定她無礙,冥帝才放開她的身子,轉身面向衆人。

丫鬟妃子們亂成一團,紛紛跪了下去。

冥帝陰着臉,五指緊握,便朝着一旁的侍衛下令,“將剛剛那名女子,拖下去砍了。”

他手一指,便落在了方纔手持彩燈的那妃子身上。

女子被點上,更是萬念俱灰的軟下身,連求饒都忘了。

接到令的侍衛上前,便要將她朝外拖去。

冥帝鳳目微眯,雙手背在身後,臉上的表情依舊,只是多了一份狠氣。

那暴虐的殘忍,在他周身蔓延。

一雙手,卻在此時塞入他寬大的手掌,手指有些涼,帶着怯意。

冥帝轉身,便見清音靠近,眸子裡面,劃過隱忍的悲傷,她就那麼盯着他,一語不發。

冥帝心一沉,他憶起了答應女子的話,如今,自己又是剋制不住了。

他手一拉,將她擁近自己,便朝着那兩名侍衛擺了擺手,“算了,你們都退下。”

“是。”

“謝......,謝皇上。”那名妃子更是撿回了一條命,劫後餘生。身側的丫鬟忙上前去,將她疲軟的身子攙扶起來,生怕再多呆一刻,便要丟了性命。

滿園子,走剩下兩人。方纔的熱鬧一下消散,清靜的,只有耳畔的風聲。

清音望着地下滿地的殘骸,她黯然的神色盡收入冥帝眼底,“明天,朕便讓人替你做上上千萬個。”

清音展顏,這只不過是湊巧罷了,沒有什麼的。

她自我安慰着,雙手環上冥帝的腰際,將臉貼在他的胸口。

“我要皇上親手做的,行麼?”清音嘴角含笑,她料定了冥帝不會。

果真,那身子一僵,男子雙手一摟,嘴上卻絲毫不甘示弱,“朕......國事繁重。”\清音不再尋笑,她滿足的閉上眼,柔柔的在他背後交纏,前額抵在他心口,摩娑着。

冥帝深遂的眸子望向星空,瞳眸黑黑,亮的,差點將那暗色吸進去。

一手 在她發上輕梳,動作柔和,懷裡抱着的,像是男子最珍惜的至寶,不忍讓她受一點傷害。

夜幕,拉得極低,高高掛起的圓盤,灑下聖潔,落在相擁的兩人。

冷宮。

月色陰冷,一名女子身着夜行衣,悄然潛入,殿外,戒備森嚴,兩名侍衛守着,絲毫不敢懈怠。

忽的,一股幽香飄散而來,香的特別,香的......。極不自然。

兩人剛起疑心,身子便覺得軟綿綿的,全身無力失去了知覺,滑落在地面之上。

女子拾階而上,黑色的靴子踢了踢昏迷不醒的侍衛,她面紗外的雙目輕挑起,一雙冷嗤在鼻翼間哼出。

一掌推開冷宮的大門,裡面,陰暗潮溼,牀腳處,只點着一盞小燈。她順手將門帶上,便就着那點暗光,搜索者裡面的身影。

聽到聲音,原先躺在牀榻上的身影瑟縮了一下,一雙蒼白的手,顫抖着搞開了牀簾。

女子朝着那點星亮走去,涼妃慌忙想要閃躲,一個避閃不及便朝着地上栽去。

一聲悶哼,她嘶啞着嗓子,雙手擋住眼睛,“啊啊......。”

