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曼青與同事周遊這一天一直蹲守在漁灣村。
上午的時候,曼青獨自與周遊假裝到小山登山遊玩。
到了山上,發現那裡有五棟廠房,被高高的圍牆圍住,廠房的屋頂上豎着幾個大煙囪,正在冒着灰黑色的煙霧,偶爾風將煙霧吹了下來,可以聞到一股極其刺鼻的臭味。
一條基建路的末端通往這個神秘廠子的大門,基建路上面鋪了一層石子,有些地方已經壓出了坑坑窪窪。
曼青與周遊沿着基建路走到了神秘廠子的大門前,卻被一道緊鎖的鐵門攔住了去路,廠子的大門上沒有任何標記。
曼青走進鐵門,正要向裡面觀望,幾條大狼狗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
“汪汪!汪汪汪!”大狼狗爭先恐後的向鐵門撲了過來,前腳搭在鐵門上,腦袋使勁的想擠出來。
“啊!”曼青驚得連忙後退。差點與正要走上來的周遊撞了個正着。
爲了不驚動對方,曼青與周遊連忙往小山上走去。
過了一會,有人從廠房裡出來,喝罵了幾聲,那幾只狼狗哼唧了幾聲,便沒有了聲息。那人又將鐵門打開,出來看了一下。
“怎麼回事?剛纔那狼狗在叫什麼?”裡面一個男子問道。
“誰曉得怎麼回事!可能是村裡誰從這裡經過吧!”外面男子回答道。
“滿金,你多留點神,這段時間錢塘那裡查得嚴,未必不能查到這裡來!看到陌生人,就要多留個心眼。”裡面那人說道。
外面的男子叫陶滿金,也是漁灣村人。裡面那人叫陶滿發,是陶滿金的哥哥。兩兄弟開了這個廠子,用的人都是外鄉人。陶滿金負責廠子的事物,陶滿發則負責廠子的銷售。那些送原料的都是請來的外地人。廠子裡用這些原料幹嘛,他們一概不知。
“知道哩,大哥!你都說了不下十遍了!”陶滿金說道。
“你個混小子,你不知道現在外面查得多嚴!要是被記者發現了,或者讓工商查過來,我們是要進牢房的!這事呢,我尋思着,也幹部長久了,最後幹一段時間,賺一點老本,就做別的穩當生意了。”陶滿發最近總是有些提心吊膽,雖然他一向非常小心,也非常隱蔽,但是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情如果繼續幹下去,遲早會被發現。
“哥啊,誰還能找到咱們這窮山惡水裡來?你太多心了,咱們這麼小心翼翼地,不可能被人發現。”陶滿金滿不在乎的說道,現在這廠子隔不了多久,就會有一大筆進賬,要讓他放棄,確實不大可能。
陶滿發說道,“成萬主任跟我說了很多回了,說咱們廠子的氣味太大,要我們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你去解決下,多花點錢也沒關係。否則讓村裡人回過神來,不難想到我們是在幹掛羊頭賣狗肉的事情。一旦告上去,我們就麻煩大了。”
“這個我問了,暫時解決不了。我們的設備太簡陋了,要想把氣味除掉,需要改進裝備,要是那樣的話,我們基本可以直接加工好成品出來了。就是成本太高了一些。不然我們的賺頭還更大一些。”陶滿金說道。
“那就算了,就這我都不想搞了,還往裡面投,就沒有必要了。”陶滿發說道。
曼青與周遊躲在一叢灌木的後面,等陶滿金進了廠子,再次關上鐵門,才又從一邊走了出來。
“看來這個廠子可以確認是在做潲水油,不過光是查到他們還不夠,我總覺得從這個廠子可以扯出來一個巨大的利益鏈。”曼青說道。
“那我們要不要跟臺裡聯繫一下,配合工商部門來徹查這個案子。”周遊問道。
曼青搖搖頭,“這麼早報上去,到最後很可能就是打死幾個小羅羅。而真正的罪魁禍首反而逃之夭夭。這段時間我們反正批了假專門調查這條線,索性繼續調查下去。一方面,我們要摸清楚他們的運作方式。原料的運作方式,我們基本上已經瞭解,但是還不全面,他們肯定有更多的原料來源。另一個方面,也是最重要的方面,那就是他們把毛油賣給誰了?潲水油的銷售鏈條纔是我們這個案子的最核心的東西。”
“我擔心我們兩個人人手有些不夠,而且一旦觸及他們的利益核心,我們只怕連生命都會受到威脅,這一方面,你不得不考慮。”周遊說道。
曼青點點頭,“嗯,所以我們要特別小心。這個案子確實有一定的危險,你要是害怕,可以申請退出。我不勉強。不過你不能向別人透露我的調查行動。”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怎麼會當縮頭烏龜呢?曼姐,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你一個女孩子,要多多注意自己的安全。”周遊連忙說道。
