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半年後。
馬皓軒繼任月氏王位,在納蘭雲軒的慫恿下,決定趁納蘭瑾軒根基不穩,忙於整頓朝廷之時,大舉進犯大齊邊境。
納蘭瑾軒大怒,毅然決定御駕親征,討伐馬皓軒,下令一定要將納蘭雲軒抓回大齊,讓他在納蘭家列祖列宗面前謝罪。
林雪漫不願意一個人呆在偌大的皇宮裡,苦苦等候他的消息,便主動要求陪駕前往。
納蘭瑾軒欣然答應。
帝后同輦。
“成宇,等到了月氏,我可以不可以見一見雪儀?自從她生了孩子,我就一直沒有見過她,也不知她過得怎麼樣了?”私下裡,她喜歡這樣喊他。
爲此,林海生曾經私下裡提醒過她,說他們雖然是夫妻,但是畢竟君臣有別,還是應該遵守禮數的。
而納蘭瑾軒卻毫不在意,說夫妻之間,私下裡可以隨便叫,不必遵守什麼禮數。
所以,兩人獨處時,她有時候稱他皇上,有時候會直接喊他成宇。
“兩國正在交戰,你們還是不要見面的好！”納蘭瑾軒掀開車簾,望着四下裡熟悉的景色,意味深長地說道,“待我踏平月氏,她自然會來覲見你！”
“讓他們臣服不就行了?”林雪漫疑惑道,“怎麼還要踏平月氏?”
“只有滅了月氏,才能讓他們臣服！”納蘭瑾軒咬牙道。
臥榻之側豈能容他人酣睡！
馬皓軒雖然是駙馬,但是在月氏的聲望很高,深得民心。
這自然是納蘭瑾軒所忌憚的！
月氏是大齊的附屬國,月氏人卻只知馬皓軒而不知納蘭瑾軒,還有那個納蘭雲軒,躲在月氏煽風點火,興風作浪,暗地裡招兵買馬,密謀不軌。他們兩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發動戰亂,他豈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馬皓軒固然有罪,可是月氏的老百姓都是無辜的,所以臣妾懇求皇上能網開一面。放過那些老百姓！”林雪漫勸道。
“你自己不是常說,不能涉政的嘛?”納蘭瑾軒看了看她,拍拍她的手,展顏一笑,“此事我心裡有數,你不必多言。”
林雪漫應了一聲,垂眸不語。
時值五月,日暖花開。
營地上,數千頂帳篷拔地而起,肅穆壯觀。
“此次朕雖然是興師動衆地傾巢而出。但是卻不想跟他們打持久戰,所以此戰必須速戰速決。”一身戰甲的納蘭瑾軒望着面前意氣風發的部將,伸手地指着前方,斬釘截鐵地說道,“擒賊先擒王。今日朕旁人不問,唯獨要拿下馬皓軒和納蘭雲軒兩人,如果不能生擒,就地格殺勿論！”
“遵旨！”衆部將立刻像打了雞血一樣,紛紛領命而上。
皇帝親征,誰敢不賣命！
林雪漫抱膝靜靜地坐在帳篷裡,雖然這裡離戰場有些遠。但是她依然能聽見刀劍碰撞的聲音,儘管她知道納蘭瑾軒只是在一旁督戰,而不會再像以前一樣親自上陣,但是她心裡卻依然感到膽顫心驚。
甚至,有些後悔來到這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覺得外面安靜了許多。難道結束了?
她揉了揉發麻的雙腿,站起來,朝帳篷外走去。
“娘娘！”秦三郎見到她,忙領着一隊人馬走過來,抱拳行禮道。“娘娘,皇上有令,讓娘娘安心在這裡等着他凱旋迴來,不要四處走動！”
“怎麼樣了?”林雪漫擡眸顫聲問道。
她雖然恨馬皓軒,卻並不希望他死……。
“馬皓軒負傷被月無雙救走,但是皇上已經派人包圍了他們,想來,他們走不遠的！”秦三郎面帶喜色地稟報道,“榮親王已經被生擒,現在正在送往回大齊的路上了！
“知道了！”林雪漫心裡這才感到稍稍輕鬆了一些。
行宮裡,林雪儀得到馬皓軒負傷被圍的消息,不顧周圍人的勸阻,急急地走了出去,翻身上馬,朝戰場疾馳而去。
馬皓軒躺在草地上,望着蔚藍無際的天空,嘴角揚起一絲苦笑,他以爲他這次會成功,想不到還是失敗了,在這個異世,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他動了動,扭頭看着躺在他身邊的女人,艱難地開了口:“你怎麼這麼傻?明明知道他這次執意要置我於死地,爲什麼還要來找我?”
