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稻穗年會開始前，公司迎來了一波重要的客人，二十多人的團隊，包含了天津聯瑞影業有限公司、和和影業、中聯華盟文化傳媒等六家公司的人員全都到了金陵，與大鍋等十幾位投資方代表齊聚一堂。
今天要開會，關於電影保底發行的會議，周曉作爲導演，自然得到場。
兩個陣營很明確，一邊是以稻穗大鍋爲首的投資方，另一個是六家發行公司，至於金額，一次會議是肯定談不下來的，主要的目的還是爲了先看看影片，互相交個底。
對於周曉個人，其實影響不大，不管有沒有保底，他的收入都是看最後的票房而定，但對於公司非常重要，這可是盈利的好機會。
雙方也沒有多嗶嗶，在看到電影之前，一切都是虛的。
杜媛老師加班加點，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剪出了九十分鐘的片子，至於後期，還在抓緊製作當中，但並不影響看片會的舉行。
這一個半小時，周曉除了認真看影片之外，也在觀察在座人員的反應，挺好的，他準備的笑點都能引發爆笑，不少人是邊看邊點頭，不時地做着記錄。
燈光一亮，所有人一齊鼓掌，他起身點頭感謝。
“周導厲害啊，這要不是知道情況，根本看不出是新人導演的首部作品。”
“是啊，選角很不錯，每個人物都有各自的特點，不會被其他人所掩蓋。”
“節奏也不錯，六個小時的搶銀行大戲，張弛有度，一環扣一環。”
“好多梗逗笑我了，要是放在春節期間，相信都有一席之地，閤家歡的題材太適合了。”
“結尾我完全沒想到，還帶着兩個反轉，有意思了。”
“...”
發行方的代表們一個個輪流說着觀後感，但都很簡單，一句話帶過，大鍋臉上笑嘻嘻，心裡的想法完全不同，呵呵，嘴上誇有卵用，有本事拿出實際誠意來啊！
製片方的代表上臺做着報告：“《演習》是周曉導演的處女作，整部片子在拍攝以及後期的投資金額爲三千五百六十四萬，預計宣傳費用三千萬，總投資六千五百...”
六家發行公司聽的很認真，他們的任務看起來很簡單。
第一，判斷影片的潛力，預估票房。
第二，儘量還價，給己方爭取最大的利益。
其實做起來非常難，首先是票房預估，誰能保證票房具體能有多少？大熱必死，或是冷門逆襲的事時有發生，六千來萬投資的電影在現在已經是小型來着，但依然來了六家公司準備聯合發行，說明風險有多大。
6千萬投資，至少得1.8個億才能收回成本，現在1.8億票房難麼？
就說剛剛過去的18年，《紅海行動》36.4億，《唐人街探案2》33.9億，《我不是藥神》30.9億，《西紅市首富》25.7億...很牛皮吧，但是，
《英雄本色2018》投資近2億，票房6187萬，《斷片之險途奪寶》投資2.7億，票房五千萬不到，《阿修羅》號稱投資7.6個億，臨時撤檔，《戰神記》投資一億，票房四千萬不到...
這些撲到不行的片子，有葛大爺這樣的票房保證，有梁家輝這樣的老戲骨，有陳偉霆這樣的流量，那又如何，該撲還是撲，粉絲買單？
對不起，買不起啊！
現在的觀衆理智多了，就算被演出陣容騙進了影院，但絕對不會撒謊，肯定會留下自己的聲音，讓其他人不上當。
第二點，還價。
就拿《演習》舉例，投資6500萬，按照三倍回本的來算，四捨五入算，票房至少得2億，稻穗等幾家製作公司纔不會虧本，發行方還得留下些餘地，有可能是一千萬，有可能是一億，這多出來的錢是製作方的純利潤。
無形中，對於發行方製作成本就得按照2億加利潤來算，風險自然就增加了。
但是，如果票房大爆，扣除成本以外獲得的利潤非常可觀，他們將會拿走大頭，而且票房越高，他們分成比例越高，到最後，比製片方拿的多也不奇怪，也是就是說，如果談的好，生下孩子的製片方不一定是最後的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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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保底給多少，超過之後的比例分配，是重點。
2億，主要發行方是天津聯瑞影業有限公司，他一家至少是佔百分之五十，剩下的其他人按照一定比例聯合出品，但這個其實還是小頭。
光線傳媒在16年參與發行了《美人魚》，結果票房大爆，一週時間內讓光線市值增長了了25個多億，公司上下，加上股民們都笑開了花，這可是隱性的價值，也是爲啥明明風險大，但大夥還是樂此不疲的原因。
收益與風險並存嘛，謹小慎微賺不了大錢。
那對於稻穗來說，合作的原因很簡單，風險轉嫁，我拍出片子，穩賺不陪，甚至沒有上映，就能賺筆錢，完全將風險歸零。
但反過來，如果票房大爆，就會出現你花了幾千萬一個億，從劇本準備開始就參加了工作，到選角，到拍攝，到後期製作，歷經各種困難，付出了無數的心血，花了好幾個月甚至1-2年時間。
結果，票房大爆，發行方給了你點小甜頭，2個月收回成本，賺的錢比你主人還多，心裡可能就會不爽，早知道...