“對不起,我誤會了你。不過不管怎麼樣,這個案子我不會放棄,當然我們的每一步也要特別的小心,一定不能讓他們看出我們的身份。”曼青說道。
曼青與周遊從山上下來,走動村口的時候,卻遇到一個五十來歲的村民用板車推着一些死掉的動物往山上走去。
“叔叔,這些東西是怎麼回事?你送到哪裡去啊?”曼青好奇的問道。
“唉!”那村民嘆了口氣,“今年太背運了!養的雞大羣大羣的死掉,豬也死了一頭。這東西也賣不掉。還好滿發家的廠子收這東西,還能夠換幾個錢。”
這個村名叫陶生銀,是村子裡的養殖戶。
“滿發?”曼青疑惑道。
“呃,滿發就是那個廠子的老闆,滿發和滿金兩兄弟可是咱漁灣村的能人,在外面賺了錢,就回來辦了個廠子。”陶生銀說道。
“他們收這東西幹啥?”曼青很隨意的問道。
“好像是用來做骨粉的,以後加到飼料裡去。聽說做成骨粉,有什麼病菌都被殺死了。唉,就是這加工骨粉臭味大的很。有個時候,風往這邊吹的時候,聞了那股臭味,難受得不得了。好多人多因爲這事情跟成萬主任談這事情呢!”陶生銀說道。
陶生銀繼續往前走,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回頭問道,“你們是來漁灣村釣魚的吧?現在這漁灣村可算不上漁村了!總共沒剩下幾條船,一年也沒出去幾回。幸虧滿發兄弟開了這骨粉廠,他們還能接幾趟送貨的生意。”
陶生銀說完,推着推車繼續往山腰走去。
曼青與周遊對視一眼。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陶家兄弟出貨很可能是走水路。兩個人要不是無意中跟陶生銀閒聊了幾句,可能根本沒想到對方出貨的方式。還一直以爲,毛油也是通過小運輸車順道帶出去的。
漁灣村村部裡,陶成萬正在開會。討論的竟然也是陶滿發兄弟的骨粉廠。
“這一段時間,村裡面很多人到村裡來提意見,就是關於滿發骨粉廠的事情。這氣味確實太難聞了,影響非常大。我們大人聞了還能夠忍受,但是小孩聞了確實很大問題。村小的老師說,自從骨粉廠開辦以來,這課沒法上了。大家知道,這村小正好在骨粉廠的下風口,只要一起風,那煙霧直接被吹了過來。小孩子聞了這樣的煙霧,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我們不是醫生,不能確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肯定不會有好影響!另外,上課也受到嚴重的影響。今天召集大家過來,主要是討論一下,這個問題該怎麼解決。”陶成萬說道。
村支書陶海蛟有些不悅,“不管產生什麼樣的影響,我們首先要注意的是,滿發滿金兄弟是跟咱們村委會簽了合同的,人家每年按時支付租金以及管理費用,如果我們現在反悔,那麼今後誰還敢到咱們漁灣村投資?咱們漁灣村好不容易通過滿發滿金打開局面,現在有多家廠子正在跟咱們村裡談辦廠的事情,如果出了這個先例,他們還敢不敢留下來?”
村支書陶海蛟是陶滿發兄弟的三叔。陶滿發兄弟每年少不了要向陶海蛟送上不菲的禮品,所以陶海蛟也是不遺餘力的爲陶滿發兄弟說話。
“話不能這麼說,海蛟支書,咱們村裡在困難,再怎麼要招商引資,也不能建立在損害漁灣村村民的長遠利益之上,更不能以危害漁灣村下一代的身體健康爲代價!你家的孫子孫女都到城裡去了,但是大多數的村民的孫子孫女還在村小上學。而且不單單是小孩子。在骨粉廠投產之後,我的就經常患病,氣管炎也比以前更加嚴重。另外還有一個問題,他陶滿發說是說搞骨粉廠,但是是不是真的搞骨粉廠?誰也不知道!那廠房每次打門緊閉,也沒辦什麼執照之類的。如果是在搞非法的事情,那麼以後誰負責?你陶海蛟能夠負責麼?”婦聯主任吳碧華說道。
吳碧華一上來便與村支書針鋒相對。這骨粉廠是陶海蛟一力搞起來的,什麼好處也是他一個人得了,村裡面得的並不多,地方簡直廉價得跟白送給滿發兄弟一般。但是陶海蛟美其名曰,給予投資者優惠待遇。要是這樣也就算了,沒想到才辦起來,立即讓漁灣村烏煙瘴氣了起來。村民們都罵村幹部撈了錢,害死全村人。吳碧華自然也受了一肚子的氣。
“吳主任,話不能這麼說。當初滿發兄弟辦廠租地,可是經過了村委會集體決議的。現在將責任推到支書一個人身上,怕是有失公允吧?”會計陶思城說道。
陶思城是陶海蛟一力扶上來的幹部,自然跟他穿一條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