“你是我夫君,我不來找你,誰來找你！”月無雙擦了擦嘴角的血,勉強笑道,“要不是適才我給你擋了一箭,你現在早就死了！”
“我知道,謝謝你！”馬皓軒咬牙向前挪了挪身子,伸手握住她的手,喘息道,“只是,只是太不值了！”
他從來都沒有愛過這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卻在生死關頭,爲他擋了一箭,他爲她不值！
“我說值就值,難道你不明白我對你的心……。”說着,她的臉上漾起一絲嬌羞,蒼白的臉上頓時有了一抹動人的紅暈,“難道你不知道我喜歡你?如果你說不知道,就是在裝傻,我爲了我喜歡的人去死,我願意！”
“那鄭天援怎麼辦?”他心裡突然涌起一陣感動,提到這個名字,竟有了些酸楚。
“我以前愛他,現在愛你,不可以嗎?”月無雙覺得自己的呼吸逐漸困難起來,便閉上眼睛歇息了片刻,又道,“其實,其實,我騙了你,我兒子不是你的,是,是鄭天援的,當初,我來找你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身孕了！”
“我知道！”他扭頭看了看她,從容道,“我也騙了你,其實你生的是女兒,那個兒子是我和雪儀的,因爲你們同一天生產,所以我就趁機把孩子換了,爲的就是將來我兒子能繼承你們月氏的王位！”
“哈哈哈9真是你的兒子啊！”月無雙突然大笑起來,“馬皓軒,你不覺得咱倆纔是天生一對嗎?互相欺騙,互相隱瞞,我想林雪儀一定早就知道了吧?”
“她也是剛剛知道的,我來的時候。才告訴的她,你放心,她生性善良,而且對你的女兒已經有了感情。日後一定會善待她的！”馬皓軒也笑了起來,他翻了個身,面對着她,伸手慢慢劃過她年輕白皙的臉,柔聲道,“我現在愛上你,算不算太遲?”
“這輩子,你喜歡的是林雪儀,所以,我不要你愛上我。我要你下輩子愛我,只愛我一個人！”她衝他莞爾一笑,竟然笑得那樣燦爛如花……。
“那就下輩子！”他柔聲應道。
“嗯！”她無力地握住了他的手。
不遠處,一隊人馬靜靜地看着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圍了上去。讓他們話別了這麼久,也算手下留情了！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很是急促。
“是林雪儀！”待看清了馬背上的人,爲首那人忙揮手製止住衆人,想了想,皺眉道。“這個林雪儀是皇后娘娘的親妹妹,咱們不可輕舉妄動,還是回去請示一下再說吧！”
“是！”其中一人悄然離去。
“林雪儀?”納蘭瑾軒聽到來人的稟報,挑挑眉,面無表情地說道,“朕要親自去見她！”
草地上。許多不知名的楔迎風開放,在微風裡輕輕搖曳。
林雪儀木然地坐在馬皓軒身邊,已經沒有了眼淚,她眼前不斷地浮現出兩人相遇相識的情景,不禁悽然一笑。結束了,都結束了！
也許,這是他的宿命,她曾經是那麼的勸他,勸他安分守己,勸他跟她一起好好過日子……。
聽到身後傳來緩緩的腳步聲,她一回頭,見是納蘭瑾軒,忙起身跪道:“皇上,臣婦不敢奢求皇上的原諒,只求一死,只是希望放過我兩個孩子,給駙馬在這個世上留下一點血脈！”
“朕只殺該死之人,你並沒有錯,朕自然不會殺你。”納蘭瑾軒踱到她面前,沉聲道,“可是月氏屢次挑起戰亂,朕實在是不能容忍,看在你跟皇后的姐妹情分上,奉勸你一句,趕緊回去帶着孩子離開月氏,否則,刀劍不長眼,若是傷了你們,不要怪朕事先沒有警告你！”
“公主跟駙馬爺已經不在了,皇上還想怎麼樣?”林雪儀這才起身看到不遠處的大隊人馬,大吃一驚,“難道皇上還是不肯放過月氏?”
