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檐傾斜而下,瓦片一片壓着一片,上面佈滿苔蘚。
鮑天麟拉着若離順着瓦片小心行走,仔細查看,結果就發現有幾片瓦片真的是偏離了軌跡,移了出來,還有一片破碎了。
兩人小心翼翼的將偏移的瓦片擺正,又將碎瓦片扔了下來,找來一片廢棄的補了進去。
跳了下來,若離拿起鐵杴對鮑天麟說:“鮑天麟, 我問過常婆婆了,她說我們的玉米高粱還要再壅一次土肥 ,這樣纔不會倒下,要不然就算是不下雨也會東倒西歪的,沒有筋骨。”
“這樣啊。”鮑天麟邊走邊說:“現在地裡應該還很爛,人進去還不和了泥,等地幹了吧。”
“哎,我怎麼沒想到。”若離放下鐵杴自己先笑了,她只是一心想先將玉米高粱扶起來,卻忘了昨晚一夜的雨,地最少須得一天的太陽才能曬乾,人才能進的去。
睡了一夜,甄貝兒感到額頭髮熱,全身無力,她懶洋洋的坐在炕上擁着被子,聽見外面鮑天麟和若離說話,狠狠地咬了咬牙齒。
這個該死的賤人,將最關心她最在意她的天麟哥哥搶走,還時時的勾引她最關心最在意的天角哥哥 ,她不會讓她得逞。
便掙扎着下了炕,弱兮兮的走到門外,看着鮑天麟:“天麟哥哥。”
鮑天麟回過頭去,就看見甄貝兒比病西施還惹人憐愛的樣子,心裡一柔慢慢走了過去,小聲問:“貝兒妹妹,臉怎麼着麼白,生病了嗎?”
“天麟哥哥,我覺的頭暈,乏力。”
甄貝兒從鮑天麟眼裡看到了昔日的關切。更加柔弱不堪的斜倚在牆上。
鮑天麟走近她身邊,歪着腦袋看了看,伸手在額頭摸了摸:“貝兒妹妹,估計是受了風寒,你先進去躺着,我讓春枝幫你熬點薑湯。”
“屋裡怎麼躺啊,天麟哥哥,就一張光土炕。”
甄貝兒有氣無力地指了指屋子裡,光禿禿的一張土炕,連席子氈片都拿出院子了。確實不能躺。
“那我扶你去金若離屋子躺一會吧。” 鮑天麟伸手就去去扶甄貝兒。
甄貝兒搖了搖頭:“天麟哥哥,我不去她那裡,她不給我好臉色看。”
鮑天麟回頭去找若離。她已經不見了,想她們一向不和,甄貝兒又生着病,便扶着她說:“那就去春枝屋子裡吧。”
鮑天麟扶着甄貝兒去了隔壁自己院子裡,站在外面喊道:“春枝。快出來。”
春枝急匆匆的趕了出來,她喜眉喜眼的將甄貝兒扶進自己屋子,安頓她躺下,屋子很整潔乾淨,被褥散發着一股清香。
“貝兒,你先躺着。我這就去幫你熬薑湯。”
春枝幫甄貝兒掖好被角就轉身走了出來,她謹記鮑天麟的教誨,再不敢和甄貝兒多說一句話。
熬薑湯她也不會。鮑天麟的命令她卻是不得不服從,便帶着謙虛去問若離。
若離便拿出一塊老薑,還是常婆婆上次聽說她生病了特意給她的老幹姜,說是專門熬湯治風寒的。
春枝春雅一般是不會出面的,尤其是春枝。上次用眼神秒殺她潑她冷水之後,現在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見了她畢恭畢敬。處處陪着小心,而且一般有她在的場合基本不出現。
今天爲了甄貝兒熬薑湯低下姿態,若離忙又出去找來一蔥須,花椒辣椒和一些醋。囑咐她:“春枝啊,把這些放一塊兒熬,熬好了讓她喝下去,出一身汗就好了。”
說完帶着的感激的看了春枝一眼,雖說是甄貝兒不待見她,她也不願理會她,終究被分配到在一個院子,也就是一家人,.