身子已經縮得不能再動了,女子見狀,眼裡閃過一絲疼惜,瞳眸中滑落冰涼,順着臉頰,沾滿了黑色的面紗。

她蹲下身子,涼妃見地上的黑影壓下,心裡更急了,她毫無章法的伸出手去想要將那女子氣息打開,無奈,那很弱的手腕一下就便被她握在了手裡。

女子見她披散着發,臉上髒污不堪,身上的衣衫更是破舊,原先那有神的眸子,已經在這冷宮中被磨的絲毫沒有光澤,一味閃躲。

她雙手放在涼妃的肩上,用力將她拉近自己,迫的兩人直視。

“姐姐......”聲音哽咽着,溢了出來。明亮的眼眸一閃,便流了出淚水。

涼妃驚怔,她徐徐回神,原先護在身前的手猛的抓住女子的臂彎,衣衫襤褸的靠上前去。

嘴巴張的老大,那欲要喚出的名字只是在喉嚨裡打轉,怎麼也說不出來。涼妃雙目溲的便有神了,她直勾勾的盯着身前的女子,“啊啊”的喚個不停。

蒙面女子只是一個勁的點頭,她絲毫不顧及涼妃身上的髒污,便與她相擁,“姐姐......。,對不起,我護不了你。”

十指在她背後緊握,尖細刺人掌心,磕的那纖細處血肉模糊,涼妃不斷的搖着頭,過了許久才推開他,警惕的望向殿外。

“不用擔心,外面的侍衛被我用迷藥迷暈了,姐,我這就帶你出去。”她拉起涼妃的身子,卻怎麼也使不上力。

一回頭,便見涼妃一手抓在了牀架上面,她淚流滿面,卻是決絕的定在原地。

女子心裡詫異,她折回身,黑紗外的瞳眸露出不解的神色,“姐姐。”

涼妃搖着頭,她雙目望向周側,見沒有可以利用的東西,便反身撕下一片紗幔,尖利的齒咬開食指,顫抖着,在白布上寫上報仇二字。

血,一碰到白色便迅速暈染,他卻絲毫沒有疼的感覺,蒙面女子一看,觸目驚心,忙的將她的手拉了過來。

涼妃卻是掙扎着甩開,她拾起那破布遞到女子身前,雙目含淚,讓他看的清楚,那報仇二字。

“仇,我一定會報的,我夏家一百八十口的性命,一定要讓那惡魔償還,”女子咬牙切齒,心中的憤恨卻無處可發,“姐,我先帶你出去。”

涼妃見她還是執意,便有些憤怒,他手上用力,疼得鑽心,在那布上寫上‘打草驚蛇’四字。

到底是夏家的仇重要,還是自己的命重要。

冥帝是上面人,如若自己逃離了,必定會引來一大羣的追兵,到時候要搭上自己的命,就連那唯一復仇的機會都失去了。

女子如鯁在喉,自己的親人站在面前,飽受屈辱,她卻不能將她帶出,苦澀的低下了頭,涼妃一手放在她的肩頭,將她望外面推出。

腳下踉蹌,女子還要堅持,便見涼妃迅速拔下發上的頭簪,要向自己刺出。他慌忙驚聲制止,“不......。,我出去,我出去。”

她揹着身子向後退去,目光不捨,卻也糾結着無奈。瞳孔忽然的一亮,她聲音激動的衝着涼妃說道,“姐,報仇的日子就快到了。”

