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玲避開了她的目光,在房間裡所有人的注視裡,她身子顫得厲害,頭緩緩垂下……
“小玲……”
“林小姐,這個時候你還是不要說話的好,於玲啊,你照實了說就是,不要受旁人干擾。”李阿姨加了一句。
林糖心底微動,不知爲何,突然的,有些不安起來……
“於玲,你說啊。”樑虹聲音拔高了些,抓在樑琛衣服的手更加緊了緊。
於玲身子顫着,腳步微動,緩緩朝向了林糖的方向……
林糖喉間微緊……
心底的不安越發強烈,眉心緩緩皺了起來……
“小……”
剛一開口,連她的名字都還未叫出,就被於玲接來下的動作驚得說不出了後面的話……
“小糖!對不起!對不起……我……我說不出口啊……”於玲猛地跪了下去,雙手死死的抓着林糖的腿,聲音顫得厲害,頭垂得低低的,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聽到她帶着哭腔的聲音……
“小糖,對不起!我說不出啊……我們……我們大小姐太可憐了,我數不出撒謊的話啊……對不起對不起……”
林糖身子僵住。
“小玲……你在……說什麼?”
於玲猛地擡頭,滿臉的淚水比樑虹更甚,神色間不安,害怕還有着猶疑,她抱着她的腿,力道很大,恰好是她腿傷到的那一處,林糖神色微變,額頭沁了細細的冷汗……
“小玲,我讓你說的,是實話。”她手心攥得死死的,指甲再短,也掐進了血肉,疼意讓她清醒了幾分,垂眼看着抱着她的腿的於玲,她心底深處,冰冷的涼意蔓延開來……
“呵呵,實話?林小姐啊,於玲現在這個樣子,您還要睜眼說什麼大瞎話,還是當我們都看不出來?”李阿姨上前,“於玲,你也不用怕,這件事啊,說到底你也是被動被牽扯進來的,沒事,你只管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就行了,其他的不用你來管,少爺小姐都在,他們自會明辨。”
說着,她便上前去扶於玲,卻是拉不動於玲,於玲就這麼保持着跪着的姿勢,鬆開了林糖,跪爬着轉向了樑虹的方向……
她抓了樑虹的腿,“小姐……小姐,少爺,我什麼都說,我什麼都告訴你們,求你們……不要怪林小姐啊,她……請你們饒了她啊……”
林糖臉上的神色被冷意侵襲,她擡腳,向於玲走去……
“林小姐,您……”
“閉嘴。”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不客氣的跟李阿姨說話,李阿姨的臉色明顯的難看起來。
“李阿姨,我們小糖糖說話的時候,您老還是歇歇吧。”靳舜加了一句,語帶笑意。
林糖腳步微頓,她目光徑直看着地上的於玲,“小玲,我且問你,帶斗篷的男人,你在這裡,沒見過嗎?”
“於玲,你說!。”樑虹也垂眼看她。
“我……我沒……沒見過什麼帶斗篷的人……”
林糖眼底狠狠顫了下。
“小姐,少爺……我沒見過帶斗篷的男人啊……靳,靳少爺把我帶來這裡,說讓我陪陪林小姐,之後……之後就再沒出去過,其他的我也不敢問……”她語帶哭腔,轉身向着林糖的方向,跪在她的腳邊,“小糖……小糖對不起,可我真的沒見過什麼帶斗篷的男人啊,你就算讓我撒謊……其他的事情興許我無所謂,可……可我做不到騙小姐少爺啊……”
說到這裡,她哽咽幾乎語不成句,“我在樑宅這麼些年,少爺小姐不曾虧待過我,更何況……更何況小姐因爲靳少爺……小姐她,傷透了心,這件事上,我實在……實在是說不出騙她的話啊……小姐她,已經夠可憐了……”
林糖被冷意侵襲的臉上,嘴脣顫了顫,“小玲……小玲啊,你當真,一點都不記得了?”
