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虧他沒有欺身上前,要知道他面前的可不是個普通道士。而是聞名天下,被譽爲玄門正宗的全真教前掌教,一身玄功早已到了出神入化,返璞歸真的境界。就從他剛纔的一番動作便可見一般,江湖上乃至廟堂都要稱呼一聲尹真人。
尹真人對着衆人稽首後便蹲下身子給辛月弧二人檢查傷勢。
首先是辛月弧,伸出手隔空探出一道看不見的氣息,只見辛月弧肩膀上的倆對鐵鉤被緩緩逼出體外。尹真人併攏雙指快速的在她的肩膀下方鎖骨處點了兩下,止住了已經流出的鮮血。做完這些便轉向一旁救治王皓,王皓這邊就要簡單多了,他沒有外傷,尹真人對着他探出一道氣息後便見他悠悠轉醒了。
王皓只覺得一股清涼的氣流傳入自己體內,很是舒服。被大火烤後的炙熱感瞬間消失,睜開眼見到尹真人後奇道:“道長,您怎麼來了?”
原來王皓在來的路上偶遇這位道長,還被他給攔下了。當時他急着救辛月弧,便沒有理他。
尹真人微笑道:“小兄弟可還記得老道?”
王皓環顧了眼周圍,以及地上躺着的辛月弧。知道是眼前這位慈眉善目的老道長救了自己和辛月弧,起身拱手道:“道長大恩,我王皓無以爲報,只是還請道長救救我這位朋友。”
尹真人擺手道:“小兄弟無需擔心,老道已經給這位姑娘醫治過了。”話音剛落,辛月弧也睜開了眼睛。
辛月弧先是看到了一位鬚髮皆是斑白的老人,又看到了王皓,恍惚道:“胖子,我們這是死了嗎?這位老爺爺是誰?”
王皓自覺大難不死,上前抱起她欣然道:“不,月弧,我們都活着。是這位道長救了我們。”
辛月弧對着尹真人說道:“多謝道長。”旋即想到自己那撞石而亡的孃親,悲從心起,傷心道:“胖子,我們去看看孃親吧。”
王皓說了聲好,扶着她一起朝着辛大娘的屍身走去。
楊里正看着他們三個旁若無人的樣子,真是怒向膽邊生,即便知道對面的老道武功高強。但想到涼棚下的兒子,依然語氣不善道:“尹道長,您就這麼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嗎?”
尹真人一改之前的慈眉善目,一挑長眉沉聲道:“不然呢?看着你們在這草菅人命?”
楊里正雖然有喪子之痛,不過他的腦袋還是很理智的。聽出尹真人話中的不滿,解釋道:“道長有所不知,我們並非草菅人命。”
尹真人聽出他話裡有話,心想莫非還有什麼隱情不成?問道:“你倒是說說看,貧道聽着呢。”
楊里正嘆了口氣說道:“道長還請聽我慢慢道來,事情還要從那個辛月弧復活說起……”
楊里正的一番話不是很長,卻也道明瞭前因後果。
尹真人看了一眼大石處正在傷心的辛月弧,內心產生疑惑。妖孽?剛剛他給辛月弧把過脈,脈象於常人無異。只是經幾位村民的描述,這復活之事並非胡扯。
低眉思索片刻,還是未能參詳。尹真人對着楊里正說道:“這復活之事貧道尚不能參悟,只是這位姑娘貧道卻可以保證絕不是什麼妖孽。還請施主放過她二人。”
楊里正看着這位頗有本事的道長不像說謊的樣子,悲傷道:“那我兒子是怎麼死的?”
尹真人問道:“不知施主的兒子屍身現在何處?”
楊里正收拾一下情緒,指着涼棚下的楊振道:“小兒屍身在此,還請道長仔細檢查一下。還我兒一個公道。”
尹真人來時便已見到涼棚下的屍首,只是沒想到是這位楊里正的愛子。信步上前,低眉打量這具年輕的屍體。只見它臉上的笑容早已凝固,想來死前並無遺憾,胸前的三個早已乾涸的血洞應該就是致命傷,伸出手指沾了一點它胸前的血痂,放在眼下端詳,只見這血痂居然成深黑色。一個念頭出現在尹真人的腦海裡——行屍。念頭剛起,尹真人變拉開屍體的衣領,幾道黑色如蜘蛛網般的血絲從胸口蔓延到了脖子,要是再晚兩天,當這黑絲蔓延到腦袋時就後果不堪設想了。
尹真人不敢怠慢,當即起身對着楊里正說道:“這位施主,還請恕貧道直言。”
楊里正見老道長的面色凝重,擔心自己兒子的屍身出了什麼問題,急忙道:“還請道長言明。”
尹真人手撫頜下長鬚,道:“如是老道沒看錯的話,令郎當是被行屍所害。”
楊里正驚道:“行屍?”
尹真人頷首道:“當是行屍,依施主剛纔所言你們帶回的那具心臟被刺穿,指甲烏黑且長的屍體便是行屍。”
楊里正回憶了一下,那具屍體正如尹真人所說。卻還是有些不信,問道:“道長怎麼證明我兒卻爲行屍所傷呢?”
尹真人知道這位父親一時間難以接受也屬正常,拉着他看了一下自己的發現。
楊里正看到了楊振身上的變化,卻對行屍之言不能盡信。對着尹真人拱手道:“道長所言太過匪夷所思,恕在下不能輕信。”
尹真人深諳道家之道,知道此時自己是多說無益。世人皆以眼見爲實,耳聽爲虛。亦不強求,對着楊里正稽首道:“既然施主不信,那貧道也就不多言了。告辭。”其實他不是真的要離開,因爲這行屍可不是鬧着玩的,一旦起屍便會力大無窮,傷人性命。無論生前是什麼人,都會變成茹毛飲血的怪物。不過對於老道而言,也就一劍的事。
所以他並不急着處理這具即將變成行屍的屍體,如果強行處理,可能會帶來些必不可少的麻煩。他現在到對這位叫辛月弧的姑娘來了興趣,據楊里正的敘述,這位姑娘復生後便時常展現高強的武功,只是她自己卻不記得。而且據楊里正言,那具行屍十有八九是她所爲,這一個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怎的如此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