馬上了。

涼妃握着簪子的手腕一顫。眼中跟着閃出希翼的光芒,她也盼着這一天呢。所以,千萬不能有差池。

她向後縮了一步,單手指向門外示意女子快點離開。

眼中的狠豔摻雜着希望的曙光,讓涼妃的眸子亮的不可思議。

女子狠狠咬牙,便轉身跨了出去,連頭都沒有回一下。那顫抖的背影,卻已然出賣了女子的心聲。

身後,“哐‘的一下,那唯一值錢的髮簪自她手中脫落,涼妃循着女子的腳步聲,上前幾步,只有目光短暫的相送着。

她望了一下癱倒在地上的兩人,不敢怠慢,便將那破敗的殿門掩上,從漏着風的窗格里面,繼續追隨着女子的身影。

窗外,那暗夜的幽靈凌空一躍,便消失在了月色之中。宮殿上方,只有那一點黑影映在圓盤上,彷彿是飛向明火的,飛蛾。

夜,逐漸深沉,濃稠的像新研出的水墨,彷彿風一吹,便能掛下來了。

情音雙手還是維持着原先得姿勢,冥帝垂目,只見她小臉安逸的躺在自己胸前,鼻翼輕合,一臉沉睡的模樣。

男子將她更緊的環入臂彎間,不讓寒風襲入。他眼見天涼了,便橫腰將清音抱起,朝着寢殿走去。

清音睡得舒服極了,猛的被抱起,她皺了下眉,腦袋毫無目的的向前偎去,嘴裡一聲嘟囔,像是在輕喃着別吵。

冥帝啞然失笑,放輕步子,他一臉的怯意卻在聽到耳畔的風雲突變之時,變的陰冷狠豔。下意識的將清音整個護了起來,待看清楚來人之後,緊繃的神經才鬆懈下來。

男子一襲黑色長袍,見四下無人,便跪了下來,“屬下參見皇尊。”

冥帝並未答語,先是看了一眼懷中的女子,便以眼示意男子讓開身,抱着清音顧自回了寢殿。

右護法不敢跟上去,只得找了一處陰暗的地方先躲起來。

將清音放到榻上,她還是沒有醒來,手失去了擁抱的力,便縮着放到自己的下巴處,挪動着朝錦被裡面鑽去。

冥帝將她的身子用錦被圍了起來,直到確信她熟睡着,這才起身,朝着御花園邁去。

“皇尊,”見到冥帝,右護法便從假山內隱了出來,他單膝跪地,“屬下來遲了。”

冥帝走到他身後,望向上方的明月,“本尊,可是等你許久了。”

就算是在皇宮中,他亦是自稱本尊。那不緊不慢的語氣,非但沒有讓右護法覺得有絲毫的輕鬆,倒是,那緊迫感更顯嚴重了。

“黑暗王朝的根據地,還是無人發現麼?”他似是對自己一手建立的王朝頗有自信,那臉上的表情,又分明不是滿意。

右護髮一點頭,神色凝重,“回皇尊,只是,左護法已被俘。”

冥帝跨了一步,腰際下的長髮不束一股,在背後服帖的樣子下,再度呼吸上去。

“本尊知道。”他嘴角勾勒出邪魅至極的狐度,“是本尊,故意安排的。”

身下跪着的右護法背部一僵,卻是不敢問出口,他只是忐忑的望着男子的龍紋靴,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這遊戲。。。。。朕想早點開始,”冥帝旋開身,衣服飛厥,“一個人玩,太無趣了。”

右護法並未聽懂,便只能垂着頭,一句話也不敢亂講。

“記住,若是冥恤帶領的鐵衛隊攻進黑暗王朝的時候,本尊,只要他的命!哪怕是陪上本尊的整個黑暗王朝以及......。。冥朝所有的將士,右護法,你聽懂了麼?”

右護法懵懂,但答應的堅決,他仰起的臉上,被月光鍍上一層忠誠的光環,“屬下只服從皇尊,萬死不辭。”

冥帝望着他,點了點頭。

“你回去,做好一切的準備,左護法,會在不久之後,背叛黑暗王朝,到時候,是你們戰鬥之時。”

“是,屬下遵令。”右護法領命,他只需服從,別的一概不多問。

冥帝望向自己的寢殿,心有掛記,腳下也不由自主的朝着來時的方向走去,“你先回黑暗王朝吧。”