春枝熬好了薑湯,拿起調羹嚐了嚐,又酸又辣還有股嗆鼻的味道,好像和以前宮裡熬的薑湯也差不多,便端給甄貝兒。
甄貝兒也帶着感激之情看着春枝,自己坐了起來靠在掛着用牀單布做牆帷的牆上,接過薑湯喝了下去,薑湯很熱狠辣,嗆得她差點吐了出來,但是她硬撐着喝了下去。
喝碗薑湯就出了一身汗,春枝扶她重新躺下。甄貝兒就想對春枝說幾句感激的話,還有擠兌若離的,春枝卻始終沒和她正眼相對,只是看着她躺好,便走了出去。
甄貝兒更加的感覺孤獨委屈,繼而眼淚珠子般的順着美麗的臉頰留下,她記得上次若離病了,鮑天麟在她屋子裡守了一夜。
還有春枝。前段時間還和她說得好好的,要同仇敵愾,共同對付金若離,讓她遠離鮑天麟,甚至鮑天角。可是現在連跟她說話都不敢。
這個春枝,真是爛泥扶不上牆,甄貝兒輕輕的咒罵一句。春枝的身份只有她知道,她哪裡是什麼公主,只是一個伺候鮑天麟的,說白了也就是以後會被鮑天麟收房而已。
但是她卻不敢泄露。
她越是哭越覺得難受,越是難受就眼淚越多,就越覺得自己現在是孤苦伶仃。甄珠兒雖然天天,甚至時時刻刻和她在一起,她卻知道她和她並不貼心,而且現在還和她中意同一個男子,那個男子還對她似乎有點情,而對自己卻毫無感覺。親弟弟只認金若離,天麟哥哥也偏向了金若離。
哭了會自己罵了會若離,慢慢的睡了過去。
甄珠兒忙着將被褥曬好,自己做了點吃的,這纔過來看她,見她已沉沉睡去,起身走了出來。
出了門見鮑天麟站在院子裡,見到她就問:“珠兒,過來看貝兒啊?她怎樣?”
甄珠兒的眼睛飛快的看了一眼開着門的套間,鮑天角的袍角隱隱的扇動,便停住腳步,帶着感激涕零的笑:“天麟哥哥,真是麻煩你了,貝兒這會好多了,已經睡着了。她是昨晚受了風寒。”
鮑天麟微微一笑:“沒關係,不麻煩,是春枝在照看,哦對了,春枝還要做飯,你已經吃了,就在這裡照看一會兒。”
甄珠兒眼角掃描着鮑天角衣袍的擺動,一邊點着頭,重新回到甄貝兒炕前,坐在炕頭。
鮑天麟 回到屋子裡,見鮑天角踱來踱去的,恭順的站在他身邊小聲問:“大哥,珠兒妹妹過來了,你不過去看看?”
鮑天角嘴角扯出一絲笑意,帶點責怪的看着鮑天麟:“天麟,來了就來了,有什麼好看的。”
“大哥,你就去看看吧,要不然這珠兒妹妹望眼欲穿了。”鮑天麟嘻嘻笑着,用肩膀抵了抵鮑天角。
鮑天角略帶溺愛的看着高出他的弟弟,也帶着少有的戲謔:“天麟,不要只說哥哥了,你是不是想去看看貝兒妹妹,那你就去看吧,你不是一直想要她做妃子嗎?現在正好乘虛而入。”
“乘虛而入?大哥說的你弟弟我好像有多卑鄙下流不擇手段似的。我呢還小,這件事以後再說,倒是大哥你抓緊吧。”
鮑天麟說完坐在了炕沿上,拿起一隻桃子咬了一口。
“天麟,你是不是已經不想讓貝兒做妃子了,大哥記得上次金若離病了你可是求大哥將百消丸給了她一粒。”
鮑天角也過來坐在了另一邊。
“大哥,這個不能相提並論,上次金若離是在外受了風寒,很嚴重。貝兒妹妹只是小受風寒,。”
鮑天麟嘴裡狡辯着,卻明白他並沒有想要爲甄貝兒討用珍貴的藥丸的一點意思。
“真是這樣?”鮑天角不相信的看着鮑天麟。
“不是這樣是那樣?大哥你就不要轉移話題,你還是去看看珠兒妹妹吧。”
鮑天麟將一隻桃子吃完,就向外走去。
“天麟,大哥只是想早點知道兵符的下落。”鮑天角輕輕嘆息一聲。
“大哥,我知道爲難你了,可是你以後可以另立妃子,甚至太子妃。”鮑天麟聽大哥說的很無奈,心裡也跟着難受,他知道大哥心裡根本沒有甄珠兒的位置。對大哥傾心,不顧死活的女子數不勝數,大哥卻從來沒有對誰真的動心,要娶王妃自然的喜歡的,便試探着說:“要不然,大哥,我們慢慢追查便是了。”
“天麟,你不懂。就算是以後找到了兵符,定安王並無謀反之意,還是要官復原職的,甄珠兒可好似他的長孫女,雖然並非嫡出。”
看出鮑天麟的擔心,鮑天角長嘆一聲:“也許真的不用封她爲王妃,但是給個名分是必須的。”
鮑天麟點了點頭:“難爲你了大哥,不過就現在的情況,邊境看來暫時也不會有什麼進犯之事發生,三義軍也不會出現,我們也不用着急,大哥慢慢來。”
“大哥知道分寸,就是做樣子也得過去看一看,倒是天麟,小心入了桃花劫。”
鮑天角笑着跟在鮑天麟身後出了院子,春枝春雅站在院子裡,兩人一起出來,忙跟在兩邊。
鮑天麟的眼睛第一時間看向隔壁,見若離坐在廚房的陰涼下,伸過眼睛看了看。
見她低着頭不知道在做什麼,眼睛一亮,轉臉對鮑天角說:“大哥,你忙你的吧,我要出去一下。”
話音未落人已經出了院子,轉眼就到了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