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懲治刁奴

61懲治刁奴

盧府

“老祖宗,可出大事兒了…”晌午過後,後院裡便響起一道急促的聲音。一個穿着嫩綠色襦裙的小丫頭一路小跑到永安堂,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屋子正中的羅漢牀上,躺着一個年逾六十的老婦人。身子略顯豐腴,一身藏青色的繡紋褙子更是襯托得珠圓玉潤,富態十足。

聽了小丫頭的話,她揮退了身邊幫着捏腿的媳婦子,沉着臉問道:“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別以爲主子們不在,這規矩就能懈怠咯!”

小丫頭忙低下頭去,諾諾的應道:“老祖宗開恩…弄玉知錯了…”

見她的態度還算老實,老婦人這才坐直了身子,不緊不慢的開口問道:“說吧,什麼事兒這般驚慌?”

似乎是見慣了大場面,這老婦人倒是能沉得住氣。

弄玉有些猶豫,最後敵不過老婦人那凌厲的眼神,才磕磕巴巴的將外頭的傳言說了一遍。當說到府裡的幾位爺被人活活捏死時,老婦人的臉色陡然一變,一口氣沒緩過來,就直挺挺的栽了下去。

一旁的媳婦子,看起來三十歲上下,狠狠地瞪了弄玉一眼,道:“你安得什麼心!明知道老祖宗年紀大了,還拿這種血腥的事情來刺激她老人家!我看你是皮癢了,想要挨板子了是不是?”

弄玉委屈的都快要落淚了,咬着下脣說道:“我以爲這事兒是極要緊的,所以纔想着來稟報老祖宗的,怎的會想到…”

那媳婦子一邊替老婦人順着氣兒,一邊不耐煩的說道:“這些個流言蜚語能信麼?你什麼時候瞧見過哪個不長眼的敢對咱們侯府的幾個爺們兒動手的?沒個譜兒的事,也能拿出來瞎說?”

這媳婦子說的極爲坦然,神色也沒任何異樣。

弄玉扯着手裡的帕子,卻是不敢再回嘴了。要知道,這個媳婦子可是老祖宗身邊兒的紅人,在府裡還有幾分體面。惹怒了她,只有自己受罪的份兒。

好一會兒,老婦人才甦醒過來。一醒來,就朝着弄玉一頓謾罵。“你這個黑心腸的,豬油蒙了心的,老婆子我平日裡也待你不薄,你竟然敢詛咒我兒子!”

弄玉戰戰兢兢的跪了下來,咬着牙不吭聲。誰叫她只是從外頭買來的丫頭,身份地位無法與府裡世代的家生子相比呢。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被罵了,咬着牙挺過去就是了。

那媳婦子也在一旁勸慰着,好不容易將老婦人給勸住,就見外頭好幾個婦人一擁而入,齊齊的在老婦人面前跪下來。

“母親,您可要替我們做主啊!”

“娘啊…這可叫我們怎麼活啊。”

看着一個個狼哭鬼號的媳婦,老婦人就是一陣頭疼。“你們都給我起來回話!哭哭啼啼的,老婆子我還沒死呢!”

興許是經歷過剛纔的一陣兒,老太太的抗承受能力大大的提高,這會子倒是鎮定多了。“一個個,給我慢慢說。”

老祖宗在府裡的地位超然,她一發話,那些媳婦子們便不敢再造次。

爲首一個圓臉濃眉的大嫂拭了拭淚,道:“娘啊…天大的噩耗啊…剛纔官府的衙差過來,讓媳婦們去醉仙樓領屍呢…”

“領什麼屍?誰死了?”老祖宗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有些納悶的問道。

提到這事兒,其他幾個媳婦全都嚎啕大哭起來。

“還有誰?不就是陳老大他們三兄弟…”圓臉大嫂捶胸頓足的哭訴道。

老祖宗再次聽到這樣的噩耗,身子朝着旁邊的軟枕歪了歪,倒是沒倒下去,可是臉色也嚇得夠嗆,蒼白的厲害。“你…你們胡說些什麼?!”