所以這就是場博弈，考驗雙方的眼光，耐心，膽量等等諸多因素。
絕對沒有雙方絕對滿意的方案，總得有人做出妥協，說是錙銖必較都不爲過。
作爲發行方，要考慮的就是給多少保底對方會滿意，後期的臺階要如何設置，百分比要如何分配等等。
總之，雙方各盡所能，協商出一個願意接受的方案。
周曉看的是應接不暇，他還是頭回經歷這樣的場景，說起來，還有些亂糟糟的，雙方脣槍舌劍，你來我往，很是熱鬧，引據各種事例來增加己方說話的籌碼，時不時還要開內部會議，打打電話啥的，完全不像電視裡的談判。
明明雙方都是頭回見面，談起事情來是相當熱烈。
整整一個下午，雙方都沒有能達成一致。
這也是正常的，在送走發行方的衆人之後，大鍋他們還是挺滿意的，第一次談判根本就沒想過會有結果，更多的是試探，試探互相之間的底限在哪裡，什麼欲擒故縱，趁火打劫，聲東擊西，笑裡藏刀...三十六計就出現了好多種來着。
稻穗方面的想法大概是保底至少要2.8億以上，之後每個階段想要拿的分成也不同，儘量爭取。
年前還有第二次談判，不過大概率還是沒有結果，談個五次十次一點都不稀奇。
周曉慶幸自己不用上場，要不早就被對方說服了，對方是無限地把自己的困難，風險放大，就好像要是虧了，公司就會破產一般，苦肉計嘛。
要是這次能成功，對於稻穗幫助可不小，收回成本不說，還能大賺錢一筆，最主要是拓展了新的思路，目前公司的主要收入還是來自於藝人的抽成，有錢賺，但沒人嫌棄錢多對吧。
和大鍋一塊回到家中，坐在了沙發上，周曉脫下大衣。
“下回別讓我去了，說不上話，浪費時間。”
“嗯，這也是頭一回，你作爲導演肯定要出面的，下次去不去關係不大。”大鍋沒意見。
“話說他們會同意麼？”
“不知道了，他們回去肯定也要開內部會議，好歹幾個億的投資呢，不是小事情。”大鍋也吃不準：“不過咱要有信心，電影質量擺在那呢，沒看一個個其實都笑開了，但又臨時死命憋着。”
“這也是對策啊？”周曉意外。
“當然了。”大鍋看的很清楚：“他們要賺錢，就得從各種角度入手，包括打擊我們對影片的信心，覺得賣不出好價格，好票房，才能說撈底，沒聽見一直拿着那些有大咖加入，宣傳火爆，最後撲的一塌糊塗的電影來說話麼，潛臺詞就是你們演員就沒個能拿的出手的，首先氣勢就弱掉，再加上新人導演處女作，五一的檔期等等問題，就是爲了講價。”
“可以啊大鍋，你這太專業了。”周曉有些佩服。
“你以爲我之前開的會都是假的？”大鍋笑笑：“裡頭學問大了去了，要是貿貿然的進去，真是連骨頭都會被吞掉，太多貓膩了。”
周曉深以爲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不懂，不去研究，必然吃虧。
不懂的就不發言，不添亂，他轉移了話題。
“年會啥時候啊？”
“十七號，小年那天，吃完放假。”大鍋去拿了聽肥宅快樂水，雖然是冬天，還得喝冰的。
“所有人都參加麼？”
“員工是肯定參加，我拿了二十萬出來，有現金，有家電，有各種電子產品，全部拿來抽獎，大家樂呵樂呵，不過藝人方面鄧紫棋不一定有空，到了年底，商演非常多。”
“嗯，賺錢重要，人來不來沒關係。”
說完之後兩人哈哈大笑，頗有點地主老財的意思。
“對了，你前幾天不是拍了《將夜》粉絲活動麼，啥時候播出？”大鍋隨口問道。
周曉眼睛一抽，心一沉：“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