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再也說不出什麼,捂着臉失聲痛哭着,漪漪一臉愣然的望着牀上的那個男人,那個給過他傷痛,也給過她溫暖的男人,一時之間卻說不出話來。
原來,原來這個男人他早就知道自己會對他下手,原來他——一直都醒着,爲什麼他不反抗啊?他怎麼能夠任自己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所傷害呢?
他是有意這麼做的嗎?他故意暴露自己身體最脆弱的的地方——心臟!對!就是剛纔那把刀就是刺向他的心臟!爲什麼啊?他爲什麼要這麼傻啊?
漪漪一時之間迷失了方向,她總覺得自己哪個環節好像搞錯了,仔細地在自己漿糊般的腦子裡收索一番,卻又不知道究竟錯在哪裡,心還是如刀割般疼痛,這樣的痛是她從未嘗試過的痛,是那種會呼吸的痛……
在阿忠的催促下,弟兄們憤怒的注視下,還有冷醫生那雙冰涼的眸子下,漪漪不得不邁開已經快要僵掉的玉足,緩緩地往臥室外面走去,她知道他們還有很多後續工作要做。
而自己呢?只是一個多餘的人,一個不受歡迎的人!就在她快要走到臥室門外時,猛然回頭深深地望了一眼那個男人,不知怎麼的,她總覺得在以後的日子裡,他的容顏一定會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中。
然而,就在她嬌弱的身影消失在臥室門口時,牀上靜靜地躺着一動不動的男人,緊閉着眼睛,兩大滴眼淚從眼角滾落下來,在晨曦的柔光中變得金燦燦的,猶如兩顆閃閃發光的黃金珠子。
她,終究還是走了!走得這麼的乾脆!不知道她對自己有沒有一丁點兒的戀戀不捨啊?走了也好!從此以後,自己就做一個無心的人吧!無心無愛!無情無慾!那樣,就再也不會有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了……
“OK!我們開工吧!”冷醫生鏡框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戴上了無菌手套,將手術用的各種器具一一擺好,他還有一項大工程要完成。
漪漪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去的,總覺得自己的這雙腳是不受大腦意思控制的,就那麼沒頭沒腦的走着,走到樓梯的拐角處,聽到阿忠大吼一聲:“小心!”
定睛一看,是輪椅!是那張自己曾今坐過的輪椅!看到靜靜地擱在那裡一動不動地它,她的眼睛一花,她看到那輪椅上坐着一個女人,她的頭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黑紗,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眸子,那眸子裡射出兩道詭異的光芒。
她是,她是圖藍的母親!雖然隔着那層薄薄的面紗,她的心裡卻很清楚地知道,坐在輪椅上的那個女人就是圖藍那個在輪椅上坐了二十年的母親,因爲在她的身上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氣質和於身具來的女王的風範。
漪漪看不清她黑紗下面的那張臉,但她知道那應該是一張絕世芳華的臉,而她的眼睛,眼睛是露在外面的,這是一雙極好看的眼睛,她可以看到她眼裡迸射出清冷的光,讓她不由的瑟縮了一下。
她這是在怪她嗎?怪她用罪惡的雙手殺死了她的兒子,扼殺掉了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嗎?是啊!她一定會怪她的!她一定不會放過她的!一時之間,她卻不敢與輪椅上的她對視!
“呵呵呵!水漣漪你知道嗎?你親手殺死了最愛你的男人!你殺死了肚子裡的寶寶的親生父親!呵呵呵……”
黑紗下薄脣輕啓,那笑聲有些尖利有些刺耳,漪漪整個人處於恐懼之中,那笑聲卻不間斷地在她耳邊想起,她慌亂地蒙上耳朵,可還是聽得到那詭異的笑聲!
“不!不要!不要再笑了!求求你!不要再笑了!”漪漪驚慌失措地大叫着往樓下衝去!
“水小姐!水小姐!你怎麼了?”跟在後面的阿忠茫然地看着跌跌撞撞下樓的漪漪,他不知道這個大肚子女人在抽什麼風,冷眸中還是有些擔憂,他害怕圖家唯一的獨苗子被她摔壞。
漪漪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的車,那詭異的笑聲總算停止了,車子已經啓動了,漪漪坐在後座上,迷濛望着玻璃後面,自己曾今在這裡生活過的豪華別墅漸漸地離自己越來越遠,心中並沒有那種得到自由的快樂,反而有些戀戀不捨。
自己這是怎麼了啊?爲什麼處心積慮地想要離開,等到現在終於有機會可以出去像他說的自由地飛翔了的時候,她的心卻像被挖了一個大洞好痛好痛,好像那把刀子插進了自己的心臟!