“娘啊…媳婦怎麼敢空口白牙的詛咒自個兒的男人啊…此事都傳開了…”陳大媳婦捂着臉嚎了起來。

老祖宗只覺得腦子裡嗡嗡直響,放佛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

她老伴兒去的早,她一個人含辛茹苦的將三個兒子拉扯大,沒想到還沒等到孫子成家立業,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了,這如何能叫人坦然的接受?

“我苦命的兒啊…”老祖宗怔了半響,才反應過來,拍着腿大哭起來。

她這一哭,其他幾個媳婦也都跟着嚎了起來。頓時,屋子裡一片悲切的哭泣聲,好像要掀了這屋頂。

在一旁服侍老婦人的媳婦子雖說沒有跟着哭,但臉色也不怎麼好看。她男人平日裡可是跟着陳家三兄弟廝混在一起的,那三個人遭了別人的毒手,她男人豈會討得什麼便宜去?只不過這噩耗裡,只說了陳家三兄弟暴斃,她尚且還存了一絲希冀。“老祖宗哎…還是先派人去瞧瞧吧…萬一,萬一是他們搞錯了呢…”

老祖宗聽她這麼一勸,這才稍稍收了淚,就要從羅漢牀上爬起來。“快,派人去準備軟轎…”

那媳婦子忙出去安排,屋子裡剩下弄玉和陳老太的三個兒媳婦。

“那些差爺豈會弄錯?如果是真的…那我不活了…”其中年紀最爲年輕的一個俏媳婦兒,想着自己年紀輕輕就要守寡,眼淚就不由得一個勁兒的往下掉。

陳老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對她的態度十分的不滿。“你哭什麼?沒個準兒的事,也值得你落豆子!”

那小兒媳婦忙不迭的抹乾了眼淚,紅着眼站在一旁不敢吭聲了。

說起來,陳老太這三個兒子可都是她的心頭肉。因爲府裡常年沒有主子,這盧府的宅子裡便只剩下她們一家子。這三個兒子,也是在這府裡頭出生的,少了主子的約束,他們也如同大戶人家的少爺一般長大,根本就沒吃過是什麼苦頭。

再說這陳家三個小子打小嬌生慣養的長大,雙手不沾陽春水,長得細皮嫩肉的。後來陳老太一個人帶不了三個孩子,就索性使喚起府裡頭的其他丫頭來。長此以往,這陳家一家子便穩穩的在盧府紮下了根基,成爲了這片宅院中的話事人。而且這三兄弟,各有所長。老大腦子靈活,鬼點子最多,最得陳老太的喜歡。陳老二一張嘴能說會道,最是會討老太太喜歡。至於幺子陳老三,因爲比兩位兄長小了好幾歲,所以一直是陳老太一手帶大的,那情分自然也是不同的。

故而,對這三個寶貝疙瘩,陳老太是不但捨不得打罵,就算是重話都沒說過一句。如此一來,這三兄弟的性子便變得有些目中無人。積年累月下來,他們便成爲了橫行鄉里的一霸,成爲人人畏懼的地頭蛇。

陳老太也不是沒有過心虛的。

可是後來見當地的官老爺並沒有表態,還一味的向他們示好,她這才放下心來。想着,反正此地距離京城千里之遙。天高皇帝遠的,就算傳出點兒什麼風聲,也沒人管得着。在盧府逍遙了這麼多年,她都漸漸已經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娘啊…你說,誰這麼大膽子,敢對咱們府裡的人動手!”陳老大媳婦跟她丈夫一樣,是個人精,看問題也更深入一些。

陳老太佝僂着腰坐在羅漢牀上,臉上的皺紋緊挨着,眼神很是可怖。“管他是誰!敢傷我的兒子,那就只有一個下場!”

陳老太積威已久,說起這樣大言不慚的話來,還真是順口。

幾個兒媳婦都是慣會逢迎拍馬的,聽老祖宗這麼說,也都跟着附和起來。“娘說的是…定叫他們吃不完兜着走!”

