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眼光拼接,毫無徵兆的相遇讓兩人都愣了一下。接着,王思嬌的臉上露出笑容,她的笑容在一瞬間生成,彷彿毫無尷尬。
羅陌卻有些尷尬,本來打算從煙盒裡掏出一根菸來的右手也呆滯在了空氣中,羅陌快站起的身子重新坐在了凳子上,也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你怎麼在這。”
王思嬌今天穿着緊身皮褲和風衣,完好的身材在朦朧的燈光中更顯妙曼。而且她還是讓羅陌記憶深刻的斜劉海和直直地長髮,當然,還有一雙有點小的眼睛。
“路過……上來坐坐。”王思嬌也突然覺得有了點說不出的尷尬,想了想就坐在了羅陌的身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也什麼都不知道。”
羅陌心說沒那個必要了,嘴中卻說:“回來得有點倉促……前段時間在東北,突然回來也就沒來得及和任何人講。”
王思嬌點點頭,她感覺自己和羅陌身前已經理所當然地圍上了一條很大的溝壑,兩人站在溝壑的兩邊,看着彼岸面目模糊的對方。
“你最近……還好麼?”
羅陌說出了這麼一句經典臺詞,王思嬌仍然無言地點頭,然後也慢慢地有些侷促起來。
看到王思嬌的這份急促,羅陌突然心中有些無聊地想要逗逗她,這種感覺在過去順理成章,而且她們就是那麼彼此伴隨,但現在多多少少有些突兀,所以羅陌只是折中地說:“沒想到你都變得更漂亮了。”
如果在以前,羅陌等着王思嬌說一句真的嗎,他就說嗯,眼睛都更小了。但現在王思嬌只是看了羅陌一眼,然後突然笑了笑:“你纔是變帥了,看你參加活動的照片,真沒想過這個人我居然和他那麼好過。”
王思嬌的這句話讓羅陌的無聊胎死腹中,他摸了摸鼻子說:“其實我一直那麼帥,只是最近更凸顯了一些而已。”
王思嬌皺着眉然後又笑起來,說:“可能是我眼睛近視,以前居然沒有發現。”這句話之後,兩人相視而笑,似乎恢復了很多默契。
然後,兩人的聊天也慢慢多了一些,說到了很多事情,一直到十點多的時候,羅陌說:“有點晚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王思嬌點點頭,說:“好,吃米線吧。”
羅陌也嗯了一聲,倒不是說這邊食材匱乏,不過米線這東西在南疆人的生活中還真是佔據了很大的比重。
不約而同地到了就近的一家,以前來過的米線店,推門進去之後,一股暖風襲來,兩人找了一個以前喜歡的位置坐下來。
店裡,王思嬌還和以前一樣,她坐在餐椅上等着,羅陌去點單,只是這一次羅陌不知道,她的口味有沒有變。
羅陌點好單,將單子放在一邊,
之後,兩人低着頭,各吃各的,幾乎完全沒有交流。片刻之後,羅陌的碗裡卻突然多了幾塊肉片。羅陌擡起頭,王思嬌還在她自己的碗裡翻着肉片。
終於她的碗裡翻不出肉片,擡頭看着羅陌。羅陌笑了笑,王思嬌還是習慣將肉片給他吃。
羅陌低着頭繼續吃着,王思嬌卻突然喊她:“羅陌……”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樣子羅陌很不解,她拿着筷子指着他碗裡的青菜。
羅陌瞬間明白了,她和以前一樣,拿肉片換自己碗裡的青菜。或許兩人太久沒有一起吃米線,也或許羅陌已經不是羅陌,他已經遺忘了這個習慣。
羅陌後來將碗裡的青菜挑出來,放進她的碗裡,她笑了笑,這纔開始吃了起來。
羅陌不知道此時她是什麼心情,但他的情緒莫名波動。許久之後,才緩了過來,用最快的速度吃掉了碗裡的米線。
直到所有的米線都吃光,順便還有裡面的肉片和青菜……羅陌看着有點空的碗,忽然覺得,這普通的一碗米線,卻在很巧妙的時間裡,淋漓盡致地詮釋了什麼叫時過境遷。
送走王思嬌之後,羅陌一深一淺地回到了家中,打開筆記本,用無線網卡看了一下自己的新博客,已經有很多人關注留言了。接着,他還收到了周思朝傳過來的qq文件,說是第一篇博客文稿,問他這樣行不行。
羅陌回覆了一個ok之後就把自己摔在了黑暗的房間裡,四周燈光寥落,只剩下思緒在心中燃燒,點了根菸,吸了很久,羅陌的腦袋裡晃過王思嬌卻慢慢消失,一種生活隨着羅陌煙霧的吞吐而微微一晃,就消失在了時光的那頭。
他突然想起了一首歌,這首歌卻不是現存於世的任何一首,而是一首存在移動硬盤裡的出現在未來的歌。今晚鐘敏要留在他外婆家睡,剛好不在家裡,羅陌就翻箱倒櫃地找出了高中時候最喜歡的東西,坐在牀邊,右腳搭在左腳上,把剛剛找到的吉他用手試了一下音,慢慢找到感覺,然後從電腦裡翻出了那首歌的吉他譜,彈了幾聲之後輕輕唱了起來——
“董小姐,你從沒忘記你的微笑,就算你和我一樣,也渴望着衰老。”
“董小姐,你嘴角向下的時候很美,就像安和橋下,清澈的水。”
……“所以那些可能都不是真的,董小姐,你纔不是一個沒有故事的女同學。愛上一匹野馬,可我的家裡沒有草原,這讓我很絕望,董小姐……”
窗外夜空,繁星閃爍,川河流過這個城市,匆匆而行。
重新和鍾敏說再見的時候,羅陌心中有很多不捨,但現在對於鍾敏而言,最好的選擇還是繼續留在家鄉,只是,這樣一來,羅陌或許又要有很多時間見不到她。
但現在羅陌更重要的事,還是繼續開拓自己的一片疆土。
在移動硬盤的幫助下,衝鋒陷陣……
從春城到了京城,公司已經在附近給羅陌租下了一個小居室,周思朝領着羅陌過去觀看。
這裡房間整潔,設施雖然不算很齊全,但羅陌總算是還有了個落腳點,而且上面說羅陌的司機兼保鏢也已經安排下來了。
又是新的一年……2007年到了!
羅陌的生活又要翻開新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