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已久的問題解決之後,我便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手機剛開機,無數條短信便冒了出來。沈冰因爲我沒有按時給她彙報工作差點兒急死,連魏勳也打了無數個電話,我默默的翻了所有的信息,最後,還是覺得有些失望。
假使有一天,我忽然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對他而言,是不是毫無任何意義?
對於這個問題,我自己是沒有答案的。
兩個人過往一旦有太多的糾葛,我相信,即便在一起,感情也不會那麼純粹。老實說,其實我的心底是後悔的,我多麼希望我從來不曾瞭解接觸這段過往。
可是這世界沒有後悔藥,更沒有忘情水。
跟沈冰簡單的彙報之後,我做了一個決定。曾子默給的支票和房產證都在我租的房子裡面,沈冰是有鑰匙的。至於我手中這個日記本,我對他的最後一點念想,也都被我自己扼殺了。
我叫了快遞,把日記本放在快遞袋子裡,寫了沈冰的地址。
他的東西我都沒拿,說起來,我們吵吵鬧鬧的半年,除了一些回憶之外,竟然只有這一個日記本可以當做念想。
而今天,我決定,將所有的東西,都歸還給那個人。
發完快遞之後,我又去了一趟銀行,查了查卡里的餘額之後,我決定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老實說,我從來沒有這麼任性過。
坐在飛機的那一刻,我的心情是激動的。看着窗口外蔚藍的天空,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包圍着我。
我這個人吧,好像消化能力特別強。而在我準備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我忽然覺得,過往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愛自己,才最重要。
我跟沈冰留了紙條,告訴她我只是想要放鬆自己,不會做傻事。這個世界上,沈冰是我最親近的人,我不想再讓她擔心。我也註銷了手機號碼,因爲這個時間,我想徹底靜一靜。
我想有些事,只有自己真正面對了,纔會真的放得下。
我尊重曾子默的選擇,尊重他的迴避和告別。說不心痛,那是假的,可是我們之間有哪裡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明的,他不敢面對我的責備,我不敢面對他過去對我的背叛。我們有着誰都不能理解的曲折,我沒有了愛他的勇氣。
事後,我也仔細想過這一段的心態,試想一下,那並不是逃避,而是真正的成長。
旅遊的第一站是雲南大理,早就聽說那裡的雲與海,一直欣然嚮往。當自己真正踏在這片土地上時,又是另外一番感覺。
實際上,一個人的旅遊,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爛漫。
找住處,辦電話卡,還要買些日用品等等,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一切都得自己來。兩天之後,我終於在洱海附近的一個小旅館住下來。老闆見我常住,收的價格不高,還幫我拉了條網線到河邊,沒事我可以坐在這裡曬太陽,寫日記。
寫日記這個習慣,可能是受了曾子默的影響。這也是我後來才知道的,一個人和另外一個人相處久了,他的習性,會慢慢的感染你。
而曾子默對我的影響,可以說是潛移默化的。
光旅行不做事是不行的,我在附近的酒吧找了個臨時工的工作,一邊打工,一邊旅遊。
聽老闆說,這裡一年四季都有許多陌生人來過,大多數都是文藝青年。他們玩樂器,寫歌詞,寫故事,有時候寂寞,有時候喧囂,當然,也有和我一樣的,爲了療傷。
酒吧的老闆是一個三十歲的本地人,留着一個小鬍子,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事。
我也沒有否認,每天晚上跟着穿梭在陌生人中間,越是喧囂,越是能感受到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我知道,我還在想着一個人。
在這裡住了兩週左右,我終於打開了郵箱。果然收到了沈冰的來信,她告訴我,我託她辦的事情,她已經順利完成了。
這時候我才知道,曾子默默默的收回了我讓沈冰寄過去的東西,然後,就沒有迴音了。
我知道,我們都在慢慢的選擇遺忘。
雖然知道結果如此,可是我還是控制不住的難過。
我給沈冰回了郵件,告訴她我一切安好。
晚上兼職結束之後,郵箱裡又出現了她的回信:天喜,累了就回來。轉過身,我們依然在原地等你。
我看着這句話,頓時熱淚盈眶。
其實最好的朋友,不是每天誇你逗你,而是無論何時何地,她都能設身處地的理解你。
在洱海住了一個月之後,我終於從那段不快中抽離出來。眼看着就到十一假期,沈冰在郵件裡問我,是否要一起度假。彼時我已不像從前,這裡的陌生人給了我新的感受,我想了想,差不多該面對過去了,就跟沈冰約了時間。
沈冰在郵件裡問我,匡明宇能不能一塊兒來?
