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婚否

11婚否

在盥洗室的安來並不知道自己的小把戲被拆穿。她站在鏡子,深呼吸給自己打氣,慢慢的取下包着鏡子的毛巾。既然她決定面對,最先要面對的便是自己現在這張臉。她能把屋裡的鏡子都遮掩起來,卻不能遮上這世界的所有鏡子,她總是要走出去的。

鏡子裡是一張精緻的臉孔,卻比想象中年輕。要是穿上牛仔t恤扮高中生絕對沒人懷疑。

安來伸手在鏡子上描摹着,指尖冰涼的觸感讓她膽怯。安來擠眉弄眼鏡子裡的人也跟着擠眉弄眼。看吧,沒什麼可怕的。她這麼安慰着自己。

慢慢刷好牙出去,第一眼就看見了被撥開的土層,袁青舉面無表情的坐在盆栽旁的沙發上問她:“我想,你有必要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袁青舉對着安來的時候總是溫和的,帶着他無微不至的關懷,有時候還會有點兒小無賴。但沉着臉生氣的他在安來的理解範圍之外。習慣了他的寵溺和驕縱,也就以爲那是他的全部了,如今看着怒而不發的他,安來很心虛,還有點兒害怕。

“怎麼不說話?”

安來不說話,雖然她站着,袁青舉坐着,可是氣場這種東西不是誰都有的。

“過來。”

安來慢騰騰的挪了過去,袁青舉把她安置在腿上,讓她靠着肩膀。撥開她後腦的頭髮,傷處血痂已經落了,露出粉紅色的皮肉,一點也沒有長新發的跡象。

袁青舉扶着安來的肩膀讓她擡頭:“爲什麼不吃藥?”

安來耷拉着頭默默的絞着男人的衣角:“那藥太難吃了,再說我已經好了。”

袁青舉聽着那略帶委屈的聲音,哭笑不得,一腔憤怒慢慢消散,卻還是拉着臉從小姑娘手裡解救出自己已經皺巴巴的衣角:“好好說話,不許撒嬌。”

安來飛快的擡頭看他一眼,就要起身,卻被箍住腰身,回頭說:“誰要跟你撒嬌!”

袁青舉抱着懷裡不安分的小姑娘解釋說:“你傷着的是頭部,雖然現在只是失憶,可是時間長了會有後遺症,輕則記憶紊亂,重則只能短時間記憶了,或許那時候你會連兩個小時之前發生的事都記不住了。”

安來不以爲然,心想她又不是真的失憶。

可是袁青舉還是喚人重新給她拿了藥來,看着她皺着一張臉痛苦的吃下去。接過安來手裡的水杯放到桌上嘆了口氣重新坐到安來身邊:“來來,你要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吃個藥都要讓人看着,一點兒也不讓人省心。”

他這麼一說,安來倒是想到一個問題:“我今年多大?”

袁青舉失笑:“這還真忘得徹底,你去年秋天剛過二十歲生日。”

安來驚叫:“二十?”剛纔照鏡子時她只是以爲長了張娃娃臉,沒想到居然真的這麼小。

“有什麼不妥嗎?”

“太不妥了!”緊接着又問:“那你多大?”

袁青舉不知她爲何突然反應這麼大,說:“你認爲呢?”

安來盯着他瞧了一會兒:“至少三十。”

“快三十二了。”

安來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嚴肅的對面前的男人說:“你這是老牛吃嫩草。”

“噗……”袁青舉實在沒忍住,還以爲她會說什麼呢,害得他剛纔還有些忐忑。他的小姑娘實在是太可愛了,禁不住在那白嫩的臉上親了一下:“若是來來願意做那嫩草的話,我是不介意當一回老牛的。”

小姑娘依然很嚴肅,用手背蹭擦着臉頰:“不許耍流氓,我現在都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法定丈夫了。”

“這恐怕容不得你懷疑。”袁青舉起身打開牀邊的壁櫥。

安來跟過去:“什麼?”

“保險櫃。”

安來還從未見過保險櫃,盯着看個不停。

袁青舉要調節密碼的時候回頭看安來還盯着,笑着伸手把她捂在胸前:“不許看!”

安來嘟噥着:“小氣男人!”

