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陪着薛清秋再會夏侯荻,一路上薛牧的心思還有些恍惚,嶽小嬋的笑臉時不時就在腦子裡飄來蕩去,攪亂着思緒,很難維持先前的清醒冷靜。
他可不是嶽小嬋的雛兒年紀,相反他的感情歷史豐富無比,這種狀況他很清楚,這是有可能動了情的徵兆,非常危險。
真是作孽……因皮相起色心,和對人動情,那可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好不好……薛牧頭疼地捏着腦袋,怎麼可能真的對個只有自己一半年紀的小丫頭動了心?別提自己世界的價值觀了,就算是這個世界,他也已經瞭解到女性十六而嫁,十三歲是無可爭議的未成年,還好這是魔門,觀念本就挺扭曲的,換了是正常點的地方估計自己要被拖去浸豬籠了。
見鬼的是從來沒發現自己居然會有洛麗塔的傾向啊,以前在網上玩,大家開玩笑說三年血賺死刑不虧的時候,他也只是湊趣摻和,心中從來不以爲然的。按一貫的審美喜好,該是被身邊這位妖后魅惑了還差不多嘛……
身邊薛清秋輕紗蒙面,安靜地在長街窄巷裡緩步穿行。有路人似是認出了她,神色大變地倉惶離去。
薛牧很少看到薛清秋起身行走的身形,看上去依然形如少女,纖細娉婷,而整個身影卻如夢似幻,他明明覺得她就走在身邊,可卻總覺得她在很遠的地方,就像在什麼煙雨畫卷裡,看着朦朧美麗,可卻很不真實。
薛牧很懷疑如果有人襲擊她,是不是壓根就找不到她實際在哪裡。
這一身妖異的魔功已經不是有意散發了,而是自然就在那裡,身合天地。
也正因如此,他找不到和嶽小嬋一起漫步竹林時的那種感覺,總覺得好虛幻,明明是兩人並肩,卻像一場獨行。
媽的怎麼又想到嶽小嬋了……他知道再下去怕是自己真要成變態了,必須斬斷這個念頭。於是找了個話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我們星月宗到底是修的什麼功?”
本是見薛清秋的虛幻感而好奇,薛清秋聽了以爲他是有意習武,搖頭道:“星月宗功法繁多,不過並沒有適合你的,你元陽早失,這倒罷了,關鍵是體內毒素深入膏肓,練什麼都無法築基。不過我下午已經讓青青去找趙大公子,此人一生試毒,應該對你的狀況有些幫助。”
薛牧怔了怔,略有點失望,卻也不是太糾結:“我不是這個意思。小嬋說過當今武道百家,各自爭鳴,我想知道,我們星月宗何以爲道。”
薛清秋倒驚異於他居然會問這個話題,既是有人問道,作爲一宗之主當然會認真回答:“我們星月宗認爲,人體便如宇宙星空,浩渺神秘。識海是夜,丹田如月,竅穴似星,探究的是人身和宇宙的奧秘關聯。自身是天地,宇宙是天地。虛者,虛空也,洞察宇宙,便是洞虛,身合宇宙,便是合道。”
薛牧愣了,這聽起來好高大上啊,怪不得總能感覺她們身上有縹緲神秘的氣質,如星似月嘛,這個洞虛比自己的猥瑣用意可是格調高了十萬八千里去了。
可是這爲什麼是魔道?
薛清秋輕易猜到了他的困惑,笑了笑道:“世上本沒有什麼魔門的稱呼,所謂魔是被他們叫出來的。如滅情道以殺伐無情入道,在人們眼裡便是魔,其實在他們自己看來不過礪其氣、養其志,做得理直氣壯。”
薛牧自以爲懂了:“我們自稱聖門?”
“這是哪聽來的?沒那回事。”薛清秋白了他一眼:“星月宗就是星月宗,合歡宗就是合歡宗,滅情道就是滅情道,非聖非魔,不必臉上貼金,也不必妄自菲薄。倒是被世人叫慣了,我們倒也開始自稱魔門中人,不過圖個統稱方便而已。所謂魔門共有三宗四道,各自修行大相徑庭,可不是同門。”
“呃……”薛牧暗道這回真被武俠小說家們坑慘了,世界不同,可不能生搬硬套。
話又說回來了,這個世界的魔門好像挺高端的,主要體現在他們每一宗都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宗旨,並且爲之貫徹,也許宗旨壓根就是歪的扭曲的,可好像不是由於性格上殘忍陰毒的反人類缺陷而稱魔。
但星月宗那個高大上的宗旨,怎麼看也是正的啊,這世界的人連這個都不能接受麼?
“其實正道中也有與我們類似的道,玄天宗便很接近。至於爲何我們是魔……”薛清秋還是淡淡地笑,笑容裡有些譏嘲:“我們認爲既然探究的是身體的奧秘,首要拋開那些無謂的廉恥。譬如媚術、雙修術,那是生命最本源的神秘,連陰陽和合的本質都不去探索,還談什麼探索身體的奧秘?”
薛牧瞠目結舌無言以對,真特麼神轉折,高大上的人體和宇宙奧秘怎麼變成這樣了?可仔細想想好像也沒什麼不對……要是把現代的人體解剖學拿到古代去,那十成十也是魔道中的魔道,只是她們這個生理衛生學聽起來更那啥一點。
見薛牧從驚愕變成若有所思的模樣,薛清秋淡淡道:“沒被嚇到?”
“沒。”薛牧笑道:“其實壓根沒什麼不對,畢竟與合歡宗那類還是不一樣的。”
“對,她們通過陰陽採補來修行,在本宗看來實在是太過低級。”薛清秋傲然道:“我們雖是研究媚功,不過開發自身能力;研究雙修,也不過是探討陰陽之秘。人體自身便是寶庫,與蒼穹一樣浩渺,自身開發尚且百不及一,哪來閒工夫採補別人,平添雜質。何況她們縱慾盡歡的宗旨,實是與武道本質背道而馳,與她們並稱,真是我們的恥辱。”
薛牧聽着越發覺得有點意思,這確實是異界版本的百家爭鳴,思潮的碰撞來着……只是基於武道理念而不是政治理念罷了。但延伸起來,卻也算是哲學思潮。
“不過宗主,那些道門難道沒研究陰陽和合的麼?怎麼他們不是魔?”
薛清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沒發現區別?”
薛牧想了半天,搖頭:“還真沒。”
薛清秋偏頭看了他一陣,眼神越發奇怪了:“你我孤男寡女,深巷獨行,談論起了雙修採補話題,你真沒覺得這不對?”
薛牧愣了。這麼一說還真是啊,哪個名門正派會這麼幹的,你找個道姑單獨聊聊雙修試試,不被一劍剁了纔有鬼。這麼說起來星月宗這德性確實是魔道沒跑了……
可對自己來說,這真的很正常啊!現代人啊……又沒聊到什麼深入的玩意,說點這個不是日常麼?有些妹子說起葷段子比男人還污好不好,何況她們這還是學術研究來着!
薛清秋很是隨意地道:“我們認爲對於人體奧秘的探索是坦然的,是嚴肅的,甚至便是討論性器,我們也認爲根本無需遮遮掩掩。那些所謂的正派,做就做得不亦樂乎,說就當成洪水猛獸,自欺欺人,虛僞可笑。偏偏他們倒是正,我們卻是魔。”
“……”薛牧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你們這思維好前衛好現代啊,到底你們是穿越的還是我是穿越的來着?雖然老子不懂你們高大上的學術,但我們可以來討論一下八大名器三大名槍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