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楚狸又用黃色的粉將自己的臉塗了一遍,終於赫連煜覺得妥了,纔開始出發。
從這一刻起,楚狸就是赫連煜的貼身小斯了。
一行人忽拉拉的前行。
這一路上,楚狸體驗了一把當明星的感覺。而且是最紅最炫的那種明星。
那路上的鮮花和送行的人羣得兵士維持秩序。
不斷有花朵拋到赫連煜的馬前,赫連煜顯然見慣了這種情況,面上表情無一絲變化,只看着前方,平靜如水。倒是楚狸象沒見過世面的人,東瞧瞧西瞧瞧,跟在馬僮身後,心裡想,原來書裡說的潘安一出行,會收到一車的水果和鮮花,果然沒錯。
如果是赫連煜出行,怕是比潘安收的還多。
赫連煜的餘光偶爾看到傻乎乎的楚狸,心裡暗笑,這個女人平時看着來並不聰明,可有些時候,卻機智得讓人不得不佩服,對於太子那次是,剛纔他一拿出小廝的衣服,她就能立刻領會到,這尋常女子哪個能想得到。
事實上,楚狸女扮男裝又不止這一次了,在現代,她的頭髮大多時候不過寸餘,一身迷彩,又酷又美。
終於到了十里長亭。
近前楚狸才知道,十里長亭,亭子不是真的長十里,而是自出城至此爲十里,是所有出京的人在此拜別的場所,不論當官的還是普通人遠行,這是送別的最後一站。
亭子不遠處,還有人賣茶水和吃食。
自此一別後,天涯再相見很難啊,沒有火車沒有汽車更沒有飛機,不可能不費勁,通個信還得千里傳書,能收上一封信也得月餘,還不包括傳丟了。
楚狸在心裡自己感嘆。不過,到底出來了,自己出了京都,如果赫將軍不趕,自己便一直跟着他,先瞧瞧熱鬧再說。
反正自己也沒有什麼確定的目標。
她邊想着,邊踮腳,遠遠的,楚狸看到華蓋高聳,車馬鱗鱗,俱是宮裝。
沒等她弄清楚那是何人時,赫連煜翻身下馬,輕聲道:“是皇上來送行,你機靈些,不要出聲。”
楚狸聞言往後躲了躲,一聽皇上,她哪裡還敢出聲。
乖乖地跟從他人一起跪下。
皇上坐在雕龍馬車中,身上披着個薄錦被,撩着車簾一直坐在這裡張望。
赫連煜幾步上前跪倒:“拜見吾皇。”
皇上擺了擺手:“咳咳……赫愛卿免禮……咳咳。”
皇上沒說兩句話咳得彎腰,說不出話來,旁邊有宮人遞上漱盂和帕子,半晌好了些皇上接着道:“赫愛卿,咳咳……朕來給你餞行,來人,滿上酒……”
有人端上兩杯酒,赫連煜舉杯很乾脆地飲了:“皇上不顧龍體安危,還來給臣餞行,臣惶恐不安了。”
“無妨,咳咳……朕只不過染了風寒,不礙事的。”皇上臉色蒼白,鼻音很重:“赫愛卿近前,朕有話跟你說。”
赫連煜當然知道皇上拖得病體前來,不會只是爲他餞行,肯定有事情要交待。
赫連煜近前:“皇上有何事,臣聽着。”
皇上揮了揮手,兩旁退下,他看着赫連煜先是嘆了口氣:“難爲赫愛卿了,纔回家不久,又……咳咳……又要出征,這艱辛勞苦,朕看在眼裡,記在心上……只是此番出征,不比往日……景王他就託付給你了,他沒歷過戰事,又新喪王妃,心裡難過……咳咳……難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一切你做主,不要由着他來,如果當真要上戰場……你多在他身邊,照應些,也不要讓他意氣用事……總之,景王的一切,朕只有當面跟你說,才放心。”
果然是爲了炎夜陵。
赫連煜點了點頭:“皇上,您放心,微臣心中有數,微臣會用性命來保景王的周全。”
皇上聞言頗爲感動,他點了點頭:“赫愛卿……咳咳,朕沒有看錯人,知道託付你的事情最穩妥……朕在家裡等着你們凱旋的消息……咳……到時,朕親自來迎,我們君臣再飲……咳咳”
皇上好像病得很厲害,咳得上氣不接下氣,讓人見了,覺得可憐。
赫連煜心裡生了感動,爲這份舐犢情深。
赫連煜給楚狸安排了一輛馬車,那是拉軍需物資的,她坐在車轅上,很快同趕車的拉起了家常,東一句西一句,不時傳過來笑聲。
走在隊伍前面騎着馬的赫連煜聽着她的笑聲,不由地皺皺眉頭,這女子跟誰都能很快混得這麼熟嗎?