這一走應該就是永別了,她不知道那麼強大,那麼自以爲是的他,是否能夠順利的闖過這道鬼門關?寶寶,對不起!是媽咪害你從此沒有了父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怪媽咪太自私了!
寶寶!漪漪輕輕地撫摸着自己鼓鼓的肚子,腦子裡回想着圖藍趴在她的肚子上爲寶寶講故事的情景,那時候寶寶在她的肚子裡翻滾着,還不斷地用他的小手小腳踢她!
她從他的那雙冰涼的眸子裡看到了作爲一個準爹地的欣喜,那是絕對裝不出來的喜歡,她能感覺出只要有他在她的身邊時,寶寶的心情就會特別的好,而她的心情也會變得好起來。
寶寶,你爲什麼不像上次那樣阻止媽咪啊?那樣的話媽咪的心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的痛了?爲什麼媽咪感覺不到你?難道,你在恨媽咪嗎?你很媽咪親手將你的親生爹地殺死了,對不對?
漪漪彷彿看到了肚子裡的寶寶撅起小嘴吧跟自己賭氣,一雙可愛的大眼睛裡滿是淚水,他看起來很傷心很傷心,她見了心好疼好疼!
“寶寶——!”漪漪伸出手來,觸摸到的只是一團空氣,往日寶寶會在肚子裡頑皮的動來動去,跟她做心靈感應,可今天卻一動不動,她將撫在肚子上,有些不知所措。
該死的!這個瘋女人神神叨叨地在說些什麼?真不知道老大爲什麼會對這樣的一個女人情有獨鍾?
阿忠透過後視鏡,冷冷地看着後座上的那個大肚子女人,冷眸裡射出仇恨的光芒,女人就是不能寵,越寵越嬌,越寵越無法無天!
“水小姐!你的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吧!”阿忠的臉很冷,語氣也很冷。
家,她哪來的家啊?之前有個小小的出租屋,那也只是個吃飯睡覺的地方,因爲有妍妍在,那個小屋才顯得溫馨不寂寞,可是現在那屋沒了,妍妍也沒了,她還能去哪裡啊?
想了想,在這麼大的一個城市裡,自己居然無處可去,這是多麼可笑的事啊!漪漪凝了凝神,將快要流出來的眼淚給逼了回去。
“你把我放在市中心吧!我還有一些事要辦!”她望了望車窗外面,深秋的天氣已經有些微涼了,暖暖的陽光透過車窗射了進來,照在了漪漪身上,她卻沒有感到一絲暖意,她的身心都是那麼的冷,冷得讓人無法忍受。
“水小姐,原諒阿忠對你的不敬,阿忠不明白老大他那麼的愛你,那麼的珍惜你,你爲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傷害他呢?你能告訴我爲什麼嗎?”
阿忠眼睛專注地盯着前方,語氣仍然很冷,他真的沒有想到後面坐着的大肚子女人,爲什麼會對深愛自己的男人下那麼重的狠手,看到老大現在那樣,他感覺自己的心疼痛得厲害。
漪漪沒有回答,她看看自己的雙手,她的手很纖細,也很嬌嫩,很白皙,而她卻深深地感到她的手很紅很熱,上面好像流着那個男人滾燙的鮮血,那種滾燙的感覺灼傷了她的心。
“你知道嗎?一個月以前,老大還興高采烈地宣佈要向你求婚,爲你準備一個盛大的求婚儀式,他當時真的好高興,好期待,他好希望你能成爲他的新娘!老大還跟弟兄們說,你就是這座山上的壓寨夫人,他要你每天陪着他看日出日落!”
阿忠繼續說着,他的目光有些異樣,那雙凌厲的眼睛裡充滿了戾氣,對漪漪有一種詭異的恨!很明顯她在努力地剋制自己,握着方向盤的手緊緊地,感覺隨時都有可能將方向盤提起來似的!
什麼?他愛她?要向她求婚?壓寨夫人?漪漪完全沒有感覺到阿忠的異樣的怒氣,完全沉浸在震驚之中,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到底錯過了什麼?阿忠說的都是真的嗎?
他根本沒有未婚妻?他愛的人是她?這怎麼可能啊?他那麼囂張跋扈的男人怎麼可能愛上自己呢?這個冷笑話一點都不好笑!漪漪想裂開嘴笑,卻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眼淚撲簌着往下滾着。
他愛她爲什麼不說出來?他愛她爲什麼還要當着那麼多兄弟的面欺負她?他愛她爲什麼還要去糟蹋她最親密無間的姐妹?這些事都是她親身體會,親眼看到的啊?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深愛着自己的男人,應該做出來的事啊?
“水小姐!事到如今,你信與不信都沒有任何意義了!阿忠對你只有一個小小的請求,請你永遠不要回到這裡了!無論老大是死是活都不要再回來!要走就走得乾乾淨淨吧!不要有絲毫的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