“也不打聽打聽咱們是什麼樣兒的人家,也敢欺負到咱們頭上。”

“直接派人去衙門裡去一趟,讓衙役將那些不長眼的東西綁了就是!”

看着幾個兒媳婦都順着自己的意思,陳老太心裡舒服了些許。正在外頭張羅軟轎的媳婦子卻是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老祖宗…不…不好了…”

看着她驚慌失措的模樣,陳老太不由得蹙起了眉頭。這媳婦子一直很是沉穩,也最得她的賞識。怎麼今兒個一個個都這般沒規矩?

“有什麼話好好兒說。”

那媳婦子不知道怎的,忽然撲通一聲給老婦人跪了下來,接着就拍打着地面乾嚎了起來。“是真的呀…老祖宗…鄉親們將幾位爺和那口子的屍身送上門來了啊…”

陳老太半晌沒反應過來,吶吶的問道:“你說什麼?”

那媳婦子便又說了一遍,想到她男人那死狀,就不由得嚇軟了。

陳老太強忍住悲痛,一雙眼睛漲得通紅。“扶…扶我出去看看…”

所謂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在沒有親眼見到自己兒子的屍身,陳老太是絕對不會相信這些謠言的。

於是浩浩蕩蕩的一羣人,急急地從後院奔向了前院。

路途中,陳老太因爲養尊處優久了,還停下來歇了兩回。

端坐在馬車內,裴瑾極有耐心的等着。

盧少棠體貼的在醉仙樓打包了一些可口的點心,在馬車裡放了張小桌子。兩個人並排而坐,他不時地拿起桌子上的糕點往嬌妻的嘴邊送,生怕餓壞了她。裴瑾嬌嗔的瞥他一眼,卻乖順的張嘴吞下他的餵食,很是享受這種夫妻之間的親暱氛圍。

“主子,他們來了。”王麟站在馬車旁,雙手抱臂,不用眼睛看,光聽那些凌亂的腳步聲就足以判斷了。

盧少棠這才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又重新將杯子裡的茶水斟滿,這才戲謔的道:“有好戲看了…”

裴瑾淺淺的抿了一口茶水,還未來得及將杯子放下,就聽見外頭一陣嘈雜聲由遠及近而來。夾雜其中的,還有女子特有的尖利嗓音。

“我苦命的兒啊…是哪個挨千刀的害了你啊…”

“當家的…當家的…”

“你丟下我們孤兒寡母,叫我們怎麼活啊…”

那些個婦人,完全對旁邊華麗的馬車視而不見,徑直朝着地上的幾具屍身撲了過去。

馬車外,侍書輕輕的撩起簾子,好讓主子看清那些人的樣子。這般膽大妄爲,不把主子放在眼裡的刁奴,打了還算便宜的!

裴瑾和盧少棠對視一眼,冷眼看着外頭那些人的一舉一動,覺得可笑之極。

等那邊的嚎哭漸漸的弱了下去,纔有人發現一旁停靠着的兩輛馬車。再仔細一瞧那馬車上精雕細刻的家族標誌,就有人不淡定了。

“老…老祖宗…主…主子的馬車…”膽小怯懦的陳老三媳婦眼尖的瞄到馬車上端坐着一對璧人,說話都不利索了。

陳老太一心沉浸在失去兒子的痛苦中,哪裡還記得其他的,賴在地上就不肯起來。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又看看那個,整個人都精神恍惚了。

陳老大媳婦聽了陳老三媳婦的話,這才擡起頭來。這一看不打緊,頓時就嚇得從地上爬了起來。“侯…侯府的馬車…”

“什麼侯府?侯府在京城呢,怎麼可能…”陳老二媳婦一句話還未說完,喉嚨就給哽住了,鼻涕留了一半,吸也不是,不吸也不是。

裴瑾嫌惡的撇開頭去,被這麼一羣奴才給噁心到了。還以爲能養出這般肆無忌憚的狗奴才的女人,會是個多麼厲害兒的主兒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這下子,連看戲的興趣都大大的降低了。

侍書見她們全都望了過來,卻仍舊愣在原地不知道爬過來行禮,臉色就不由得一冷。“還愣在那裡做什麼?見到主子,還不過來磕頭請安?!”

