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將盤子放在甄一脈眼前,端出大碗插好筷子“一脈,你先吃着,姑姑出去看看隔壁是不是着火了。”
進了隔壁院子,煙燻的睜不開眼,眼淚一個勁的往下流。
“怎麼了?着火了嗎?”擠着眼睛捏着鼻子進了廚房,鮑春枝鮑春雅蹲在竈間一手捏着鼻子一隻手往竈膛裡塞着木柴,眼睛閉得緊緊的,喉嚨不停地咳着。
“停下,停下,你們這是幹什麼,想薰死人是怎麼的,有你們這麼燒火的嗎?”若離忙對兩人喊,這麼下去就是薰死人火都生不着。
鮑春枝鮑春雅從竈間站了起來,臉跟包公似的,眼淚還留在上面。
“先出來再說。”見兩人這麼狼狽,若離將兩人先推了出去,忍着煙燻看了看火,竈膛裡塞得滿滿的,火沒着,黑煙還在冒,拿起一根木棍將用灰將冒着黑煙的柴禾蓋住。
三個人在院子裡站了很長時間,煙才慢慢散去。“你們這幾天沒生火啊,那你們都吃什麼?”站在院子裡,若離纔看見院子裡的柴禾基本沒動,來的時候每個院子的東西都一樣,她都快燒完了。
“我們生不着火。”鮑春枝小聲說。“吃的是路上剩下的,現在沒了。”鮑春雅跟着補充。
若離的眼睛睜得老大,這可是四個名符其實的皇子公主,十幾二十天每天啃着路上吃剩的黑不拉幾的乾糧,喝着涼水,真夠心酸的。
“好了,我幫你們生吧。”
嬌生慣養養尊處優養在深宮真的害死人,這麼大的女孩兒家火都生不着,也不知道問,若離進了廚房,先將竈膛裡填瓷實的柴禾全都取出來,竈膛空了,拿起一把蒿草先點着,放了進去,看着火苗上來,拿起幾根玉米杆放了進去,玉米杆一會就燒了起來,這纔拿起木柴一左一右的架了起來。
火燃燒了起來,火舌噴出了竈膛外,一點菸都沒有,若離站了起來拍了拍手:“你們把竈膛塞得實實的,怎麼行,常言道人心要實火心要空,就是說對人要誠心實意,火呢中間空了才能旺。”
臨走前又不放心的查看了一下,竈間放着一根空心的竹棍,還是新的,拿起來放在竈火前:“這是吹火棍,剛點着火要是不起火苗,就用它來吹。”
鮑春雅鮑春枝滿臉的崇拜,感謝的對她點着頭,白皙的臉上花裡胡哨的,看起來很可愛,若離笑嘻嘻的走了出去。
出了院子自己都覺得可笑,一個未來人,從出生就沒用過這些東西,卻要教生活在用這些東西時代的人,真的很滑稽,按理說應該是她什麼都沒見過什麼都不會用纔對。
這還真得感謝小時候在外婆家的那段日子,有的東西還真是見過,雖然先進一點,就是沒見的也聽過,還有就是自己十年波瀾壯闊忍辱負重的打工經歷。
“若離姑娘請留步。”轉回來,順便看了看門前的荒地,全是枯萎了的東倒西歪的甚至趴在地上的蒿草,旁邊傳來圓潤穩重的女聲。
若離回過頭一看,隔壁蓋家和自己一個級別的姑姑蓋傾眉站在院門口““蓋姑娘,找我有事?”
蓋傾眉溫和的臉上露出一絲爲難,隨即上前幾步:“若離姑娘,你看我們都來這麼長時間了,也沒顧得上過來打招呼,失禮了。”
若離忙含笑:“客氣了,這麼說我更失禮,蓋姑娘有什麼事儘管說。”
蓋傾眉三十歲上下端莊穩重,是蓋家三兄弟的姑姑,據說有病在身至今未嫁,可是看起來氣色不錯“那就不客氣了,若離姑娘,咱們兩個都是長輩,真是操不完的心,你還好以前什麼都做過,也懂得和人打交道,我就不行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冷不丁這麼一下,什麼都不會了,加上我家那三個,一個個的悶聲不響,天天就是等着吃飯,就那麼點糧食一點菜都沒有,都愁死我了。”
蓋傾眉說了半天鋪墊,若離聽出了她的主題。
“蓋姑娘是想要一點菜是吧?我家是有可是不多,總共有五十斤,蓋姑娘想要就拿一點。”
“那就多謝若離姑娘,若離姑娘,你看我們都是平輩,姑娘姑娘的也太生分了,遠親不如近鄰,我比你癡長几歲,就叫你妹妹吧。”
蓋傾眉跟在若離身後,進了院子,邊走邊說,聲音底氣很足一點都聽不出有病。
“那我就叫你蓋姐姐了,蓋姐姐看看,就這些,你拿吧。”因爲怕凍着,菜都放在屋子裡,若離帶着蓋傾眉進了屋子指着地上的一筐菜。
甄一脈坐在炕沿張大眼睛看着。“一脈,吃飯了嗎?”蓋傾眉滿臉帶笑問候甄一脈,甄一脈扭過臉去。
若離搖了搖頭“這孩子就這樣,岔生,不愛說話,蓋姐姐先等着,我去給你拿只簸箕。”
去廚房拿了只竹編簸箕,蓋傾眉挑了一些土豆蘿蔔,拿了一顆大白菜。
“若離姑娘,下次碰到那位老婆婆記得多要一些。”蓋傾眉挑好了菜,直起身子,
“蓋姐姐說的,妹妹那裡有那本事,這些菜是老婆婆賣給妹妹的,一個銅板二斤。”送蓋傾眉出了院子,若離笑着說。
蓋傾眉停住了腳步:“那麼妹妹下次幫姐姐買一些,你放心這是一錢銀子,妹妹先幫姐姐買二十斤。”說着話從衣襟裡摸出一錢銀子塞到若離手裡。
拿着銀子若離有點內疚,這樣賺錢好像有點不地道,都是一個戰壕裡的戰友,也都是落難之人。
可是誰讓他們自己都不去主動呢?就當是跑路費。
回到屋子裡胡亂扒拉幾口,收拾了碗筷,戴上口罩手套提着鐮刀去外面,鐮刀刃很快,蒿草也乾枯,不大一會院門口就堆了老大一堆。
甄一脈跑來跑去的將蒿草搬進院子,若離拿起一根木棍狠狠地將蓬勃的蒿草鎮壓下去,用幾根木棍壓在上面。
甄珠兒甄貝兒一直鑽在屋子裡視而不見,若離抱起一些蒿草進了屋子徑直去了離間,拉開炕洞,將蒿草塞進去,點燃,看着火焰漸漸熄滅,拿起立在牆角的灰耙,將草灰壓平再蓋上一層昨天的死灰。
屋子裡一點菸都沒有,若離有點佩服壘煙筒的工匠,真是好手藝,她記得在鄉下看見過燒炕的,怎麼都會有煙。
一會功夫天就黑了,若離看着甄一脈躺下,回到自己的冷炕上,偷偷摸着壓在炕腳棉襖裡的銀子,盤算着用它們來做什麼,現在是冬天,先這樣混下去,到了開春一定要做點什麼,不管怎麼着要做到豐衣足食,做得好好的十年之後風風光光的回到自己的軀體裡,也不枉年輕十來歲。
“金若離,你想凍死我們嗎?天都黑了,還不燒炕!”
若離眯起眼睛設想,門外響起甄珠兒炸雷般的聲音,嚇了她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