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北宇是被溫瑞言派人接來的,說起來每當溫瑞言到了b市基本上都會直接借住在他家,這還是頭一次換成喬北宇來到溫瑞言在b市的住所。 趣讀屋 車子停在華麗的門扉外,已經有戴着白手套、穿着筆挺管家制服的人恭敬地替他將車門打開。他走出車門,順着大理石鋪就的階梯而上,暗紅色的雕花大門從裡面緩緩打開,時間掐算得恰到好處。
從敞開的門望進去,整座別墅都是豪華的歐式裝潢,一派高貴典雅、深幽厚重,寬敞明亮的大廳裡,兩排制服乾淨統一的人站得整整齊齊,見人進來便齊齊躬身,然後各歸其崗,全都是訓練有素,爲首的管家則接過喬北宇脫下的外套悉心保存。
大廳正對面是有着精緻雕花扶手的旋轉樓梯,大廳數米高的天頂上面吊着繁複華麗的水晶燈,燈光光彩耀目。透明的大理石地面在燈光映射中幾乎像是閃着粼粼波光,流水般若有若無的輕音樂自四周縈繞着,如清泉入心,沁人心脾。
忽地心有所感,喬北宇舉頭向上望去,溫瑞言正在樓上靠在扶手對他微笑,整個人都是溫潤慵懶的,上,璀璨的燈光灑在他身上,又平添了幾分奪人心魄的光彩。
喬北宇有些麻木地環視着這個包裝得超級土豪的地方,只能對他豎起大拇指,說出兩個字來:“你牛。”
溫瑞言嘴角浸出一絲笑意,眼睛彎了起來,看上去是一貫優雅沉穩的貴公子氣度,亦閃動着一點狡黠的光:“所以你要好好表現,不然和這裡可就不相襯了。”
喬北宇含蓄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最大的優點就是適應性強,無論周圍什麼環境都能呆得下去。”
溫瑞言狀似意外地看着他,而後淡淡的笑着,猶如三月裡的春風:“所以這個地方是擺來看的,我還是比較喜歡去你那裡。”
喬北宇眨了眨眼睛,輕咳一聲問道:“廚房在哪裡?”
這話題轉得有些硬,溫瑞言也不點破,淺淺一笑:“先推我過來。”
喬北宇知道溫瑞言的輪椅是有機關的,完全可以自己驅駛,但他還是很自然地走上前幫溫瑞言推起。
順着溫瑞言指的路,喬北宇站到了別墅廚房後面的冷櫃前,裡面彷彿一個植物園、動物園一般琳琅滿目地擺放着無數的新鮮食材,除了常見的,竟然還有許多他根本不認識的。他好奇地捧出一個青黃色塊狀物,這是一個由無數顆粒一圈圈螺旋狀盤旋而上形成的一個個棱角組成的物體。
“這是什麼東西?”
“羅馬花椰菜,十字花科蕓薹屬甘藍種,有防癌功效。”溫瑞言語氣相當隨意地答道。
喬北宇繼續看着他:“也就是說,這是羅馬的菜花?”
“是啊。”溫瑞言還是笑得那麼優雅動人。
喬北宇又6續扒出幾個奇異的品種,溫瑞言都信手拈來一一解答,讓喬北宇大開眼界。眼看着他將冷庫整個折騰個遍,溫瑞言老神在在地道:“不用找了,就是沒有冬瓜。”
喬北宇手下一頓,不無遺憾地道:“冬瓜是一種很親民的蔬菜,挑食是不對的。”
“我就是排斥它你要怎麼辦呢?”溫瑞言眉毛高挑,眼睛裡含着笑意,語氣幾分無賴幾分寵溺。
喬北宇低頭想了想,認真地道:“那就只炒蝦仁吧。”
溫瑞言撫額,一臉被他打敗的樣子:“不好意思,蝦仁也沒有。”
溫瑞言語氣哀怨得誇張,喬北宇被逗笑了,最後他自己也繃不住笑了起來。
冬瓜和蝦仁當然是笑話,喬北宇做事一向不打折扣,當初是因爲認爲沒有時間了纔會只炒一種菜,後來既然有了承諾,又有了半年的時間,自然不會敷衍了事,自是下了一番功夫。這半年他一有空除了學外語就是練做飯,如今不說是脫胎換骨,也與當初不可同日而語。
溫瑞言端坐在近五十平米的廚房的門口,目光專注地逡巡在喬北宇嚴肅認真的神情與有條不紊的動作上,神態恬淡,帶着溫暖如春的微笑。
當四道菜盛入盤中,他轉動着輪椅上前,將準備好的水杯推了過去:“喝點水吧。”
喬北宇被火烤了好一陣,的確有些口渴,接過去喝了一口放在一邊,遞了一雙筷子過去:“嚐嚐看。”
面前的第一道紅燒茄子,喬北宇玩不來洋,很有自知之明,這半年練的都是最簡單的家常菜。
溫瑞言將手中的水杯放下,接過筷子,煞有介事地審視了一番,道:“看色澤還是挺透亮的,不過這道菜的關鍵就是調料的比例,太鹹或是太甜都不行。”
說着,他夾了一塊放到嘴裡,剛出鍋的菜十分燙,他輕呼了一聲扔下筷子端起擺在前面的水杯猛灌了一口,溫涼的水入口才將燙意緩解下去。他輕輕呼出一口氣,擡眼見喬北宇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怎麼了?”他順着喬北宇的目光看了看手裡。
“你拿的這杯是我喝過的。”喬北宇指了指另外一邊還沒有動過的水杯,“那杯纔是你的。”
溫瑞言垂眸看了看手中的杯子,目光一轉,淡然地道:“這樣啊,沒關係,我不嫌棄。”
喬北宇有些詫異地看着他,他目光古怪地望着溫瑞言從容的神態,拿過另外一個水杯:“好吧,就這樣吧。”
拿過水杯,爲了不再弄混,這次喬北宇放置得稍遠了一點,才轉回來問道:“這道菜怎麼樣?”
