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癡心等待

時光荏苒,歲月蹉跎。

一轉眼到了2018年,原來的S市已經從原來的小縣城變爲省府的衛星城,高樓林立、馬路寬闊、車流不息、人羣涌動,儼然一箇中型城市,城內的平房都改建爲20多層的居民樓,原來的醫院也成爲城內最高的建築之一。用翻天覆地來形容一點不過。

浩然的家在17樓,之所以選在棟樓的這個樓層,是因爲爸媽在夜晚可以看到浩然病房的燈光,12年的長眠,是他們習慣了兒子不在身邊的寂寞,也習慣了與兒子近在咫尺又遠在天邊的交流,他們和所有的人都堅信浩然的迴歸,歲月也沒有泯滅他們堅定的信念,他們沒有再生育子女,雖然歲月催人老,時間不等人,但是他們只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浩然重新醒來就心滿意足。

醫院改建的時候就專門爲浩然設計了一個房間,完全是按照他原來的臥室進行裝修,裡面放着他曾經使用過的電腦、玩具和日常用具,還有他沒有讀完的書籍,科學院還專門爲他配備了生命感應系統,在遙遠的京城24小時看護着浩然的身體數據,國家抗災指揮中心也爲浩然的整個病房安裝了閉路監控系統,時刻保護着他的安全。

浩然的身體在這12年內發生了潛移默化,外形一絲沒變,然而成個身體已經成爲凝脂白玉一樣堅硬,體溫早已不復存在,但是溫玉的感覺似乎尚有生命的脈動,讓所得人吃驚的同時,更堅定了等待的信念,他們相信浩然自出生就有神奇的力量保佑,這次,也不會忘記這個絕世靈童。

星際之間也發生了一些變化,太陽的黑子已經變爲黑斑連成一片,佔據了太陽的中心位置,而人們也掌握了黑斑的活動規律,採用航天大炮,將離子風暴控制在萌芽狀態。最重要的是人們開始向月球移民,人們再也看不到原來的宛若銀盤的月亮,而是一個水靈靈的充滿生機的地球衛星,原因非常簡單,幾個超級大國,將所有的激光大炮集中到一起,對準月球右邊一線同時不停發射,使得這個懶惰的星球開始轉動,表面受熱均勻,開始出現可以讓人類適應的溫度,人們又將激光大炮更換爲高壓水槍,連續給這個乾渴的星體淋浴了七天七夜,終於形成大氣層包裹在月球表面,於是,第一批國際志願者被派到月球開墾土地,種植莊稼。至於嫦娥,早在激光大炮的轟擊之初,就在一陣眩暈中飛出月宮,投奔王母去了。

在衆多國際志願者中,有一對青年夫婦,並帶着自己剛滿五歲的男孩,女的就是曉培,男的是貓頭,男孩的名字叫南南。他們在08年結婚之後就一直從事網絡工作,貓頭的遊戲公司賣掉,一門心思和曉培一起研究兒童學習知識軟件。這次能夠被國際組織選中爲國內唯一的一家人,也是因爲他們社會貢獻較大,並且全家的智力水平達到一定水平。浩然的爸爸媽媽爲他們送行,並將浩然用過的一件東西送給了南南。

當然還必須說一下被人們淡忘了的互聯網,說淡忘,那是褒義詞,因爲互聯網的名字已經開始陌生,根本沒有這個稱呼,它已經變身爲社會的神經,與社會融爲一體,不可分割。人們出行、訂餐、交友、旅遊、通訊、購物……都使用互聯網的快捷,遊戲也從原來的4D變爲多D遊戲,人們可以將自己的思維融匯到遊戲中,形成一個不老的鮮活的個體永存於世!而且人們早已經淡忘了曾經有一個英雄少年,爲互聯網的安寧而作出的巨大貢獻,也淡忘了黑風這個虛幻東西的存在,其樂融融。

