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將軍呢?公主也不見了!”
“蘇將軍也不見了!”
驚呼聲傳來,藺琦墨和白靖炎對視一眼,同時轉身向隊伍後面馬車掠去。藺琦墨快一步一劍將車門劈開,但見裡面躺着一人,竟是燕奚敏的婢女清荷。
他眉宇微蹙,跳上馬車,拉起清荷的手把過脈鬆了口氣,擡頭低喝一聲:“水。”
雖然藺琦墨在隊中無官無職,衆人也都不知道他是何人,但這一路上他常常對公主不敬,公主也都沒有治他的罪,再加上易大人對他也禮遇有佳。
現下,易蘇兩位大人一起失蹤,衆人盡皆驚慌,加之藺琦墨身上自有一種威懾,讓人在不自覺中信服。
大隊羣龍無首,他身上雖是多有掛彩,可是神情卻異常鎮定,此話一出,立馬有圍着的小兵將水囊遞上。藺琦墨扒開水囊一股腦便澆在了暈迷的清荷頭上,衆人不免哆嗦一下。如此冷的天,這……也太不憐香惜玉了。
藺琦墨此刻卻緊緊盯着清荷,他面上雖是鎮定,可心中早已是亂做一團。到底出了什麼事,罄冉現在怎麼樣了!?現下只希望能從清荷這裡得到些線索。
涼水一潑,風一吹,清荷瑟縮一下,幽幽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眸的是一雙帶着焦慮的黑眸,她茫然地眨眼。
“發生了什麼事?是誰把你打暈的?”
藺琦墨聲音帶着幾分急切問道。
打暈?暈迷前的情景衝入清荷腦中,她猛地回過神來,一座而起,急聲道:“公主!公主在哪裡?蘇將軍打暈了公主,接着又……”
藺琦墨聽到這裡便覺事情不宜聲張,擡手止住清荷的話,衝白靖炎遞了個眼色,待白靖炎將圍着的兵勇驅散,他纔看向清荷,肅然道。
“公主不見了,蘇亮也不見了。”
清荷頓時一愣,面色煞白,急急抓了藺琦墨的手臂:“這麼說公主現在和蘇將軍在一起?易大人呢?易大人和他們在一起嗎?!”
“我們遭到了戰國人的伏擊,易大人被帶走了。”
“被帶走了?那公主怎麼辦!?”清荷驚呼出聲,眼淚簌簌而下,滿臉焦急。
藺琦墨雙眸眯起,冷聲道:“你此話是何意思?”
他直覺已經探到了罄冉會這麼容易被人帶走的緣由,目光銳利直盯清荷。
清荷面容灰白,忙搖頭:“我……我只是想易大人被帶走了,誰來救公主,我……你們快些把公主救回來吧,還有易大人,快些找他回來啊!不然可就晚了!”
“救公主?公主被蘇亮帶走了,不必前往和親,這不是你所希望的嗎?
談何相救?!清荷,你可想清楚了,你此刻不把實情說出,若是公主和易大人出了事,你擔待的起嗎?再者,你不說實話,我豈能盡全力。依我看,這山中情況不明,還是等明日呈報了青國官府,由他們出面尋找公主和易大人的好。”
藺琦墨說着,拂袍便要跳下馬車,清荷一驚,忙拉住他,急急道:“不能等明日,那一切都晚了,公主……公主她今日晌午請易大人吃茶,其中放了……放了……慢兒嬌。”
那話衝入藺琦墨耳中,他只覺一陣虛力,身體不自覺地搖晃幾下,險些跌下馬車。
“慢兒嬌?那是什麼!”一聲低喝傳來,白靖炎怒目瞪向清荷。
“慢兒嬌……慢兒嬌……”清荷諾諾着,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冷汗不停向下淌。
此刻藺琦墨身影一閃,早已跳下馬車,向前面掠去。白靖炎見她這般,也不再多問,心中已有些猜到發生了何事。
藺琦墨在碎裂的馬車旁細細查看了一週,將車子的破損情況收入眼中,又彎腰細細地查看了打鬥現場,閉目蹙眉思索着聽到那聲呼救時自己所在位置。
待弄清這些,他翻身上馬,一甩馬繮,白馬便如銀色閃電,向遠處疾馳而去。白靖炎心知他定是發現了什麼,忙也翻身上馬,緊跟而上。
慢兒嬌是什麼白靖炎雖是不知,可藺琦墨精通醫術卻是深知的。那是在各國宮廷中一直秘密流傳的一種密藥,稱不上春藥,只能令服藥之人在交媾時達到前所未有的興奮,這種藥藥效極緩,所以得名慢兒嬌。又因此藥用銀針也試不出毒來,不易被察覺,所以在宮中秘密流傳久已,前朝的花容夫人更是憑藉此藥得以寵冠後宮。
