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一整晚的淡淡疼痛之後,齊寒終於緩過氣來。
但是兩人之間尷尬的氣氛還沒緩過來,只要齊寒一開口,唐採就會粗暴地用“閉嘴”和殺人的眼神打斷。
他能理解唐採被吃豆腐之後難過以及不能接受心情,因爲以前他也被好多個女人吃過豆腐,那手法要比昨天那樣要粗暴得多——但他也只是在一開始的時候拒絕一下而已。
齊寒走在前面摩挲了一下手指,說句沒出息的話——這樣的觸感足夠他回味好幾個月。就是不知道羽臻的如何,要不要找機會試試?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唐採在後面看着齊寒的動作,只覺得自己的第一張臉和第二張臉都火辣辣的,接着又聽見他發出了猥瑣至極的笑聲,終於忍不住了。
“齊寒你這個色胚!下流!噁心!猥瑣!活着浪費糧食死了浪費土地半死不活浪費空氣——你怎麼不把自己人道毀滅了!”她把自己能想到的詞全部說了一遍。
齊寒回頭,雖然周圍沒什麼人,但聽見唐採罵得這麼流暢自然源源不斷他也有點受不了,男人的尊嚴在上,他能無視這種慘無人道的精神攻擊嗎?
他不能!齊寒皺眉說道:“喂喂喂,不帶你這樣罵人的,俗話說得好,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這句話就告訴我們,人說話做事都要講證據,要講一個理字。雖然不講理是女人的天性,但昨天又不是我主動去摸你……”
什麼學好數理化,你是在睜着眼睛說瞎話。
還沒等齊寒把“屁股”兩個字說出來,唐採就大叫一聲先朝他扔出了手上的石頭,齊寒腦袋一偏躲開,比起唐採的語言,這樣的攻擊對他造不成任何傷害。
石頭夾着一股勁風,嗖地一下就從齊寒的腦袋邊上飛了過去,別的不說,唐採的手勁還是溜溜地強——然後他們就聽見身後有人哎喲慘叫一聲。
唐採瞪着兩眼捂住了嘴,齊寒回頭,一個渾身黝黑的莊家漢子趴在黃坭地上,額頭被開了個兩釐米的口子,血流如注,正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俺錯了喂,俺以後再也不跟四娃他婆娘亂搞了,俺重新做人俺改過自新俺浪子回頭,俺坦白俺懺悔。他仙人喲不要懲罰俺啊,俺真的曉得錯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齊寒蹲在一旁回頭看了看唐採:“完蛋,這人已經是彌留狀態,開始說胡話了。”
唐採兩眼一紅:“要不就在旁邊挖個坑把他埋了——”
齊寒低聲說道:“唐採同志!我不得不提醒你你這個想法很危險!作爲一名光榮的人民警察,難道你就沒有一點作爲公僕的自覺性和自律性嗎!這件事我會如實向你的上級彙報,這樣的思想覺悟,我們怎麼放心把老百姓交給你!”
“你說得輕巧,好像這事跟你沒關係似的——人雖然不是你砸的,但是你也有責任。而且,你再說他真的要死了。”唐採冷笑道。
齊寒在那個人的頭上看了看,只是皮外傷,最多一點腦震盪,致命是肯定不會的,但是唐採說的話卻是非常致命的,齊寒生氣地說道:“飯可以隨便吃話不能亂說,怎麼我也有責任了,我也是受害者!”
“你哪裡受害了?”
“身體的創傷可以癒合,心靈的創傷無藥可醫——你的石頭沒有傷害到我的身體,但是你的語言傷害到了我的心靈。”齊寒正色道。
“狗屁——”唐採撇了撇嘴。
“會不會說話呢!”齊寒暴跳如雷,擡手指着唐採,“你這個同志思想很危險,打傷人不想着在第一時間救援就開始推卸責任,還冤枉無辜路人言語中傷他人——我要是你的領導一定把你撤職。”
“可惜你不是,而且什麼推卸責任,什麼冤枉無辜,你是路人嗎,你參與到了這次傷害事件當中,如果他出了什麼事情,你也要負責任!”唐採說道。
“我負什麼責任!人是你打傷的,關我什麼事!要負責任也是你負責。”
“救、救命……”
“可是我現在無力承擔,”唐採很光棍地聳了聳肩,“按照法律,責任就會轉移到有能力承擔的責任人身上。”
“幫、幫俺止一下血……”
還有這麼一說!齊寒驚呆了:“——真的假的?你別騙我。”
“當然是真的,我可是警察!”唐採很耐心地舉了一個例子,“前些年出了一件事,政-府把工程交給了一個承包商,後來在工地上出了事,承包商無力承擔責任,只好全家跳樓死光光,財產拍賣後還是沒能償還清欠款——你說最後誰來埋的單?”
“政、政-府。”齊寒說道。
“嗯。”唐採滿意地點了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
齊寒接觸的那些人基本都屬於一個圈-子和層次的,在他們的眼裡,法律這個東西在平常無聊的時候就是玩具,出事需要用到的時候就是武器,所以齊寒接觸過,但卻從來沒有關注過。
關注了又有什麼用?他從事的是特殊職業,與其知法犯法,還不如當一個沒心沒肺的法盲,能活得更歡脫一點。
“那我還是先救人吧。”齊寒終於有點緊張了,“我在網上看他們碰瓷看得太多了,要是他暈過去就肯定不是碰瓷——到時候再救人要安全很多。”
躺地上的那個漢子眼角滑落一滴晶瑩的淚珠,他想說俺們鄉里民風淳樸日不關門夜不閉戶,鄉親之間團結友愛互幫互助。
他王二麻子年年被評作花溪第一熱心腸,他就是一個大大的好人啊,有外出務工留下家裡女人獨守空房的,他就會主動去幫忙,白天幫她們挑水劈柴,晚上幫她們驅趕蚊蟲,那都是應該做的,不僅要在生活上照顧他們,還要積極和她們進行心靈上的交流,填補她們內心——和身體上的空虛。
他的口號就是“你有麻煩我幫忙,我住隔壁我姓王”。
俺這樣的好人會碰瓷嗎?王二麻子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只能在心裡默默地回答,俺不會,俺都不知道碰瓷就是投機取巧,敲詐勒索,騙取賠償的行爲,就算知道俺也不會做這種事情!
俺是花溪王二麻子,俺姓王,俺的職業是——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