浩然的爸媽,依舊做着他原來的生意,那是個不值得讓大家轉移思路的生意,十幾年如一日,他們平平淡淡地打發日子,原來的風風雨雨和風風光光都成爲過眼煙雲,平靜的生活可以撫慰自己那顆曾經撕裂的心。他們也不再上網,因爲,網上有孩子的影子,除了保證孩子的服務器正常運轉之外,他們碰都不碰一下電腦。他們怕碰傷自己脆弱的神經。說到浩然的服務器,其實早已經被淘汰,因爲隨着互聯網的發展,一種更人性化的平臺代替並行使着它的使命,那就是感應平臺,當人們坐到電腦前面,自己的信息就會傳給電腦,所想所思都被電腦掌握,它可以根據你的需要來給你選擇頻道或者網站,你的智慧和能力早已經被它安排到一個可以施展你才華的舞臺。電腦就是人類的伯樂,也是人類的摯友。但是爲了等着浩然醒來時不會失望,國家還是將他的網站空間和域名保留,雖然需要很大的努力,但也爲了英雄的安慰也在所不惜,爲什麼呢?所有的空間不復存在,所有的域名不復存在,國際互聯網組織也必須付出努力,必須在大洋的彼岸保留一個大型的域名服務器,還不能中斷!

眼看着浩然的18歲生日就要到了,爸媽開始準備,他們把希望都寄託在孩子生日的這一天,希望出現一個奇蹟,能讓孩子復活,但卻得到的是12個失望,要知道,浩然長眠之時還沒有過六歲生日。他們像以前一樣,準備了他喜愛吃的草莓奶油蛋糕,精品小饅頭,果醬,飲料,並和以前一樣定做了一身他最喜愛的白色小西裝,當然少不了那個鮮紅的小領結。

“是不是今年不要讓浩然的朋友再參加了,那麼遠,還這麼破費!”浩然媽媽向丈夫建議。

“估計我們說了不算,他們一定會準時到的。”浩然爸爸說着搖搖頭。

“那樣就不要讓他們再買東西了,孩子又……”媽媽說話間有些哽咽。

“那也是擋不住他們的好意,我們家的冰箱不夠的話就再買一個!”

“好吧!”媽媽忍不住留下淚水。

……

7月的天空依舊是那樣多風多雨,依舊是那樣喜怒無常,依舊是那樣不解人意。樹依舊是綠,花依舊是香,鳥兒依舊是枝頭鳴唱,又一代鳴蟬依舊是唱着他們短暫的時光……只有白髮與皺紋無情地過早地爬上浩然爸爸媽媽的臉上頭上,無情地趕走了他們的風華歲月!不惑之年,轉眼就降臨。他們根本沒有心理準備,他們的所有思慮還都是停止在12年前的那個夜晚,那個永恆的痛與癡心的等待。

明天就是浩然的生日了,浩然的爸爸媽媽要準備迎接家人和朋友,康主任、龍威博士、電視臺的記者、一同參與過戰鬥的人員……都會提前一天到達,浩然的爺爺奶奶也會一早趕到,鄉村的生活讓二位老人身體很健朗,根本看不出古稀之年的蒼老,他們在認真活着,用他們的話就是,要親眼看到自己的孫子重新站起來,高高興興地聽他叫:爺爺、奶奶!

“今年的天象沒有什麼特別,估計大家又會是失望而歸!”

媽媽透過客廳的窗子看着遙遠的天空自言自語。她真希望今天早晨會出現一種可以讓她激動的景象,給自己和別人帶來一絲遐想和希望。但是沒有,只看到懶洋洋的雲彩和灰暗的天空,每年如此。

“別再想太多了,我們只要和浩然的心相通就知足,我們敢肯定,這一切,浩然都感覺得到!”爸爸勸慰地說着,和自己流淚的妻子站在一起。

“我要是能夠把自己的生命給孩子多好!”媽媽哭着說。

“每年都是這樣說,每年都是你搶着說,我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爸爸也落淚了。

樓外起風了,來勢很猛,原本懶洋洋的雲彩被吹得四處奔跑,他們似乎是在急忙撤出自己的舞臺,又好像是得到什麼信息要到什麼地方報信,一時間萬里無雲,陽光普照大地。地上的蟬又開始它們單調而不乏味的鳴唱,又是一個平靜的讓人發瘋的一天。

“走吧!他們這個時間估計已經到賓館了!”爸爸邊說邊拉上窗簾,“他們一般是九點之前就給我打電話,這次我們就先過去等着吧!”

“好吧!”

浩然媽擦乾淚水,走進洗手間,簡單梳洗之後,與浩然爸一同走出門去。

整個房間一片平靜,然而,和以前不一樣的是,他們竟忘記關閉臥室的門和那扇剛剛打開的窗。風透過紗窗掀起窗簾穿過大廳的玄關,直接吹進臥室,將牀頭上一本沒有合上的書來回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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