一聲主子,讓那些人不由得抖了抖。

在盧家老宅作威作福這麼些年,哪裡還記得什麼主子。可是那碩大的鎮北侯府的標誌卻是做不得假的,那些個婦人猶豫了片刻,這才攙扶着陳老太一起,在馬車旁跪了下來。“奴婢拜見侯爺、侯夫人!”

雖說沒見過面兒,但也能猜出對方的身份了。

陳老太回過神來,突然放聲大哭,就要往馬車上爬。幸好王麟眼疾手快的攔下了,否則這老太婆指不定還會做出什麼驚駭的事兒來呢。

“主子的馬車,也是你能隨意靠近的?”王麟一根手指頭就讓陳老太后退了好幾步。

陳老太想起兒子的慘死,哭聲不由得更大了。“侯爺…您可得替老奴做主啊…老奴負責鎮守盧家老宅,少說也有四五十年了,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如今,我三個兒子慘遭歹人毒手,您一定要將兇手千刀萬剮,還我兒一個公道啊…”

盧少棠坐在馬車裡一動不動,神色冷厲而又森然。“倚老賣老的狗東西!倒是先喊起冤來了!”

“本侯告訴你也無妨。這三個禍害鄉里的畜生,就是本侯命人下令處死的。怎麼,你也想讓本侯千刀萬剮嗎?”

盧少棠所說的話,不可謂不重。

陳老太一聽這話,差點兒沒急暈過去。

她哪曾想到,自己的三個寶貝兒子竟然是主子下令處死的。若是早知道了,她也不敢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來了。

可是一想到她白髮人送黑髮人,三個兒子一同斃命,她的心就如貓爪子撈一樣。激怒攻心之下,也就顧不得什麼主僕有別,咬着牙憤然的說道:“侯爺也忒狠心了一些!老奴辛辛苦苦鎮守祖宅,膝下就這麼三個兒子。就算他們做錯了事,您打他們一頓也就是了,爲何要害了他們的性命啊,這叫我這個老太婆今後可要怎麼活啊!”

裴瑾冷哼一聲,道:“如此說來,他們三人還真是罰不得了?主子要打殺奴才,難道還要經過你們這做奴婢的同意不成?”

聽着裴瑾疾言厲色的呵斥,陳老太就恨得牙癢癢。“侯夫人剛進門不久,興許還不明白府裡的規矩。就算是老侯爺當年在世的時候,也不曾這麼與我說過話!侯夫人年紀還小,很多事兒還看不明白,以後說話還是小心些微妙。”

裴瑾怒極反笑,眼角微微上挑。“本夫人的確是年輕了一些,可規矩卻是宮裡的嬤嬤教的。我倒是頭一次見奴才在主子面前自稱‘我’的,真不知道這規矩又是誰教的!”

陳老太眼神突然變得凜冽起來,看向裴瑾的時候恨不得衝上前去撈花對方的臉。

在盧家老宅被人逢迎慣了,如何還記得上頭還有主子的存在?又見裴瑾是個小輩,於是更加不放在眼裡了。

盧少棠見這老太婆不但不懂規矩,還敢對裴瑾無禮,便給站在馬車一側的侍畫使了個眼色,吩咐道:“敢對侯夫人不敬,掌嘴二十。”

侍畫早就想抽這個死老太婆了,主子剛下令,她的巴掌就已經揮了出去。

只聽見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響,那陳老太婆已經暈頭轉向,根本分不清楚東南西北了。而她的幾個媳婦則縮着頭老實的跪在地上,乖巧的不得了。

識時務爲俊傑,她們可不想平白無故的就跟着捱打。

二十巴掌下來,陳老太的臉早已高高的腫了起來。加上年事已高,捱了一頓嘴巴子,整個身子就支撐不住了,轉了兩圈兒就倒地不起了。

“娘…”三個媳婦見婆婆倒下,忙上前去攙扶。

盧少棠臉上閃過一絲痛快,一甩衣袖,吩咐道:“將這些礙眼的全都給我趕出府去,看着就心煩!”

