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有德爲商靠的是一位前輩的話:在你成爲規則制定人之前,生意這東西能和一個人做完就和一個人做完,因爲人越多中間的過程就越複雜,越複雜你就越難以把握,當你把握不住的時候,就只能被人牽着鼻子走。
這位前輩說得很對。
臨江軒也是這麼做的,他們不是飢餓營銷,因爲青衣江邊上的地段實在是太金貴了。
但他們達到了飢餓營銷的效果,唯一那個包間每天的安排都是滿滿的,大家都按照規矩來辦事。——想吃飯?可以,排隊。
但是有人認爲自己是規則制定者,所以他們就不按規矩辦事,結果是現在搶的人變多了,事情就複雜了。
插隊這種事情,只要是在自己後面你想怎麼來都行,沒有人回專門回頭看看有沒有人插隊,然後義正辭嚴地大喝一聲:“你TMD怎麼插隊呢!還有沒有一點公德心了?!”
除非他插隊的對象是一個大美人。
齊寒一直以高素質標準來要求自己,他從來不會做出插隊這種丟分的事,就算有人主動招呼他:“喂,齊寒,快來我這裡。”他都會非常嚴肅地拒絕。
唐大少就是一個想要插隊的人,他不僅要插隊,他還要“插自己的隊,讓別人沒有隊可排”。
不爲什麼,有背景,任性。
齊寒不能接受這樣粗暴且毫無素質的行爲,也不爲什麼,只因爲安安還在旁邊看着。
“對孩子的教育一定要從小抓起。”當唐大少一掌掄開包間門,雄赳赳氣昂昂地走進去的時候,齊寒正在向安纖竹等人傳授教育孩子的要點。
“如果你面對社會上不好的現象時退縮了,那麼在孩子的意識裡就會形成一個不好的理念和榜樣,當他長大一點遇到困難的時候也會退縮。”大家都專心地聽着齊寒的言論,沒人回頭看一眼強勢殺入的唐大少。
唐大少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門口,他覺得齊寒嘴裡說的“社會上不好的現象”就是自己。
此番爲了秘密地和高有德談生意,他特意拒絕了朋友們的邀請,所以難得一次主動請人出去吃飯,卻沒有找人來陪酒。走到哪裡都是衆星捧月一般的唐大少有點不舒服,這還是他第一次品嚐到被人無視的滋味。
他掃了一眼包間裡面的人,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大男孩,兩個十五、六歲的半大孩子,三個漂亮的女人,還有一個兩三歲模樣的小蘿莉。
唐大少有些頭疼,能在臨江軒包間吃飯的人,家裡多少還是有些資產,而這些家庭裡的孩子從來都是半桶水叮噹響,沒有什麼本事和背景,說話辦事的時候卻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牛逼。
特別是在漂亮女孩的面前,一個個都像打了雞血的小牛犢,典型地注水豬,裝胖子。
而對方到現在都沒有離開,就說明之前蔡蓉的交涉並不成功。唐大少心裡有些氣憤蔡蓉的無能,更加堅定了把她換掉的決心。
接着他轉變了一下作戰策略,要是自己直接亮出“唐家大少”的身份估計他們也沒有聽過,不能酣暢淋漓地裝逼那就乾淨利落地發糖。
“各位晚上好啊。”唐大少舉步走了過去,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太快了顯示出自己心急,太慢了則又有輕蔑的感覺。
他走到了齊寒的背後,剛好所有人都扭過頭來,唐大少對這個效果非常滿意,他開口說道:“可能之前蔡蓉經理有些誤會,我並不是要將各位趕走,只是有些急事,要請一位重要的客人來這裡吃飯,想請各位稍稍加快一點速度。
這麼做肯定會讓大家心裡不舒服,所以我在這裡再向各位提供一點補償,剛纔蔡經理送給大家作爲賠償的兩張卡只是其一,這裡還有一張。”
說着他摸出了一張純黑色的卡片:“想必大家都聽說過黑山吧。”
齊寒眉頭微微一皺,這是他時隔許久之後再次聽到黑山這個名字。
而林行雲和俞書硯都是一副受驚不淺的模樣。
唐大少看了看衆人的模樣心裡很是受用,如果他們連黑山都不知道,那麼只能說明他們完全就處在兩個世界,在明面上,自己現在說不定還真就拿他們沒辦法了。
這張黑卡放在自己手上也是麻煩,反正就是隻能用一次的玩意,而且唐大少也沒準備去陶家人的地盤,乾脆就把它送人。
“這張卡有什麼用?”齊寒開口問道。
不怕你傻也不怕你愣,就怕你沒有欲-望,唐大少心裡冷笑,臉上卻擺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這張黑卡非常難得,每年在全江城只會發出十張。可以讓各位在黑山的獵場去玩一次,不用擔心安全問題,到時會有專人來接待陪玩。如果玩得開心的話,可以花點小錢辦理會員轉正,之後想要去玩的時候也方便。”
聽上去很有逼格的樣子,但實際情況卻是一張黑卡轉正需要二十萬,每次進入獵場要額外交錢,獵殺到的兇猛獸類還有明碼標價,會按其重量來繼續收錢,這是真正的富人遊戲,幾百萬的身家在裡面去打個滾出來就得縮水一半。
而所謂的陪玩和安全問題,就算你死在了裡面他們也可以把責任隨便甩到一隻猛獸頭上——結果不過就是賠些錢而已。
在這社會上想要爬起來得經過好幾代人的努力,但想要讓一個家族垮下去,最方便快捷的方法,就是把他們的繼承人毀掉。
齊寒並不知道唐大少的險惡用心,但他對黑山這個地方充滿了好奇,之前一直沒有時間和理由去觀光一番,但如果有了黑卡,說不定還能收集到一些情報。
齊寒看着唐大少的眼睛,對方做出了一副非常真誠和充滿了歉意的模樣,反倒讓齊寒心裡生出了一些警惕。
這些豪門出身的傢伙一個個表面上人畜無害的樣子,可實際上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這張卡要是到了俞書硯或者林行雲的手上可能會有些危險,但到了齊寒的手上,他卻一點都不擔心。
普通的野獸對於他這種內家武者來說就是強壯一些麻煩一些而已。
齊寒臉上微微一笑,並沒有擡手接過這張黑卡,他離開了座椅,和唐大少面對面站着:“這位先生真是客氣了,讓你這麼破費真是抱歉,但這麼珍貴的東西對我們來說好像並沒有什麼用處。”
“那小兄弟你想要些別的賠償嗎?”唐大少臉上不動聲色,但心裡卻是有些煩躁,他不想在這些小角色的身上浪費太多時間。
“我們對賠償不是很感興趣。”齊寒把腦袋一揚,“只要你一句道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