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昂雖然是少王爺，從小就接受皇家教育，但說到底他並不算是個人才，要不然當初他的皇兄吳乞買也不會給他一個閒職了，這兩年藉着徐子楨的線倒是賺了些錢，可那都是徐子楨刻意爲之，其實他做生意的本事估計和完顏涕差不多罷了。
所以他現在聽得有點懵，不明白什麼意思。
“徐兄，此話怎講？”
“笨！你這兩年生意白做了？”徐子楨對他一點都不客氣，直接罵道，“老話說槍打出頭鳥，你沒聽說過麼？”
完顏昂搖頭：“沒有。”
“……好吧。”這句話出現的年代估計還在後頭，徐子楨只好換種說法，“你們女真部落間鉤心鬥角就沒消停過，要是你今天當了皇帝，說不定等咱們一走，就有你的堂兄堂弟甚至表侄子幹外甥什麼的來跟你搶這個皇位，到時候別說皇位，你連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問題。”
“啊！”完顏昂總算還沒蠢到家，頓時懂了，“你是說明着讓合剌在上邊坐，我在後邊把持大局，當個實權王爺？”
“當然，你這叫什麼，這叫攝政王，除了你老婆不能叫皇后之外哪點不如皇帝？”
“攝政王？！”
完顏昂的眼睛亮了起來，這個稱號實在太貼切了，他喜歡，而且徐子楨說得有道理，他們族裡何止鉤心鬥角，簡直爲了上位連親兄弟都能下黑手，他這點還是不錯的，能有自知之明，憑自己的本事估計上位了也早晚被人弄死。
可是當了攝政王就不一樣了，權在自己手裡，有問題找皇帝，這不是爽翻了？哈哈哈！
完顏昂越想越開心，端起一杯酒道：“徐兄，我敬你，還是你腦子好使。”
徐子楨和他幹了一杯，說道：“咱們是自己人，我坑誰都不會坑你……”
說到這裡他的眼神有些黯然，自己人這三個字讓他又想起了阿嬌，這個傲嬌的金國小公主其實本性善良，天真爛漫，當初在逃婚途中見到宋人百姓被屠殺，她都不顧暴露行蹤而跳出來喝止，只是這麼一個可愛善良的女孩子，現在卻只能臥於牀上無法動彈。
完顏昂見他神情也猜到他想起了阿嬌，趕緊轉換了話題，問道：“徐兄，小弟不日便要上任，不知徐兄要我如何做？”
徐子楨收回心思，反問道：“你喜歡打仗麼？”
“不喜歡。”完顏昂大搖其頭，“我喜歡賺錢，喜歡銀子。”
“那不就結了，咱們繼續聯手賺錢就是了，不過……”徐子楨頓了頓，看了一眼四周，低聲道，“咱們兄弟，我就實話實說了，你上任後儘量收縮兵力，守住關外這一片就行了，明白麼？”
“明白是明白，可……”完顏昂猶豫了一下，有開始不太明白了。
徐子楨湊到他耳邊，用只有他聽得到的聲音說道：“我說過，百年之後滅你大金國的會從北而來，而你若將大金收縮回東北，與大宋成犄角之勢相互守望，此局便破，而且，你不往南，可以率軍往北而去啊。”
“啊？”完顏昂愣住，這鬼天氣裡會寧府就已凍得跟狗似的，再往北？那得凍成什麼樣？
徐子楨忽然笑得很淫蕩：“再往北就是羅剎國，那裡大片大片的空地沒人佔，而且那兒的妞很正點……哦，就是會讓你很有衝動的意思，膚白腿長咪咪大，嘖嘖，你懂的。”
完顏昂本來還在假裝聽聽，可是居然被徐子楨三言兩語帶得眼前出現了畫面感，似乎大片大片的無主城池在等着他，城裡到處都是嬌媚誘人的大胸長腿妹，看着鮮衣怒馬的少王爺，哦不，是攝政王，一個個咬着手指吃吃笑着，媚眼一個個拋來。
“呃，不對。”完顏昂忽然醒悟過來，問道，“徐兄你說的滅我大金的莫非就是此國？”
“不是。”徐子楨搖頭，可是怎麼跟他解釋呢，要是現在就告訴他是蒙古，那完顏昂掌權後肯定二話不說率軍平了那裡，到時候草原上的無辜牧民被屠殺，他徐子楨可就是一大罪人了。
見他不說，完顏昂也沒再問下去，這兩年的合作下來，他對徐子楨的信任度是越來越高了，何況現在徐子楨還捧他當了攝政王，他還有什麼不信的？
“好，小弟知道該怎麼做了。”完顏昂說完這話就不再糾結了，反正他想要的已經得到了，接下來按着徐子楨說的做，總不會錯的。
酒過三巡，徐子楨已喝得有些微醺，這家店的酒很烈，很配他的胃口，喝到這時候他忽然想起一個人來。
“吾都補，問你個人。”徐子楨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寒芒，“曾經的大宋景王，趙杞，他還活着麼？”
“啊？”完顏昂一怔，似乎沒想到徐子楨會問這個人，可隨即又笑了出來，“此人還在，活得好好的，徐兄想見他？”
“嗯，有筆舊帳要跟他算算。”徐子楨推案而起，“走，現在帶我去。”
當初金兵入汴京，擄走了無數人，有趙氏皇族，也有平民百姓，而一直爲金人鞍前馬後效力的景王趙杞竟然也沒逃脫，被一併擄來了會寧府，這一點恐怕是這位肆意跋扈的親王未曾想到的，他爲金人效力那麼久，居然說翻臉就翻臉。
說好的讓他繼承大統也沒了，甚至連繼續當親王的資格都被剝奪了，也許是吳乞買看不起這種連自己祖宗和親爹都出賣的貨色，所以殺倒沒殺他，就是把他放到了城外馬場。
眼前是個瘦弱邋遢的半老頭，手裡拿着把笊籬在顫顫巍巍地清理着馬糞，徐子楨揉了揉眼睛，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曾經氣焰滔天囂張陰狠的景王趙杞？
而這時，那半老頭偶然回頭瞥見徐子楨，頓時渾身一震。
“徐……徐子楨？”
“喲，這不是景王殿下麼？”徐子楨負着手笑吟吟地看着他，心裡說不出的暢快，當初趙杞可是沒少給他使絆子，甚至還和王黼一起差點弄死他，最後還是自毀容貌喬裝打扮的魯英救出了他，可卻犧牲了他的性命。
王黼早就被自己弄死了，終於在今天，又找到了這個王八蛋，有些帳，也該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