袁青舉輕笑:“主要是裡面的東西太貴重了,怕你捲款潛逃。”說着拿出裡面的東西勾着安來坐回牀邊。

安來盤腿坐在牀上看着攤在面前的東西:“戶口薄?省份證?還有結婚證?”擡頭不可思議的看着袁青舉:“你把這些東西放在保險櫃裡?別說這別墅裡進不來小偷,就是進來也不會偷這些東西呀。”

袁青舉半真半假的說:“怕你跑了。”

安來還在研究結婚證是不是假的,隨口說道:“這麼怕老婆跑了,我現在又懷疑是不是被你搶來的壓寨夫人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袁青舉抽出安來手裡的結婚證,把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這邊,裝作不經意的說:“如果你真是被搶來的,你準備怎麼辦?”

“那得要看你搶人的初衷,”安來託着下巴分析着:“一般呢,搶老婆無非兩個原因,不是爲色就是爲情。當然,爲色的居多。”那認真勁兒好像他們是在做一場專業的學術討論。

“你認爲我應該屬於哪一種?”

“爲情吧。”安來又從他手裡搶回結婚證,她還是懷疑這是張假.證。

身上緊繃的肌肉慢慢的放鬆,袁青舉坐得離安來近了些,又把結婚證拿了過來,十分愉悅的端着安來的下巴說:“哦?何以見得?這張臉也挺好看的嘛。”

安來被他搶得有點兒不耐煩了,拍開他的手,伸手指着房間比劃了下說:“我要是個男的,爲了美色搶個女人回來哪能捨得給她住這麼大的房子啊,還跟她結婚,天天陪着。如果一定要裝在這麼大的房子裡的話,那我得多裝幾個女人,就算再美,同一個看久了也膩煩。再說……”

袁青舉古怪的看着她:“再說什麼?”

再說你也沒強迫我上牀。這句話安來說不出口:“沒什麼。”最終她無奈的發現她也沒見過真的結婚證長什麼樣,也不知道手裡這張證是真是假。

袁青舉好笑的把被安來蹂躪的結婚證扯出來丟在牀上:“你這是想毀滅證據呢?就算把這張給撕了,民政局還有存檔。你照樣還是我老婆。”

安來無精打采的被袁青舉圈摟着,他埋在安來脖頸間,笑說:“傻姑娘,其實只有女人才會把情和色分得那麼清楚的。”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其實我一點都不介意做爲色的那一類。”

安來的臉紅紅的,看出她有要逃的意思,袁青舉摟得更緊了:“來來,你什麼時候才能讓我抱抱你啊?”

“這不是抱着的麼?”安來想,這人傻了啊?難道現在自己被他舉着不成?

袁青舉不知道她是裝傻,還是真的失憶一回變純潔了:“我是說,真正的抱你,抱你的全部。”

聽着耳邊有些粗喘的呼吸,安來終於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了。推開他的臉轉移話題:“鬍子扎得好疼,你去刮鬍子!”

袁青舉哪能上當啊,順勢將安來壓倒在柔軟的牀鋪,目光灼灼:“颳了鬍子就能抱你,嗯?”尾音輕揚,帶着邪魅。

安來別開臉:“你無賴,這是兩碼事,哪有什麼因果關係。”

“這樣啊,”袁青舉扳回安來的臉:“再怎麼說我也得討點安慰是不?”

安來避無可避,強烈的男性氣息四面八方籠罩着她,有點暈,有點怕。當脣舌被侵略的時候,並無想象中的那麼排斥。濡溼是唯一的感覺,安來分神想:這就是傳說中的相濡以沫?但她終究沒思考出結果,柔軟的舌掃過敏感的口腔內壁成功的激得她意識渙散。

安來不知道這份親密是何時結束的,等她找回自己的時候,袁青舉側躺在她身邊把玩着她的頭髮,見她看過去又傾身輕啄了一下她的嘴角:“我知道你不討厭對不對。乖,睡吧,我這就去刮鬍子。”

袁青舉雖走了,但他帶來的後遺症仍在。安來捂着砰砰亂跳個不停的心臟,煩躁的把頭埋到枕頭裡。最後抓抓頭髮走進盥洗室用冷水拍了一把臉,一擡頭便見鏡子裡的女子臉蛋紅撲撲的,紅脣微腫,水潤光澤。

牀上還攤着一堆證件,安來收拾的時候發現結婚證上的日期居然和她身份證上的生日是一樣的。她揣着兩樣證件去隔壁找袁青舉:“爲什麼結婚日期和生日是一樣的?”

袁青舉已經刮好鬍子,洗了臉,用毛巾擦了把臉上的水珠:“我們是在你生日那一天去領的證。”

安來已經徹底失語了:“你就那麼急不可耐,你的節操呢?”

“哈哈,節操又不能讓我我娶到你,”袁青舉一點也不介意她的指控,帶着安來回屋重新把證件鎖到保險櫃裡:“再說了,喜愛的東西得早些撈到身邊比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