這藥用在沒有內力的男子身上會起到令人興奮的效果,由於不屬於春藥,時辰到了藥效自會慢慢消散,不一定非要交媾,所以並無礙身體。
可是此藥一旦用在有內力在體之人的身上,藥會和內力慢慢相融,變成一種極烈的春藥,待藥效爆發之前,內力盡失,頭腦不清,若不清除此藥,雖是不會危及生命,但內力卻會消散,再沒辦法恢復。內力越是精純,和此藥牴觸的便越厲害,藥在人身上起的作用越大。
罄冉的功夫不弱,武功路數極正,內力更是非常精純,這藥入了她的體內…想到這些藺琦墨只覺自己的心仿若放在火上焦烤一般,他發瘋地揮打着馬鞭,大白似是也感受到了他的焦慮,發足疾馳。
白靖炎眉宇緊蹙,跟在他的馬後,亦是焦慮不已,心思沉沉。
罄冉被那黑衣人夾着飛馳在夜色中,她心知掙脫不開,強硬掙扎怕是會激怒了他便老老實實地任由他帶着自己向遠處掠去。
黑衣人武功極高,輕功甚好,片刻兵戈聲已經遠去,罄冉微微扭頭望了眼山道間,黑夜中什麼也看不到,唯有刀劍偶爾閃過寒光,明晃晃警示着那邊正在發生着一場激戰。
罄冉此刻卻再沒心思擔心那邊的戰況,燕奚敏現在應該是安全的吧,現在更該擔憂的是她自己。
來不及去想更多,罄冉垂在身側的手幾不可查的捏起,指尖抵上掌心,她用盡全部力氣狠狠一利。刺痛傳來,手心溼粘感蔓延,她見黑衣人並未察覺,微微鬆了一口氣。
雖說自掌心淌下的血甚少,黑夜中更是不易查找,但是現如今已經沒有別的辦法,縱使有一分希望她也不該放過,但願藺琦墨他們能夠遁着血跡找到她。
做完這些,罄冉才察覺到身體有些不對頭,方纔只是內力提不上來,而現在身上竟在微微發燙,奔馳間寒風吹過面頰,她能感受到冰與火的碰觸。
小腹隱約似是有一股燥熱在竄動,被黑衣人囚着的腰肢處倒是一陣舒服。
罄冉心思急轉,有什麼東西電閃般在腦中掠過直驚得她冒出一陣冷汗。
想着有幾次燕奚敏面對自己時欲言又止的樣子,罄冉雙眉擰起,不自覺地苦笑一下,搖了搖頭。
黑衣人察覺到她的動作,再加上她一直的安靜更是令他狐疑,他微微放慢速度,低頭望了過去。罄冉亦擡頭去看他,目光清冷無垠。
兩人目光一觸,均有色變,彼此皆知已被對方認出!
方纔從他的功夫上罄冉已經猜出他是何人,現下雖然面前人帶着面具,但是單是那一雙冷冽的眼睛已經令罄冉肯定了想法。
此刻那雙眼睛中閃過狐疑、不信、震驚、恍惚、迷惑、憤慨…
種種情緒翻攪過後,最後終剩下冰冷和黑沉。
罄冉分明感覺扣在自己腰肢上的手驟然用力,似是要將她的骨頭都要捏碎。疼痛難忍中夾雜着一種突兀的舒服,罄冉心中早已驚慌,面上卻不曾流露分毫,依舊清冷地盯着那雙黑眸,不容自己有片刻的怯怕。
狄颯緊緊盯着面前這張絕美的容顏,心跳也在不受控制的加速,不知是因爲激狂,震怒抑或其它。
這張面容熟悉而陌生,說熟悉是因爲這張臉他每天都必會想起數次,每次想起都恨得他銀牙緊咬,說陌生是因爲現下面對的分明又不是那張面容。
這是一個女子,和易青長相一模一樣的女子!那看上去清冷而驕傲的易青會穿上女子服飾裝扮公主?怕是任何男子都不會甘受這樣的屈辱,更何況掌心傳來的曼妙和柔軟更是提醒着他,眼前之人乃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一個美到驚豔的女人。
眼前人素衣翩翩,膚膩似雪,眉淡如煙,眸澈如水,明明兩人離得極近,卻彷彿隔霧之花,朦朧縹緲。分明是那易青,卻又如此不似。
狄颯瞬間情緒翻涌後,迎上這般美麗的面容,竟有一瞬的怔然。然而就在他再次觸及那雙秋水般的明眸時他陡然回過神來。
那雙眼睛中此刻迸發出的冷然足以令他渾身一震,這是他的敵人,一個不容小覷,屢屢讓他受挫的敵人!這個念頭一竄入腦中,狄颯便心起警覺,猛然擡手抓住罄冉雙臂用力一扯反剪其後,他一雙眸子更是狐疑而冰冷地盯向罄冉。
那易青武功高強,縱然是個女人,亦不該如此不敵,這麼輕易被他制服帶到此地,莫不是有什麼陰謀?!
他右手緊緊困住罄冉雙手,左手撫上她的下頜,用力一擡讓罄冉面對着他,冷聲道。
“易將軍,真是久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