溫瑞言對着面前的碟子凝視片刻道:“太燙了,沒嚐出來。”
喬北宇一想也是:“那就先等等吧。”
“全涼了味道就不一樣了。”溫瑞言輕飄飄地加上一句。
喬北宇聞言默默地拿出兩個碗,分別夾了幾塊放到碗中,一碗放在溫瑞言面前,一碗放在自己面前。這樣單獨擺放,要比整個一盤涼得快,喬北宇夾起自己碗中的那塊茄子,用脣碰了碰,又輕咬下一點試了試溫度:“應該可以了。”他對溫瑞言道,兩個碗中都只有一塊單獨擺放的茄子,他這塊不燙了,另一隻碗裡的應該也一樣。
誰知,他剛說完這句,溫瑞言拾起筷子準確無誤地夾住他筷子上的這一塊,放到嘴裡:“唔,味道不錯。”他點頭笑道。
喬北宇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舉動:“那碗纔是你的。”
溫瑞言無辜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讓我還你一塊嗎?”
喬北宇眼裡流露出一絲無奈:“隨你吧。”
一般來講,在他看來這的確是無所謂的事,可是憑以往的觀察,他覺得溫瑞言應該不是這麼不講究的人吧?
可惜,後面沒有再發生這樣的情況,也沒有機會讓他應證事情的真相。他們安安穩穩地吃完了飯,後面的三道菜順利地品嚐完。喬北宇一旦真的決定做什麼事,就沒有做不成的,不過是四道家常菜,自然不在話下,都得到了溫瑞言的肯定讚揚。
午後,他推着溫瑞言在整棟別墅間瀏覽漫步。走了一陣,喬北宇才發現,只僅僅是別墅之內,就連他們現在到了庭院裡竟然也播放着音樂。
“在找音樂從哪裡傳出來的嗎?”溫瑞言輕緩柔和的聲線帶着微微笑意。
喬北宇並不奇怪他能夠察覺他的小動作,早在最初相遇之時,他就知道,這是一個能夠與他並肩作戰的強者。
“我只是覺得,這音樂真裝。”他的目光淡定地掠過別墅外廣闊的庭院,坦然地道。
“我也這麼覺得。”溫瑞言清風淡意地道,“那就換一個吧。”
他靜靜地坐在風華正茂的陽光下,明亮得像是在發光,靜謐美好得像一幅色澤明媚的油畫。讓喬北宇覺得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
溫瑞言稍一擡手,喬北宇下意識地就過來推起他的輪椅。
沒想到二人竟然這麼默契,溫瑞言的眼睛微眯了眯,脣角的弧度稍稍又高了一點:“我的書房裡有很多光碟,你想聽什麼呢?”
邊說着,二人來到別墅二樓的書房,書房裡整整一面牆都是巨幅落地窗,窗外日光將一切映得水晶般透亮,溫瑞言徑自來到落地窗前的大辦公室前,拉開抽屜,裡面是封面花花綠綠的各種影碟和cd。
喬北宇覺得自己的認知又刷新了,大老闆的辦公桌抽屜不都應該鎖着機密文件嗎?爲什麼會是光碟?
溫瑞言聞言笑眯眯地道:“你偶像劇演多了,人人都以爲會放機密的地方怎麼可能真的放機密。”
喬北宇無言以對,不過試想當有蟊賊前來竊取機密文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卻翻出一堆光碟,那畫面也挺喜感的。
望着溫瑞言把一大堆光碟塞在他手裡,殷勤期待的表情,喬北宇將“我其實對放什麼音樂都無所謂”這一句嚥了回去。他願意折騰,那就陪他折騰吧。
左看右看,他覺得在人辦公桌上折騰這些不太好,最後把東西搬到了一處堆着財經報紙的茶几上。那些報紙看上去像是經常翻動,堆得有些凌亂,他小心地在不破壞原有結構的基礎上把東西挪到一邊,在報紙堆的下面,還有一疊白紙,他開始以爲是什麼文件,可不經意地一掃卻發現那東西很熟悉,再仔細一看,這好像的確應該是,他向溫瑞言學習外文時隨手拿來默寫的單詞的便箋紙吧?
真是稀奇了,這些東西他寫完都是隨手一扔,並沒有保存,這也不是什麼不能流傳出去的東西,也沒關心最後都去了哪裡。他那邊溫瑞言安排了人定時來收拾。可是他絕對想不到,竟然會在這裡看到。溫瑞言留着這些廢紙幹什麼?
他忍不住擡頭瞄去,溫瑞言似乎並沒有注意他這邊的動作,而是興致勃勃地接着從別的抽屜裡又翻出一堆一堆的光碟堆在辦公桌上。他低下頭,將那疊紙拾起,扣在挪到了旁邊的那堆報紙上,就像沒有看到一樣,開始整理手中亂七八糟的光碟。
在他低下去的同時,溫瑞言擡眼看去,看到挪到一旁的報紙,眸子略略深沉了一下,帶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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