“雪儀！”遠遠地,一個身影朝兩人奔過來。
“姐姐！”林雪儀看清那個身影,心裡一陣驚喜,忙朝她奔過去。
納蘭瑾軒轉身看着飛奔而來的林雪漫,不禁眉頭微蹙。
“姐姐,皓軒他……。”林雪儀倚在林雪漫的肩頭,泣不成聲。
“雪儀,姐姐也很難過,姐姐知道你心裡的苦！”林雪漫也不禁淚流滿面,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你還有孩子啊！”
但願他是穿越回去了！林雪漫心裡默默地想。
“出發！”納蘭瑾軒瞥了姐妹倆一眼,朝等候在一旁的戰馬走去,他相信,明天這個時候,月氏將會徹底臣服他的千軍萬馬之下。
“皇上！”林雪儀忙走過來跪道,“臣婦雖然沒有什麼能耐,但是臣婦保證,以後月氏再也不會對大齊不敬,而是會像以前那樣,年年進貢,永遠臣服於大齊,再無二心,如有違背,臣婦必將會手刃起兵之人,並以死謝罪,還望皇上給月氏一個機會！”
納蘭瑾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轉身朝前走。
他怎麼會相信一個女人的保證……。
“皇上！”林雪漫猛然想起他來時說過的話,知道他要繼續攻打月氏,忙上前拽住他的衣角,勸道,“皇上,月氏公主和駙馬已經在這場戰爭中喪生,月氏王勢必傷心欲絕,痛不欲生,咱們此時若是再攻打過去,實在不是明智之舉,不如就此收兵,再給月氏一次機會。”
“難道我大齊給他們的機會還少嗎?”納蘭瑾軒決然道,“今日一戰,能保我大齊十年安寧,我這也是爲了大齊長遠之計着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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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妾只聽說帝王平天下靠的是恩威並濟,人心所向,而不是一味地靠武力征服,月氏歷經此戰,傷亡慘重,已無還手之力,月氏王已經年邁,痛失愛女愛婿,想來也會痛不欲生,公主之子又尚在襁褓之中,他們一老一小,咱們怎麼忍心趕盡殺絕?怎麼忍心再讓月氏飽受戰火之苦！”林雪漫說着,上前跪在他腳下,繼續勸道,“皇上,臣妾在月氏住了大半年,深知月氏百姓淳樸善良,樂善好施,絕非刁蠻無禮之輩,還請皇上看在他們收留過臣妾的份上,收兵停戰吧！”
納蘭瑾軒望着跪在他腳下的女人,心裡不禁五味紛雜,他伸手扶起她,替她拭去眼角的淚痕,長長地嘆了口氣,望着眼前連綿如畫的山山水水,思慮良久,沉聲道:“收兵回朝！”
“遵旨！”身後,千軍萬馬應聲後退。
“多謝皇上皇后垂憐！”林雪儀眼前一亮,忙上前幾步,跪道,“臣婦還有一件事情不敢瞞皇上皇后,公主之子事實上是臣婦的兒子,只因當初臣婦跟公主同日生產,駙馬當初一念之間,把臣婦的兒子換給了公主,所以臣婦日後一定會教育好兒子,讓他永遠臣服去大齊,年年進貢,不再給皇上皇后添亂。”
“是你的兒子?”林雪漫伸手扶起她,動容道,“雪儀,你受苦了！”
“姐姐！”林雪儀泣道,“這是我的命！”
“既然你知道他是你的兒子,那就應該繼續保守這個秘密,以免月氏再起波瀾。”納蘭瑾軒沉思片刻,又道,“朕不要你們進貢,只要你們本本分分就好,如果再生異心,就不要怪朕無情無義！”說着,拉起林雪漫的手,大踏步朝前走去。
“恭送皇上皇后,臣婦謹遵聖意！”林雪儀再次俯首拜道。
夕陽拉長了兩個人的身影,他握住她的手,腳步輕鬆地走在微風習習的霞光裡,她不禁悄然看了看身邊英姿颯爽的男人,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她知道他會一直這樣握住她的手走下去,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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