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延到的時候，一壺綠茶已經喝得很淡了。
原以爲這次見面，她會覺得很不好意思，結果兩人黑眼圈對黑眼圈，兩秒過後，林藝忍不住笑出聲來！
看來，最近這些日子，不只她一個人糾結。
突然覺得，就這一眼，她就已經有了答案。
說起來，愛情與婚姻，本就是一種雙人同時患的病！
一個人病了，另一個人好着，或者一個人已經好了，另一個人還病着，再或者，這病一不小心傳染第三者第四者……
都不好。
像這樣兩人同時起了苗頭，有了症狀，就是好的起點了！
要是能一塊兒“病入膏肓”到人生盡頭，就是林藝畢生所求了。
“來了？我餓了，找個地方吃飯。”
肖延長相隨媽，肩寬腿長顏值高，單純從朋友的角度來看，不出格的評價的話，可以說一句“很養眼”。
若是今天能順利，以後兩人真的走到一起，她會很樂意在後面補一句“很下飯”。
“嗯。”
見她乾乾脆脆的拎着包站起，肖延伸手一撈，就把箱子拎了起來，緊緊的跟在她身後。
一句“吃飯了嗎？餓不餓？”，被堵在喉嚨口，肖延並未覺得難受，反而鬆了口氣。
天知道，這一路上，他有多緊張！
這種不用說什麼，她也能猜到他想說什麼的感覺，真的好省心啊！
下樓的時候，肖延感覺自己腳步都有點輕飄飄的。
待會兒她會說什麼？會問什麼？
我該怎麼說？
他有預感，要是這次犯蠢裝傻，也許這輩子，她都不會再給他第二次機會了。
她是多麼驕傲，多麼有主見的一個人啊！
糾結許久，過來找他，又需要多大勇氣啊！
以前他不知道她的想法，怕自己太主動會害了她一輩子！
畢竟自己年紀大，工作也不好，工資也不高，只能靠着外公外婆留給他的基金收益過日子……
如今發現，她對他大概也有點想法，那他，是不是可以努力一下呢？
可這樣，難道就能心安理得嗎？
她要真的和他在一起，以後該承受多少痛苦？
她年紀還小，也許這只是一時衝動？
年輕的女孩子，對軍人總是有着一種奇怪的好感，萬一日後她後悔了怎麼辦？
肖延心底一團亂麻。
“啪嗒、啪嗒……”
茶樓木製的樓梯，隨着兩人下樓，好似二重奏。
恰似肖延那顆忐忑不安的心。
午飯時間，喝茶的人已經很少了。
“等的人來啦？”
老闆娘很愛笑，說着方言。
林藝掏出錢包準備付錢：“對呀！準備走啦！多謝老闆娘的好茶！”
“哪裡哪裡啦～”
老闆娘笑着，正準備收錢，肖延回憶起自家狗腿爸爸，靈機一動，放下箱子掏出自己的錢夾。
“給！”
肖延長得好，可他喜歡冷着臉，一雙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你，真是嚇人的很！
剛還笑着的老闆娘，笑容立馬僵了，飛快收了錢找了零，就藉口找人，喊着“二舅！”，拐進了裡間。
聽着裡間隱隱傳來的“抽什麼風？咱家哪兒來的二舅？”，林藝差點拍着空無一人的收銀臺笑出聲來！
兩人出了茶樓上了車，林藝坐在副駕駛，還是忍不住笑。
“你把她嚇到了！”
“沒有！”
誰會承認自己嚇人呢？尤其是當着她的面。
林藝想笑。
莫名其妙的，一看到他就想笑。
明明他冷着臉，一身煞氣，盯着人的時候很是嚇人！
大概是最近的煩惱都不見了，心情好，又或許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紙老虎，看在眼裡只覺反差萌。
“嗯，午飯吃什麼？你愛吃什麼？”
林藝覺得，和他相處起來無比自然，並沒有不自在的地方。
“我不挑食！”
不能暴露缺點。
“哦～”
“除了湯圓！甜的，芝麻餡那種！”
萬一缺點已經暴露……
一路上，林藝隨口和他說着話，肖延一本正經拆東牆補西牆，死扛着也要在她心裡留個好印象！
天知道，肖奶奶給她說過多少肖延的黑歷史！
小時候光屁股照片都看過，更別說其他了！
就在肖延心裡敲着鼓的時候，林藝已經越來越肯定，他對她，就是有那個意思！
找了家地方菜館，點了幾道家鄉菜，兩人要了個包廂，臨窗相對而坐。
說了半天話，一直糾結如何談正事的肖延，突然聽到林藝說道：
“那天，你說了什麼？電話裡，我沒聽清。現在你就當面給我說吧！”
林藝雙手交叉放在腿上，右腿控制不住的抖來抖去。
有的事，雖然心已經感受到，耳朵沒有聽到，還是不能作數的。
她專程跑這一趟，就是爲了聽他說個明白。
“什、什麼話……”
臨到頭了，肖延還是緊張！
他想起了部隊上那些失去了丈夫的嫂子，獨自拉扯孩子長大……
如果有一天……
他真的好怕！
他不怕死不怕痛，就怕辜負了在乎的人！
他太重感情，真的到了那一天，他肯定放不下的！
可他，真的放不下這個職業。
他不是不能安穩度日，可那不是他想要的。
事業，感情，該怎麼選？
“還能有什麼話？我……”
林藝到底忍不住臉紅。
“……我專程來，就是問個實在話，關於我，你到底怎麼想的？”
肖延垂着頭，沉默着，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勇氣去了哪裡。
他知道，她要一個準話。
可要做出選擇，真的很艱難！
“你要是爲難，就當沒聽過吧！反正……反正我這輩子，這種話也不會問你第二次。只當……只當我想太多，誤會你了……反正……反正我也……也不是沒人追求，不是非得賴着你……”
林藝自尊心本就很強，察覺到他的猶豫，心裡好似潑了一瓢冰水，之前的喜悅，立刻消失無蹤。
此時，她只覺尷尬，想要保護自己的本能佔了上風。
她覺得他對她是有意的，也不過是分析出來的結論，事實上他從未給她說過什麼，或是允諾過什麼！
自己有可能自作多情了！
這個認知，讓她整個人都快燒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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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行李箱都顧不得，拎着包就要跑出去！
聽着她那句“也不是沒人追求”，想起奶奶掛在嘴邊的“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肖延心裡一慌！一把抓住她胳膊拽了回來！
林藝一個沒站穩，被他一把撈到桌上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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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大眼對小眼。
肖延聲音艱澀無比：“我只是，怕你守寡……”
他的迴避，還有偷偷摸摸對她好的行爲，都有了解釋。
他考慮得很長遠，不是談談戀愛就算，不然也不存在什麼守寡不守寡。
林藝心裡一鬆，坐在桌角，低下頭，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其實……”
她也很不好意思。
“這世間，有多少人能到白頭，又有多少女人，能死在男人後頭？因爲意外英年早逝的多了，和誰在一塊兒，都有這個風險。”
肖延心情激動！
她這是不在乎他的高危工作嗎？
一直以來，自己所糾結的，她其實根本不在乎嗎？
肖延上前一步，按着她的肩膀，一臉驚喜還要再確認一番！
就聽得門口有人敲門：
“咳咳……那個……上菜……”
林藝：“……”
聽我解釋，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肖延：“……”
幹嘛要在飯館兒裡說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