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兼帶領着的戰船之上,都在桅杆上綁了好些宋人百姓,宋人都是心慈手軟之輩,只要有這些百姓,船上那些犀利的火炮便絕不敢放,這些都是那個宋人官員胡昌告訴他的。
果然,一直到巨船下方時,船上依然沒有一點動靜,別說火炮,就連弓箭也沒出現一支。
砰的一聲輕響,船身一震,船頭已經觸到了那巨船的船舷。
也兼深吸了一口氣,一揮手:“上!”
砰砰砰砰!
數十把飛爪甩上巨船,戰船上的金兵口銜着兵器一竄而上,那些被他們用來當肉盾的宋人百姓就這麼丟在了船上,每艘船各留下十幾人看着他們。
也兼身先士卒,順着飛爪迅速往上爬去,北風夾雜着大片的雪花打在臉上,冰冷刺骨,但他的血液是沸騰的。
船上到現在沒有動靜,看來他們是還沒發現自己已經來到,而且經過這麼多日子的觀察,這偌大的船上其實根本沒有多少戰鬥力,好像只有幾十個水賊而已,但那些人根本不是正統軍中精英的對手。
也兼在攀爬的過程中已經在幻想着,爬到甲板後迅速控制住這艘船,船上所有人……男的殺了丟海里,留下首級去領賞,若是有女的就留下,聽說大宋的女人秀氣溫柔,比這裡的大臉盤子的老孃們漂亮無數倍。
而且別的不說,到時候光是這船上的那些火炮拆回去就是大功一件,堂哥還不好好賞一賞自己麼?
啪的一聲,也兼率先翻上船舷登上甲板,他腳一踏實就立刻半蹲了下來,謹慎地左右掃了一眼,空蕩蕩全無一人。
呵,果然如自己所料,這大雪天氣船上的宋人都放鬆了警惕,看來全在艙裡睡着大覺,那正好!
也兼伸手在船舷上輕敲三聲,這是暗號,船舷外的金兵頓時蜂擁而上,眨眼間全都登了上來。
兩側就是讓他們吃了多日苦頭的火炮,也兼的眼睛在冒火,這可都是好東西,看那一根根黑沉沉的炮管,泛着森森然的殺氣,火炮邊堆放着一箱箱小孩腦袋大小的鐵彈……
也兼再也按捺不住了,伸手抽刀,向前一揮。
“上!”
一聲令下,所有人全都行動了起來,幾十人分別看守住船舷兩側,其餘人全都直奔船艙而去,甲板上早已積起厚厚一層雪,鬆軟得很,腳踩上去一點聲音都沒有。
天助我也!
也兼暗暗叫了一聲,船艙就在眼前,他彷彿看到他的大功也即將得手。
那個巍峨高聳的船艙建得就象座高樓似的,也兼和他的手下儘管準備着殺人,還是忍不住嚥了口口水,他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彷彿是在夢裡一般,不然象這樣巨大豪華而且戰鬥力極強的戰船誰看見過?
感慨歸感慨,也兼還是收拾回了心思,船艙的大門是虛掩着,輕輕一推就推了開來,兩小隊金兵身形一閃已鑽了進去,其他人剛要緊隨其後,艙內卻忽然爆發出一連串巨響。
砰砰砰!
船艙內象是放起了爆竹,接着傳來一聲聲淒厲的慘叫,聽聲音正是剛進去的那兩支小隊。
“不好,有埋伏!”
也兼大吃一驚,情知不好,趕緊率衆撤了出去。
天空還是下着大雪,白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清,也兼從船艙內的暗處一下子回到亮處,眼睛出現了短暫的不適應,甚至於他彷彿看到前邊的甲板上冒出了很多人來。
等等!
他揉了揉眼睛,然後就變成了目瞪口呆。
他沒看錯,甲板上確實一下子多出了很多人,就象憑空出現一樣,每個人的手裡還拿着武器,有長槍有短刀,還有拿着火銃的。
見鬼了,這是從哪冒出來的?
也兼簡直不敢相信,剛纔他還經過甲板,他是確認過的,那片空曠的地方根本就沒人。
“你是在想,這些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是麼?”
一個輕靈動聽但略帶些寒意的聲音在人羣中響起,也兼定神看去,只見一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女人正站在人羣之前,她的身上裹着件拖到腳背的毛皮長袍,領子高高豎着,將一張畫出來似的鵝蛋臉擋了小半。
“你……你是何人?”也兼知道不妙,但還是硬着頭皮問了一句,他和他的兩百來名屬下已經團團圍成一個圈,做好了防守的準備。
“我?我乃大宋開平王郡主,也是徐子楨的娘子,高璞君。”漂亮女人冷冷開口道,“若我沒猜錯,你便是兀朮的堂弟也兼,漢名完顏宗縵,是麼?”
也兼額頭上的冷汗滲了出來,這些日子以來他們一直看到的那個船上的女人竟然就是高璞君?傳說中的大宋第一才女?這些都還罷了,關鍵是她還是徐子楨的老婆,聽聞有她指點的戰役還從未輸過,甚至宋人還給她起了個外號,叫做大宋女帥。
真是見鬼,王八蛋,爲什麼沒人能探到消息,這船上會是這個女人?可是這個女人卻一眼就認出了自己,她不是一直在船上沒下去過麼?
“你是不是在想,爲何我一眼便認出了你,而你卻不知我在船上?”高璞君目光如電,看着也兼的臉道,“因爲你大金那所謂的天羅已名存實亡,而我大宋,則有天機營。”
也兼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得出來,因爲高璞君說的一點都沒錯,曾經天羅堂是多威風,大宋每個府縣都有他們的耳目,可是,隨着赤堂堂主莫景下身死,白堂堂主完顏泓叛逃,整個天羅就分崩離析了。
“好了,閒話便說到這裡。”高璞君輕啓朱脣,說道,“也兼,你已無路可退,降還是死,可選其一。”
也兼沉默了片刻,忽然大笑:“哈哈哈,這下邊船上尚有百餘宋人,我若下不去,他們便須得與我陪葬,高郡主,你可敢動我?”
原本他以爲這將是他脫身的一條退路,可沒想到高璞君卻只淡淡一笑:“你猜?”
也兼一愣,我猜?這是什麼反應?
就在這時,船舷外翻進一個小巧玲瓏的身影來,那是個梳着雙髻的小姑娘,在這大雪天竟然只穿着件單薄的水靠,盡顯苗條纖柔的身段,她一上船就跺着腳喊道:“凍死我了凍死我了……喂,你們趕緊把下邊那些百姓和孩子拉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