我看着這句話後那個羞澀的表情,良久,才反應過來。
我沒想到我的離開反而會促成他兩之間情感的提升,一方面,我是爲沈冰感到欣喜,另一方面,又有些羨慕。
連沈冰這種心不定的美女都找到了另一半,我卻還在爲此糾結着。
13年九月的最後一天,我起的很早,乘坐回頭的去了機場,迎接着兩個摯友的到來。等我看到沈冰和匡明宇肩並肩走來時,莫名的鼻子酸酸。
匡明宇全程扮演者跟屁蟲的角色,而好久沒見面的我和沈冰,則一直手拉手不放。
我自作主張的給他們兩人訂了一個雙人房,令我感動的是,沈冰的行李箱裡還帶着我最愛的零食。
匡明宇好似有些尷尬,晚飯後,沈冰在房間洗澡,他便上來找我。我們兩個站在走廊上,他遞給我一杯飲料,問:“天喜,我和冰冰在一起了,你會不會……”
我搖了搖頭,很坦然的說:“匡醫生,你真的是我見過最好的男人了,沈冰是我最好的朋友,好男人和好女人,你們是最般配的一對。”
話說開了,我們兩人也沒了尷尬。我就問了他和沈冰是怎麼走到一塊的,匡明宇說,這件事還得感謝我。原來,沈冰在我走後,曾經喝醉過一次,直接喝的胃穿孔,去了匡明宇的醫院。
他照顧她,兩人感情越來越深厚,最後走到了一起。
相愛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可是他們這種愛情,我卻沒有。
我又無藥可救的想到了曾子默。
睡前,我收到了沈冰的短信。她說:天喜,別失落,說不定,這兩天你會有驚喜。
驚喜就算了,只求你們兩人秀恩愛時,別嫌棄我這個電燈泡。
第二天一早,按照計劃我們便直接去附近划船。到了地點之後,沈冰和匡明宇去買飲料,而我在原地等待。不一會兒,有一夥遊客圍在一起,大聲尖叫着。
我好奇的看過去,居然看到了一隻金毛在湖邊游泳,而且,動作相當麻利。
我仔細一瞧,總覺得這隻金毛和八戒類似。許久未見八戒,思念在這一瞬間溢出腦海,我上前兩步,笑着跟金毛打招呼。
金毛好似看到了我,瞪着四肢就朝我游來,幾秒鐘後,它迅速的跑到我的面前,蹭着我的腿。
這個動作和八戒類似,不禁讓我心生憐愛。
我低下頭,也顧不上它身上的水,寵溺的揉了揉它的頭。
金毛和我對視,這一秒,我渾身一震,好像突然察覺到了哪裡不對勁。
“八戒。”我張了張嘴,喊了八戒的名字,下一秒,八戒朝我懷裡拱了拱,明擺着告訴我,它就是八戒。
我坐在地上,和八戒親暱的互動着,一擡頭,就看到了一雙長腿映入了我的視線。
這不是幻覺吧?
八戒,和曾子默?
曾子默帶着墨鏡,一隻手插在口袋裡,一隻手伸向我,說:“地上涼,起來吧。”
八戒聽到曾子默的聲音後乖巧的坐在他腿邊,而我則盯着面前的手發呆。
曾子默,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時候沈冰和匡明宇出現了,沈冰笑着看着我,說:“天喜,驚喜嗎?”
有驚無喜。
原來是他們三個人竄通好的,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我生氣的站起來,白了曾子默一眼,擡腳便朝回走。沈冰跟在我的身後,解釋道:“天喜,你聽我說,我和曾子默真的沒有通氣,人家一個月前就住在這裡了。”
這句話徹底擾亂了我的思緒,我回頭,怒視着曾子默,見他一臉無辜的指了指遠處的房子,說:“我和八戒住在那兒。”
居然就住在我的對面!
我一直都不知道!
委屈席捲着全身,憤怒佔據了主線,我盯着身後的三個人,說:“你們都別跟着我,我想一個人靜靜。”
身後那個身影越來越近,直到他抓着我的手,我聽到他說:“陳天喜,我想我必須跟你談一談。”
我承認,過了那麼久,當我聽到曾子默那麼緊張的聲音時,我的心,依然還在顫抖。
事後想一想,我根本不應該逃走,直接甩去一巴掌,那才幹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