此話一出,陳家一家子就全都傻眼了。

她們在盧家可都過了大半輩子了,如今要將她們趕出去,她們要在哪兒落腳?當初爲了嫁到盧府來,她們可都是使了渾身解數,老宅子也都變賣了。原本以爲可以一直這樣逍遙自在下去,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麼一日。

“侯爺,您就行行好吧…奴婢們在盧府已經住了大半輩子了,這若是出去,該去往哪裡啊。”到了這會兒,陳大媳婦也不管什麼替自己的男人伸冤的事兒了。以後能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纔是正經。

陳老二媳婦也是個機靈的,見嫂子都這麼說了,也跟着附和道:“家裡還有兩個在學堂唸書的小子,還望侯爺開恩啊…”

老三媳婦更乾脆,只知道哭了。

“你們怎麼過,關本侯什麼事!陳家出了這麼些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沒將你們一家子都給發賣了就是天大的恩典了,居然還有臉賴在盧府不走?”盧少棠可不是個善茬兒,也不是個草包。

留下這些人,只會後患無窮。

他又不是個傻子!

“那…好歹也容奴婢們進府收拾些東西…”陳老大媳婦見事情沒了轉機,便想着屋子裡還有些細軟,也夠過後半輩子了,於是開口懇求道。

“你們整個人都是侯府的,府裡的東西自然也是侯府的。”盧少棠根本不給她們任何的機會,直截了當的擊碎了她們的美夢。

陳老大媳婦呼吸一窒,差點兒沒吐出血來。

陳家三兄弟這些年在外頭弄的東西倒是不少,所以她們才能在府裡坐着吃喝,還有餘錢將孩子送進私塾唸書,有錢買丫鬟貼身伺候。如今主子一句話,就剝奪了她們最後的一點兒希望,這叫她如何能承受得住?

盧少棠和裴瑾早已從馬車上下來,踏上了府門口的臺階。居高臨下的看着那些愣在原地面色慘白的婦人,吩咐道:“給我把門看緊咯。若是有人敢踏進盧家大宅一步,以宵小逆賊論處!”

兩個人高馬大的侍衛恭敬地拱了拱手,門神一般的擋在了門口。

因爲上一次的難民事件,盧少棠便召喚了不少的手下貼身保護。這些人個個都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本事,所以他便放心的攜着嬌妻的手進了門,根本不管身後那些人的嚎哭祈求了。

陳老太放佛一夕之間老了幾十歲,整個兒毫無生氣的癱坐在地上。望着那巍峨的紅漆大門和那威嚴的石獅子,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花甲之年,一日之間失去三個愛子,又被主子趕出府,就算平日裡她多麼的霸道威嚴,此刻也無濟於事了。

“娘啊…這以後,咱們要怎麼過日子啊…”珠圓玉潤的陳大媳婦雙腿一軟,也趴坐在了地上。

老二媳婦也不停的拭淚,後悔不迭。

早知道會是這麼個下場,她就該早些帶了金銀細軟,跟着相好兒的逃去外鄉了。起碼,也不會餓肚子啊。

至於老三媳婦,除了哭還是哭。

正在這時,聞訊從學堂裡趕回來的陳家幾個小子,見了那隨意丟棄在地上的屍身和哭倒在地的祖母母親,都愣在一旁說不出話來。

“哇…”膽小的,甚至還嚇得哭了起來。

這時候,四周圍觀的人也漸漸的多了起來。

鎮北侯親臨的事兒,早就已經宣揚開了。而且還毫不留情的處置了危害鄉里鄉親多年的刁奴,不知道多少人拍手稱快了。

如今見陳家一家子也被趕出了盧府,都不由得在一旁指指點點起來。

“真是惡人有惡報啊…平日裡就知道欺壓咱們這些小老百姓,死的好啊!”