好在她還不算傻,知道笑的聲音還掩着點聲音。
要不,豈不讓人一聽就知道是個女子嗎?他很奇怪,看她長得一副柔弱的樣子,以爲她的性格也是閒花照水,溫婉如玉的,哪裡知道,她的外表那麼騙人,她分明生了個男子的性格。
她一出城,就如出了籠的鳥,也難怪,被禁錮地久了,她會這樣,也是可憐。
赫連煜行在前面,耳朵卻不時摸着她的動靜。
自己這是怎麼了?赫連煜回過神來不禁暗笑。
至中午,隊伍停下來埋鍋造飯。
因身份是赫連煜的貼身小廝,楚狸偶爾還記得自己的任務,會跑到赫連煜馬前,迎他下馬,然後‘噓寒問暖’:“將軍,渴不渴啊,餓不餓啊?今天午飯吃什麼?”
事實上宮中有伙頭,她這些不過做給別人看的。
赫連煜見她‘虛情假意’不禁促狹心起:“好啊,我想想,我記得哪個說過要做什麼我從來沒吃過的東西呀。”
楚狸咧了咧嘴,這件事情他倒記得清楚。
見她無語,赫連煜繼續道:“或者換一樣,有誰說過捶肩捏背來着?”
楚狸啊地拍手道:“我想起來了,你等着啊,我去給你弄好東西吃。”
說完轉身就跑開了,赫連煜看着她的背影,是往山上跑去,邊跑還邊‘勾搭’走了幾個小兵,同她一
起。
不禁生了好奇,邁步悄聲跟在了後面。
進了山林中的楚狸對身旁的三個小兵小聲道:“聽着啊,我今天帶你們去捉野兔,你們帶來箭沒有?”
有人將弓箭拿出來。
楚狸沒有接,而是道:“你聽我指揮,我讓你射你就射,兔子的洞口,一般草比較茂盛。但它很小心……”
楚狸邊說邊彎腰前行,那些小兵很聽她的,因爲‘他’可是將軍的貼身小廝,本來就不敢得罪,想巴結都巴結不上,但沒有想到,今天這個小子倒來找他們,一點架子也沒有,當然歡喜。
能不聽他的嗎?
赫連煜遙遙地跟着,看着前面那個瘦小的身影,聽着她篤定的語氣,心裡更加來了興趣。
楚狸邊走邊觀察,平常在野外時,沒少打兔子,所以她很有經驗,不過今天經過兩個兔子洞,裡面什麼都沒有,看來是大軍經過,那些兔子都被嚇跑了吧?
楚狸當然不甘心,她說過的話一直很算話,說給他做好吃的,雖然是一時哄他的,也得做到啊,其實說實話,是看到山野,她自己更加想煮點野味纔是。
那軍中的伙食可是不太好吃,而且赫連煜一直和士兵吃的一樣,她怎麼好意思特殊,這回既然是他的命令,她可得樂得聽從。
楚狸心裡很着急,那邊軍中的竈火已經生起了,過一會兒煮好飯就拔營,她想做也不成了。
突然楚狸腳下一趔趄摔倒了,後面的赫連煜一慌剛想提步近前,卻突然聽到楚狸爆發出一陣驚喜的笑聲,然後看見她從地上爬起來,雙手高高舉起,手裡是一隻色彩斑斕的野雉!
楚狸高叫着:“快快,那窩裡還有幾枚蛋,這雞可真笨,顧頭不顧腚……”
赫連煜在後面皺了皺眉頭,這樣的話從她嘴裡說得很溜,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呢?
若說她是玖蘭王的女兒,本該是一個柔弱的女子,肩不能擔手不能提的,可是在府內再加上這一路瞧來,她是個很有主見很有生活的女子!做起事來,神情堅定,不達目的不罷休同,而且她完全知道自己要什麼,要做什麼。
赫連煜見他們轉身,忙隱到一棵樹後,就聽楚狸語氣中帶着開心:“一會兒我給你們做只叫花雞嚐嚐。”
“什麼是叫花雞?”
“叫花雞顧名思義,就是叫花子吃的雞。”
“啊?那能吃嗎?”有一個人懷疑的語氣。
被楚狸用肩撞了一下:“你懂什麼,我保你吃上癮。”
“真的嗎?”
“當然。”
聲音漸遠,赫連煜看見她的背影搖了搖頭,心裡想,或者讓她扮成男裝是個錯誤,剛纔他可看見,她撞人家肩膀,撞得那麼自然,好像她真把自己當成一個男子了。
楚狸麻利的宰殺,掏出內臟,裡面塞了些香料,沒有褪毛,而是指揮人和泥,糊了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