是……在她昏睡的那段時間裡,張瀾山對於玲做了什麼嗎?還是說……於玲她……
“小糖……對不起……”
“呵呵,沒見過的事非要讓人家記得,林小姐你也真是夠強人所難的了。”李阿姨冷哼一聲。
“阿姨……不要說了……”樑虹臉色越發的蒼白,一陣風就能吹倒一般的脆弱,她靠在樑琛懷中,身子輕輕顫着,“哥,哥……”
林糖目光微頓,擡眼……對上樑琛的眼睛,“我沒說謊……”
“糖糖姐!”樑虹驀地打斷她,目帶恨意的望着她,“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騙我們嗎?你說我們親眼看到的是假的,說張醫生是什麼帶斗篷的人,你可知,張醫生這段時間一直在照顧我,他在不在我家難道我不知道嗎?可即便如此……你要讓於玲作證,我們也都同意了,現在於玲不願意配合你說謊,你卻要我哥信你?”
她語氣哀傷,那股子嘲弄也掩不住的難過,“糖糖姐……我最後一次再這麼叫你一次,從你上了靳舜的牀的時候,就該想到了,我們樑家人,不是任由你玩弄於鼓掌之中的,你當我哥……還像從前一樣……”
“虹虹。”那人聲音沉沉,緩緩開口,語氣裡阻止的意味明顯。
這聲音落在樑虹耳中,她眼底明顯的顫動,“哥……這個時候了你還向着她?難道剛纔你沒看到,沒看到她是怎麼勾引靳舜的?你讓她在我們家這麼久,就算家裡那麼大的壓力都不讓她知道,可她是怎麼對你的?哥……她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糖糖姐,你認清現實吧!”
“虹虹!”他聲音更沉了一些,目光緩緩,落在跪在林糖腳邊的於玲身上,“於玲,說,把你知道的,在這裡的所見所聞,照實了說。”
林糖目光落在他無表情的臉上,心底的涼意已經沁滿了血肉……
“是……少爺。”於玲跪爬着,轉向了他的方向,“那天,我被送到這裡,就……就見到了林小姐……那時我以爲她是被綁架來的,很是擔心和害怕,但……”
“但什麼。”
“但……靳少爺回來後,他們兩人之間……”她抿抿脣,艱難出口一般,“他們之間,好像,並不是我想象中的劍拔弩張,相反……還很親密……甚至,甚至晚上還一間房睡……”
林糖胸腔起伏劇烈,幾乎站立不穩……
她臉色慘白,看着於玲的目光,滿目的複雜和荒唐……
房間裡除了呼吸聲,就只聞於玲帶着顫意的聲音……
“但那時,我也想,大概是林小姐是被脅迫的,畢竟在這,我們出不去,只能聽靳少爺的……可……可我沒想到的是,那天我在門口,卻聽到……聽到他們說……”
林糖手心攥得死死的,“於玲,你聽到的,是什麼。”
於玲身子顫了下,有些怕她的樣子,擡眼小心的看她一眼,“對不起……我……只是那件事,小糖你……太過分了,太對不起……少爺了……”
“所以,到底是什麼。”她喉間乾澀,一股腥鹹的味道,被她生生壓了下去,“於玲,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說了什麼,對不起你家……少爺了。”
她的語氣裡,帶着自己都不知道的諷意。
“小糖糖,不要這麼激動,你身子弱……”一直在一旁,看戲似的靳舜,上前站在林糖身側,聲音不大不小的道,“還能哪件事,大概……也就是那件事了……”
於玲吸吸鼻子,擡眼看着樑琛,“少爺,那天我聽到的,就是……林小姐把一直帶着的那個蛇形的吊墜,給了靳少爺!”
轟的一聲,林糖腦中空白了一瞬,片刻的眩暈感,讓她看不太清楚地上跪着的人……
“我知道那是少爺您送給林小姐的,雖然不確定,但也隱隱知道大概是比較重要的東西,但沒想到,林小姐她……她直接送給了別人不說,還……還說……”
“說什麼了?!”樑虹開口,狠狠瞪着林糖。
“還……還說……說少爺給的她纔不稀罕,還說靳少爺送的項鍊纔是她喜歡的……”
隨着她斷斷續續的話,衆人的目光都落在林糖的脖頸間……
卻見她略顯單薄的身體上,白皙秀氣的脖頸間,除了那些刺眼的痕跡,一串珍珠項鍊格外打眼……
哪裡還有什麼蛇形掛飾的影子……
林糖怔怔的抓着自己脖間的珍珠項鍊,周身的氣力瞬間褪去一般,堪堪後退兩步……
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