“是。”右護法起身,直到冥帝的身影走至很遠,這才足下輕點,躍出了深牆。

冥帝步履急促,邁動的腳便被不知名的東西給絆了一下。

他剛要一腳踢去,只見是個粉紅色的花燈,做工精緻,想來是方纔那些妃子們走的匆忙,忘了帶走。

冥帝的腦中,便閃現出了清音那一臉的滿足,仰着頭,滿目雋永。

他單膝蹲下,將那彩燈撿起拿在手中把玩着,脣邊,笑意輕揚,便起身朝着寢殿走去。

一路上,有太監行禮。

冥帝便將那彩燈交到太監手中,吩咐了幾句。臉上,神情嚴肅,倒真把那太監嚇住了,唯唯諾諾的像是小雞啄米般點着腦袋。

回到寢殿之時,清音還未醒,她頭朝向外,嘴巴微嘟起,冥帝自行脫下衣衫上塌。

自從清音侍寢之後,就因爲她的一句睡覺不喜歡有人守着,冥帝便撤下了所有的丫鬟太監。

他上塌,擁着清音入懷。

一個翻身,落在了女子的小腹之上。

那裡,一如先前的平坦。冥帝皺眉,將嘴湊到清音耳畔,“清音。。。。。,朕一切都準備好了”

眸中,劃過不爲人知的複雜,誰也看不透,他深邃至極的眸中,到底藏着什麼。

清音睡得香甜,她不自主的將背往他胸膛前靠去,睫毛閃了一下,便迅速恢復原狀。

“現在,就只差你這裡了”冥帝窩進她的頸項,左手,在她小腹處打着轉,不忍驚醒她的睡顏,冥帝放柔了動作,輕輕撫摸着。

他擡起手肘,將她面向自己摟着,習慣的,讓清音的腦袋靠在自己的心口之上,那裡,空的厲害。

只有清音枕着,他纔會有那種真實感,她在自己的懷裡,她,就睡在自己的旁邊,觸手可及。

心跳,一下,一下,隨着他有力的起伏,清音的腦袋便也微微動着,小手不安分的“啪”一下打在了冥帝的下巴上。

男子一怔,好看的下巴上泛着些微的痛楚。

這睡相。

冥帝拉下 她落在自己肩上的小手,放在掌心輕揉,她吃癢的呢喃一聲,便繼續睡着。

薄脣開出笑顏,冥帝不知,此刻的他,笑起來竟沒有了絲毫的戾氣,一笑,傾天地。

夜,無痕。

清音睡得級舒服,她動下身,眨着眼睛便醒了過來。

頭上,她不用擡頭便知道是冥帝那沉穩的呼吸聲。

清音安靜的趴了一回,這才撐起身子,慢慢的將冥帝的手臂拉了下去。

口渴的厲害,想要下去喝口水。

腳剛踩到地面,清音便迅速的縮了回來。

這......她極目望去,見明黃色彩的寢殿內,擺滿了大小各異,顏色迥異的花燈。凡是上頭能掛的,地上能擺的,滿滿的,甚至連走路的道都沒有了。

清音何止是驚詫,她口難開,心裡的感覺,更是形容不出來。

不只。。。。是甜。

突然,腰上一緊,男子特有的邪魅之氣靠了上來,熱源,散在她敏感的耳垂邊上,“喜歡麼?”

清音說着喜歡點了點頭。

她剛要轉過腦袋,冥帝便制止道,“不要轉頭,我,你不是天天見麼?昨夜,我可是覺得你對這些彩燈,比對我更有興趣呢?”

清音雖然沒有看見冥帝的表情,但卻能纔出來。

她笑着,眼裡的溫熱也逼了回去,“皇上就長一個樣,可是那些燈不一樣啊,你看,那個,那個,還有那邊那個。。。。”清音樂此不疲的一一指給冥帝看,“多好看啊。”

說完,自己便大聲笑出了口,“皇上自己說,哪個好看?”

身後,冥帝的呼吸聲不再急促。

她靠在冥帝的肩頭上,喉間一緊,閉上了眼睛,“謝謝你。”

男子側目望向她,此時的清音收回了笑意,一臉認真,片刻之後她睜開眼,對上冥帝,“謝謝你,對我這麼好。”

冥帝倒是被她突然的話語及含情的眼神給看的說不出話來,他望向一地的旖旎語氣鎮定,將那展露出來的心虛,給壓了下去,“你要什麼,朕便會給你什麼。”

清音再度閉上眼,她淺笑,握住了冥帝的手,此刻,只有滿足,什麼都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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