“不過也是個奴才,還敢學人家主子的派頭,豬鼻子裡插着根兒蔥,也變不成大象!”

“侯爺英明啊…這樣的刁奴,早就該趕出府去了!”

聽着四周百姓的指指點點,陳老太連頭都不敢擡起來了。

曾幾何時,她們陳家的名聲敗壞成這副模樣了?原本,她以爲兒子們在外頭有臉面,不被人欺負也是應該的。可如今想想,當真是大錯特錯。

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有着天壤之別。

“滾出禹城!”

“滾出去!”

不知道誰帶頭吼了一聲,四周的人也跟着鬧了起來。有的人甚至還拿起手頭的東西,就往這一家子身上砸。什麼雞蛋,石頭,白菜葉子,番薯,應有盡有。

被砸到的陳家人全都縮成一堆,疼的嗷嗷叫。在那一聲聲的滾出去的呼喊中,陳老太和她的兒媳婦們不得不相互攙扶着,連同地上的幾個男人的屍身,灰溜溜的離開了盧府。

身無分文淨身出戶,這樣的下場的確是夠悽慘。可是對於陳家一家子來說,卻沒有一個人對她們產生同情。

等到耳根子清淨,已經近傍晚了。

重新打掃一新的盧府,倒也勉強能住人。

“那婆子倒是真會享受,居然連老祖宗的院子都給霸佔了。”裴瑾坐在鋪着錦被的軟榻上,慵懶的說道。

盧少棠挑了挑眉,對那些個掃興之人,連提都不願意提。“提她們只會壞了胃口,倒不如想想明日去哪裡遊玩一番來的實際。”

說着,他便在她身旁躺了下來。

丫頭們見主子們這副親暱勁兒,便不動聲色的悄然退了出去,順便還將門窗給掩上了。

裴瑾一見這架勢,臉蛋就開始發燙。

丫頭們太聰明伶俐了,也不見得是好事啊。原本沒往這上頭想的,被她們這麼一弄,反而是尷尬了。

盧少棠眯了眯眼,忽然拉住裴瑾的細嫩小手,稍稍用力就將她拉到了他的身邊。裴瑾一個不設防,驚呼一聲直挺挺的朝着他的身上倒了下去。

“呀…”

“娘子小聲些…也不怕被人聽見?”某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裴瑾羞惱的在他的腰間死死地掐了一把,纔算是解氣了。“整日沒個正形兒,哪裡還有半點兒侯爺的氣度!”

說着,就要起身。

盧少棠正享受着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感覺呢,哪裡容許她這麼輕易的逃開。一個翻身就將二人調了個個兒,變成了他在上,她在下。

裴瑾臉上酡紅一片,眼神也變得格外嬌媚起來。“你這是做什麼?一會兒丫頭該進來傳膳了!”

“不急,還有小半個時辰呢…”某人將頭埋在那充滿着馨香的髮絲裡,滿足的吸了好幾口氣。

裴瑾身上的淡淡清香,他怎麼都聞不夠啊。

這些日子以來,他可都是規規矩矩的,沒敢折騰自個兒媳婦。等到裴瑾小日子過後,他們也因爲要趕路,一直歪在馬車裡,當真是活受罪啊。

裴瑾推拒着,奈何力氣不如人,無恥不過某人,只能任他爲所欲爲了。

等到丫頭敲門進來,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

裴瑾一頭青絲披散在肩上,頭上的髮釵卻是不知去向。身上的衣衫也似乎不是剛纔的那一件,整個人卻似乎比前幾日更加的嬌豔起來。

丫頭們眼觀鼻鼻觀心的將晚膳送進屋子,便悶不吭聲的退了出去,並沒有做任何的停留。裴瑾這才送了口氣。

盧少棠見她如此害羞,不由將她攬得更緊。“娘子紅着臉的模樣,當真是極美的!”

裴瑾狠狠地瞪了這個罪魁禍首一眼,輕咬着貝齒道:“這兩日你給我去睡書房!”

