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找到如意,跟她說了大半夜,她雖然明面上說,不會在意奶奶說的那些話。可我知道她心裡難受,這件事她沒那麼輕易放下。嫂子,你跟如意關係最好,等她醒過來你再開解她一會兒,讓她別多想。家裡那邊,我會去處理好,不會再讓家裡人亂說的。”
“開解的事情,我沒問題,只是……”葉簡汐猶豫了下問,“子澈你真的一點點都不介意嗎?”
容子澈擡眸靜靜的望着葉簡汐,說:“說不介意是假的,可爲了如意,我願意等。”
葉簡汐聽到他的回答,沒有放下心,反倒覺得心頭沉甸甸的,如意不能生孩子,在大家族裡很多人眼裡經已是天大的事情,當初容老和子澈父母能開明的接受,也是希望如意能跟子澈好好的過日子。只要子澈能幸福,他們能讓步的也就讓步了,可如今又子澈無法接受容子澈,只怕容老爺子、容子澈父母再開明,也會忍不住多想。
還有容子澈又能等多久呢?一年,三年,五年……
亦或者十年,甚至一輩子?
心理疾病不是一時半會兒說克服就能克服的,哪怕子澈耐心再好,終究會有爆發的一天。
若等到如意深陷,容子澈再離開她,倒不如一開始就不在一起。
葉簡汐心裡這麼想,可明面上也沒跟容子澈多說,這件事說到底是如意跟子澈的私事,她不能替他們做任何決定,能做的不過是儘量讓如意少受些傷害罷了。
葉簡汐讓容子澈留下來吃早餐後,便上二樓去看天佑天寶。
臨近秋天,天氣有些冷,天佑、天寶由於早產,身子骨都有些虛,換季節的時候,很容易生病。
郭嫂儘管做了很多措施,可早上起來天佑還是有些發燒。
葉簡汐看着天佑病蔫蔫的躺在牀上,心疼的緊。
“媽媽,佑佑不疼,你別哭……”
天佑跟葉簡汐對視,有氣無力的安慰。
葉簡汐眨了眨眼睛,淚水差點掉下來,幸好忍住了,彎腰抱住天佑說:“媽媽不哭,天佑好好休息,等過幾天,你病好了,媽媽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
天佑軟綿綿的回答。
葉簡汐摸了摸他的腦袋,低聲說:“佑佑,難受就睡覺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天佑輕輕的嗯了一聲,臉頰貼着她的手,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葉簡汐等着天佑睡了覺,走出房間,恰好碰到剛吃過早餐上來的天寶。
“媽咪,佑佑好一些了嗎?”
天寶歪着腦袋問。
葉簡汐蹲下身體,和他平視,“還沒好,不過已經吃了藥了,寶寶,今天別去打擾佑佑好不好?媽媽陪着你玩。”
“可是,寶寶不陪着佑佑,他一個人會很悶。”天寶摳着手指有些爲難的說,“媽咪,我可以不可以在一旁看着佑佑,我保證不吵到佑佑。”
天寶豎起兩根手指發誓。
葉簡汐看着天寶,過了會兒,舒了口氣說:“好,你想陪着佑佑,就陪着他吧,有什麼需要的,記得跟郭嫂和文清說。”
“嗯!”
天寶用力的點頭。
“去吧。”
葉簡汐輕輕的說了一聲。
天寶往他跟天佑的房間走,輕手輕腳的打開了門後,擠進了房間。
葉簡汐看着房間的門關上,轉身往走向樓下。
溫如意沒睡幾個小時就醒了,熬了一晚上,雙眼裡透着血絲,看起來憔悴了許多。
葉簡汐把泡好的咖啡遞到她手裡:“喝點咖啡,醒醒神。”
溫如意盤腿坐在沙發上,喝了一口咖啡,溫熱的咖啡裹着濃郁的香味,溫暖了腸胃,她這纔像是重新活過來一般。
“如意,昨天發生的事情,子澈已經跟我說了。”
溫如意擡眸望着葉簡汐,嘴角露出一抹苦澀:“你都知道了?其實,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就像容老太太說的,我的確不好,不能生養,連基本的生活也不能過,跟我結婚,跟娶一個花瓶沒什麼區別。不,甚至連花瓶都不如。”
“如意,你別這麼說。”
“簡汐,你不用勸我,我是真的這麼想的,哪怕你們再勸我,又能改變什麼呢,不能。”溫如意搖了搖頭,嘆息一般說,“我是真的不想再拖累他了……”
昨晚,她在公園的長椅上,想了一整個晚上。
覺得,自己跟容子澈還是分開的好。
只是這話,她沒有勇氣,當着容子澈的面,親自跟他說出來。
她怕看到他面容,怕他看自己的眼神,更怕他聽到她說的這番話,眼裡流出的痛苦……
溫如意眼裡空洞而茫然。
葉簡汐難受到了極點,伸手握住溫如意的手,“事情還沒到最壞的一步,還有挽回的餘地,如意,我們再去找找心理醫生,總會有辦法的。”
溫如意極力的睜着眼睛,不讓霧氣墜出來,鼻音濃重的道:“簡汐,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就跟我說,我們之間有什麼事情不能說的?”
葉簡汐有些焦急。
溫如意眼睛紅通通的望着葉簡汐,脣瓣翕動了好幾下,最後哽咽着說:“我跟他離開,不只是我的原因,還有杜房明,他還有五年就要出來了。”
杜房明。
葉簡汐聽到這個名字,心頭滯了一口惡氣,“他不是被判了十年嗎?纔過去了兩年,不是還有七年嗎?他怎麼還有五年就要出來?是不是杜家在背後搞鬼,還是容家……子澈知道這件事嗎?”
葉簡汐想到杜房明對如意做的事情,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這事沒任何搞鬼,是他自己爭取的。當初杜房明認錯態度良好,判他十年法院那邊本來就覺得太重了,現在他在監獄裡改造良好,前不久他配合警方,套出了一夥毒販子藏毒品的地方,他算是戴罪立功,所以監獄長幫他申請了三年的減免,就在前兩天已經通過了。”
“簡汐,這件事容家上下都知道,子澈也知道,他要干預杜房明的事情,讓他在牢裡坐一輩子的監獄,是我自己沒同意,司法自有司法的公正,我也不想他以身犯險。容老爺子特地跟我談的事情,說是讓我放心,哪怕杜房明放出來,也不會讓他踏入容家一步。”
溫如意眼底有淡淡地倦意,“我知道容老這麼說是在考慮我的心情,可他們越是對我好,我就越喘不過氣來。簡汐,容家給了我那麼多,我能回報他們什麼呢?”
“我什麼都沒有,甚至還要累得他們一家跟我一起痛苦。我想,與其這樣,倒不如我跟子澈分開,既能避免跟杜房明見面,容家一家也能跟以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