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昨晚沒休息好麼?”吃早餐時,舒語默看着舒爸爸蒼白的臉和泛着血絲的眼,有些擔心。站在舒語默旁邊的邊雪擡頭看着舒爸爸,欲言又止。
舒爸爸輕輕點頭,“恩,有一點兒頭疼,後半夜才睡着。”
“爸爸最近運動太少了,這週末咱們去爬上,好不好?昨天我和董師姐、畔柳一起去的那座山就很好,楓葉很漂亮。”舒語默把舒爸爸最愛吃的包子推到他面前,“藥物的研究進度再緊,爸爸也要注意身體,你最近好幾次睡在實驗室,這樣下去怎麼行呢。”
舒爸爸看着乖巧的女兒,目光柔得能擠出水來,“好,週末一起去,就你和爸爸,一起去看日出。”
舒語默兩眼驚喜,“太好了!咱們睡在山頂上,看完日出再下來。那座山的山頂有塊很平坦的背風向陽的地方,咱們搭帳篷,看日落和日出!”
“姑父,語默,你們要去旅遊麼?”樑秋楓也起來了,邊翠趕緊上前爲她拉開椅子,樑秋楓很是自然地坐到舒語默對面,“好羨慕你們哦。”
舒爸爸帶着淡淡的笑,“也是很久沒有一起去了。”
“秋楓小姐,您想吃些什麼?”邊翠親切地問。
樑秋楓優雅地轉頭,“三明治加溫牛奶就好,謝謝。”
邊翠帶着笑輕快地走進廚房,不到一分多鐘便把樑秋楓點的東西端了出來,廚房顯然是很樑秋楓的飲食習慣,已經準備好了。
樑秋楓舉起牛奶杯子,向廚房門口的米偌致意,米偌立刻笑得見牙不見眼。樑秋楓又問邊蓅,“蓅叔,山上的柿子熟了麼?”
邊蓅搖頭,“還要再過幾天。”
樑秋楓輕輕點頭,聲音柔和地徵詢舒家父女的意見,“這樣也好。姑父,語默,等柿子熟了,咱們去採摘好不好?全家人一起去。”
這樣的做派,好像她樑秋楓纔是邊宅真正的主人一樣。邊蒗皺起眉頭。
“全家人指的是誰?”舒語默淡淡地問。
面對舒語默疏離的態度,樑秋楓親切典雅的面容絲毫不變,“當然是咱們全家人了,爺爺,姑父,伯父伯母,還有我爸媽,再加上咱們姐弟五個,咱們真的好久沒有聚在一起了呢。”
“他們是你的家人,不是我們的。”舒語默目光沉下去,“多年前,我媽媽被樑定天追出家門。表姐,現在這樣的距離相處挺好,坐到一塊兒,大家都不自在,你別瞎忙活了。”
樑秋楓滿臉歉意,“爺爺脾氣大,纔會那樣喊,其實他心裡,也是惦記你們的。奶奶去世後,我經常看到爺爺拿着全家福發呆。姑父,語默,咱們是一家人,沒有隔夜仇,爺爺老了,不要再讓他留下奶奶那樣,終身無法彌補的遺憾,好不好?”
一顆淚從樑秋楓的臉上滑落,“奶奶去世時,口口聲聲唸的都是姑姑的名字。”
客廳裡的人都低下頭。舒語默臉色陰沉,“樑秋楓,不要再說了。”
“語默,再讓我說最後一句。”樑秋楓眉眼間帶着哀求真摯,“爺爺他當着你的面不說,但是他給我打電話時,誇過你好幾回。誇你跟姑姑一樣能幹又聰明,說你不愧流着他的血,經商的頭腦是一等一的好。語默,爺爺他是真的從心裡把你當一家人的,要不然,他怎麼會同意你進公司當董事,還讓你入主樑科呢?”
不待舒語默說什麼,舒爸爸嚴肅地開口了,“秋楓,語默身上流淌的是我和她媽媽的血,有些事,有些傷痕不是時間就能抹平的。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上兩輩的事,不是你該過問的。你從小就懂事,語默有你這個表姐,我很開心。你們好好相處就好。”
樑秋楓看着他們父女倆僵硬的臉,擡頭求助地看向邊蓅,“蓅叔,你也知道奶奶的心願......”
邊蓅木臉不變,“老夫人的心願,是希望小姐開心快樂。”
樑秋楓微微垂頭,聲音低低的,有些惶恐,“對不起,是我失禮了。”
見到秋楓小姐傷心,邊翠立刻開口,“秋楓小姐,我家先生和小姐知道您是好心,不會怪您的。”
樑秋楓擡起頭小心翼翼又滿含希望地望着舒家父女。
舒語默頓時覺得一陣不耐煩,“表姐,咱們都是成年人,不興小時候那一套了。你慢慢吃,我們先走了。”
舒爸爸站起身,去樓上拿公文包。舒語默看着爸爸轉過樓梯,纔回頭對樑秋楓說,“表姐以後要有客人來,記得提前跟門口的保安交待一聲,就算是樑安安來也一樣。”
樑秋楓正想和舒語默說起這件事,“安安她不太會說話喜歡胡鬧,但她沒有壞心眼兒的。語默,你別生氣,我以後會好好教她,咱們是好姐妹,咱們能這樣疏離呢,姑父剛纔也說,讓咱們好好相處的。”
“好好相處?”舒語默冷笑兩聲,“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在我十二歲沒轉學的那一年,她和樑奇原每次見到我,就讓人壓着我帶到他們面前,輪流扇我十個耳光,說我是你們樑家的恥辱的事!”
邊蒗的拳頭猛地握緊,邊雪和邊翠也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過來。
樑秋楓爲難地站起身,“語默,那都是小時候她不懂事,後來我也罵過她,不讓她欺負你了。”
“你罵過她,她就改了?是我受不了,打破了她的腦袋被學校開除,他們夠不到我,沒法扇了!”舒語默目光冰冷,“我現在對她,沒有見一次打一次,就已經是客氣了,你別要求太多,我做不到。”
說完,舒語默大步向門外走去。樑秋楓心疼又愧疚地追出去,卻被邊蒗擋住,“秋楓小姐,請留步!”
樑秋楓無助地拉住邊蒗的胳膊,“邊蒗,語默她還在爲十年前的事情生氣,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難道我家小姐不該生氣?”邊蒗擡起頭,眼中充血,“我現在,只想殺了她!”
樑秋楓瞪大水融融的眼,轉頭又看到臉色也同樣冰冷的邊雪,無力地低頭捂臉,長髮滑落,“奶奶,我該怎麼辦,我好沒用。”
舒爸爸眼睛通紅地從樑秋楓身邊走過,上了女兒的車,心疼地把她摟在懷裡,“對不起。”
原來,女兒臉上身上的傷不是練跆拳道摔的,而是被人狠狠地欺負了。他那時候忙着籌建研究所,卻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女兒受了那麼多苦!
舒語默從爸爸懷裡揚起頭,笑容燦爛,“爸爸,都是十年前的事情啦,再說後來我也打回去了。你的女兒,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都很厲害,沒人能欺負我的,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