盧少棠摸了摸鼻子,趕緊低頭認錯。“爲夫錯了,還請娘子開恩啊!”

“哼…每次都這麼說…一路坐馬車過來就夠折騰人的了,你還不知道節制一些…”接下來的話,裴瑾是難以啓齒。

盧少棠卻不以爲然的小聲嘀咕着。“我已經很節制了好吧…”

裴瑾聽了這話,柳眉就豎了起來。

“是是是…是爲夫的錯,不該沒個節制,讓娘子你受苦了。我保證,下次一定注意!”盧少棠舔了舔舌頭,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裴瑾哼道:“除非這個世上有鬼,否則也不能相信男人這張嘴!”

盧少棠稍稍一愣,沒想到裴瑾會說出這番話來,不由得哭笑不得。自家娘子的言行舉止,當真是呼出意料。不過,這些言論究竟是誰教她的?

裴瑾爲了避開他的糾纏,飛快的從踏上下了地,在擺着四菜一湯的桌子邊坐了下來。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了,此刻吃飯最大!

盧少棠不得已,也穿了鞋來到桌邊。

本着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兩個人風捲殘雲過後,桌子上的飯菜便被一掃而光。裴瑾的吃相倒不怎麼難看,依舊是小口小口的吃着,只不過頻率比一般人快了一些而已。不過,這也是她常年訓練出來的結果。

古代女子太過矜持,尤其是在外人面前,就更不好大快朵頤了。爲了能夠填報肚子,她可是下過一番苦功夫的。只要稍稍加快頻率,就能吃到更多的食物。瞧她,儀態仍舊優雅大方。可若是單從她碗碟裡的骨頭來看就可以知道,她的食量驚人。

盧少棠卻並不認爲她這吃相有任何的問題,反而十分的欣賞。只不過,他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兒。

比如,吃飽了纔會更有力氣應付牀榻之間的纏綿。

28 馬氏有喜了21 扶搖直上大結局37 十里紅妝12 老夫人氣得中風了第49章 三少爺成了瘸子第45章 狗拿耗子大結局62 牛鬼蛇神20 英雄救美第49章 三少爺成了瘸子45 趕去莊子第42章 眼紅了第8章 明爭暗鬥63 不堪一擊第26章 一石三鳥第19章 親人相見02 大夫人失勢55 薰死這些臭老鼠27 陰謀的開始33 先斬後奏第23章 出事了22 兩清了12 老夫人氣得中風了第29章 鬧鬼第6章 老夫人吃癟18 護花使者第7章 替罪羔羊第31章 欺人太甚53 陰謀起一65 算計第54章 氣暈老夫人52 風波再起第26章 一石三鳥11 奪回嫁妝49 不自量力第10章 寺院失火第43章 質問第17章 一場好戲40 短暫的甜蜜07 貴客臨門16 面子裡子都沒了第37章 助她一臂之力第52章 五少爺的秘密18 護花使者第49章 三少爺成了瘸子52 風波再起61 懲治刁奴53 陰謀起一第1章 裴家有女47 逐出家門24 新婦進門第42章 眼紅了51 裴襄的下場第3章 又一個美男第3章 又一個美男18 護花使者49 不自量力22 兩清了第18章 五小姐被罰第8章 明爭暗鬥09 奇葩老太爺24 新婦進門04 大夫人猝死第27章 二小姐飛黃騰達了54 陰謀起二03 波濤洶涌37 十里紅妝63 不堪一擊56 良人歸來第37章 五小姐的計謀13 突生變故26 親事55 薰死這些臭老鼠28 馬氏有喜了33 先斬後奏第29章 鬧鬼第46章 證據確鑿大結局17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21 扶搖直上第42章 眼紅了29 絕地反擊63 不堪一擊第44章 好戲登場61 懲治刁奴第54章 氣暈老夫人21 扶搖直上04 大夫人猝死44 後宮之爭50 瘋婦第54章 氣暈老夫人17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22 兩清了62 牛鬼蛇神第48章 三老爺高升59 凌大小姐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