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從聶繁朵的嘴裡聽到‘男朋友’三個字時,韓非軒的臉色明顯的滯了下,他正拿碗筷的手也跟着一頓,可以看得出來,那種從心裡排斥抵抗的神情,很自然的流露着。
甚至一點都不加敷衍,聶繁朵不禁心裡一顫,難道,自己已經讓他厭煩到了這種地步嗎?
韓非軒沒說話,只盛了碗粥,放在了她的手邊。
聶繁朵着急的擡頭看着他,那緊張的神色幾乎不肯放過他臉上的任一細微的表情。
可最終,他眼神中的冷漠,還是讓她望而卻步。
一頓飯,韓非軒一口未動,只是靜靜的看着她吃。
而聶繁朵,也因爲氣氛異常僵持,吃的小心翼翼,整個一碗粥喝下來,聶繁朵只覺得如同嚼蠟,沒有任何味道。
吃完了飯,韓非軒去廚房洗碗,然後叮囑她又吃了一遍退燒藥,看着她上牀休息,他蓋好了被子,轉身離開。
聶繁朵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張了張口,“那個非軒……”
韓非軒腳步停頓下來,回頭看她,淡然的抿脣一笑,“乖,休息吧!有話等病好了再說!”
看着他徑直出了臥房,聶繁朵只好尷尬的欲言又止,將到了嘴邊的話,都咽回了肚子裡。
第二天,她的病好了很多,但身體還有些虛弱。
一大早上,韓非軒就提着一些食材過來了,輸入密碼直接進來,那時候聶繁朵還沒醒,他便輕手輕腳的來到廚房做飯,所以等她醒了的時候,剛一開臥房門,就聞到了一股飯菜的香味,頓時勾起了食慾。
看着聶繁朵吃了滿滿的一大碗,韓非軒坐在旁邊也不說話,只是在她吃過飯後收拾碗筷,然後盯着她吃藥,之後開車去公司。
如此反覆到了第四天,聶繁朵的病算是徹底好了,胃口也提上來了,她能將韓非軒做的菜飯統統吃光,還會在飯後吃一個大蘋果,喝一大杯的果汁。
算是徹底康復後,韓非軒晚飯後收拾好的餐桌旁,兩人面對面的坐着,彼此相互凝望,韓非軒說,“繁朵,既然你病好了,我們也該談談了。”
聶繁朵露出了蒼涼的微笑,“到底你還是等到了這一天……”
她的話,讓韓非軒怔了下,但下一秒就反應過來,他說,“是我不好,早就該和你說清楚的,這些年
難爲你了!”
一個原本健康的女人,還正是青春年華,卻要爲了韓非軒,在那場車禍後,佯裝自己是癱子,每天坐着輪椅在人前出入,沒有自尊也沒有自信,讓往日高高在上宛若女神的形象,徹底的像灰塵一樣,隨便的丟到了腳底下。
聶繁朵無力的垂下了頭,眼淚很自然的奪眶而出,難道還是要走到這一步嗎?難道他們之間,就不能有一個美好的結果嗎?
爲什麼非要是這樣!
到底是她和慕十月相比,差在了哪裡?是樣貌嗎?還是出身或是地位……
論樣貌的話,慕十月算得上傾國傾城的佳人,可她也是衆多男人心目中高高仰望的女神啊,論出身的話,聶繁朵是沒有慕十月的出身好,可是她勤勉努力,無論是學位還是社會經驗,都不必慕十月少過一星半點。
如果不是這些的話,那還會是什麼?
難不成是契機?
他們相識的時候,韓非軒十七歲,慕十月七歲,他陪伴着她長大,她守護着他情竇初開的懵懂年華,所以纔會有如此深的情緣,如此深的感情?
但是聶繁朵和韓非軒可是大學同學啊!不是很多人都說,兒時的戀愛,只是無聊友情發酵後的結果嗎?大學纔是戀愛的聖地,纔是男女感情交融的最佳時刻,那爲什麼,他們在最佳的時刻和地點相遇相識,卻偏偏走到了這種不得不分離的境地!
那一瞬間,聶繁朵好像質問蒼天,質問佛祖或者西方的耶穌真神,她好像問問,到底她上輩子做了什麼,纔要讓自己這一生淪爲別人的配角,在別人的額生命中留下痛不欲生的印跡,還要消失的悄無聲息,是她平日裡沒有信仰的緣故嗎?
“繁朵啊,我覺得我們以後還是……”
韓非軒的話沒說完,就被聶繁朵打斷了,她擡手示意他暫停,韓非軒也很紳士的閉上了嘴,定定的目光深許的看着她。
猶豫了一會兒,聶繁朵臉色悽然蒼白的揚了起來,美眸晶瑩的閃着淚花,望着他時幾乎是梨花帶雨,“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能不說嗎?只是暫時別說,別說那幾個字……”
她用手捂着自己紊亂髮顫的心口,實在難以不敢想象,從韓非軒那精緻的薄脣道出‘我們分手吧’這幾個字,她的心會在那一刻驟停掉吧!或者是全身的血液凝固,像一場
噩夢,可能在未來的幾年,甚至十幾年內一直困擾着她,長長久久。
所以她攔下了,打斷了他的話,自己開始說,“給我留點自尊,也給我留點面子可以嗎?就當是我跟了你這幾年,付出這些的回報,以後我什麼都不會管你要的,你也不用給我什麼,只要你能答應我,暫時別說,也別提,讓我自己消化,等有一天我理解了,也明白了,自然會從你視線離開,可以嗎?”
她說話時,態度極其誠懇,言語也十分低微,那模樣像極了受傷又驚恐的小白兔,讓人有種憐香惜玉的衝動。
韓非軒無奈的皺起了眉,“可是這樣的話,你確定一定會……”
他話沒說完,她便着急的點頭,誠懇的樣子讓人實在不忍心拒絕。
“我一定會想開的,一定會,給我點時間就可以,再讓我做幾天你的女朋友,只是一個名頭而已,我不會耽誤你和慕十月的交往,也不會影響你們的……”
她都這麼說了,那坦誠的模樣,彷彿他再不答應,好像真的有點太狠心絕情了,尤其是一向道聶繁朵爲了幫他,隱瞞了自己身體健康的事實,在人前坐了三年多的輪椅,這不是一般女人能承受住的,她剛三十幾歲,還是一個女人生命中很美好的時光。
韓非軒不忍在拒絕,就點了下頭,“好吧!不過我希望你能說到做到,我們也算是好聚好散,我不會虧欠你的,這點你儘管放心!”
“非軒啊……”她忽然喊了他一聲,看着他那雙深邃的如碎星般璀璨的眼眸,笑了下說,“知道我爲什麼那麼執着的想做你女朋友,夢想着能和你有什麼結果嗎?”
韓非軒看着她,似乎這個問題,他不用想都能猜得到,每個人都有對感情執着的時候,只是有的人只是幾天,有的人是幾個月,有的人則是幾年,還有的人會是一輩子。
顯然聶繁朵屬於幾年的,而韓非宇卻屬於最後的一種。
“因爲從我父母去世後,我的世界裡,就再也沒有親人了,一路走來,也沒交下一個知心朋友,也沒有一個可以訴說衷腸的人,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所以纔會執念如此深的像成爲你的妻子,想讓你做我的家人吧!”本是一段難過的故事,她說的實話卻異常的帶着笑容。
只是那笑容讓韓非軒看起來,十分的悲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