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那個人是你
晚些日子遇上也沒關係
反正剩下的餘生
無論你願不願意，都只能同我一起。
二十一
回去的路上，万俟宇修默默的開着車，蘇沫知道他有些不快，也沒有多發言，只是想起方纔那頓同所有老人一起吃的年夜飯，其樂融融的樣子，讓她頗爲高興，好多年了，除夕永遠是自己冷冷清清的過着，這一下子這麼熱鬧，想要的人都在身邊陪着，竟然真的生出了家的感覺，這就是她一直所希冀的，終於是如願以償了，這麼想着，又擡頭看了万俟宇修，腦海裡突然的又出現了万俟甫軒的臉。
那孩子從小就把万俟宇修當作他的爸爸，一直喜歡的很，雖然万俟宇修性子冷，但也不願戳破那層紙，才默認的給了穎雅一些不該有的念想，你啊，別因爲這事情跟他計較了，若不是情非得已，依着万俟宇修的脾氣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蘇沫回想起他父親對她說的這番話，雖然有些淡寫輕描了，但是終歸也是對她的交代，那個女人說白了也只是個可憐的女人，彼此不過爾爾，真是從初到始的計算，怕誰也不欠誰一分。
“現在是準備去哪。”
這麼想着，她特意詢問了一句，看旁邊這位是不是想要和她說些什麼，順着伸手拿了一瓶他車裡頭那金貴的礦泉水，擰開喝了一口，皺了皺眉，這和平常那些有什麼不同麼？不都一個味道，還這麼奢侈，真是浪費。
“回家。”
蘇沫觀察了他的表情，依舊是掀不起一些波瀾，想必這避重就輕的戲碼，他也練得絲毫不差了，又或許只是不想讓自己胡思亂想什麼的，至少有這麼一刻，她這麼安慰自己，便是吸了口氣，道。
“去看看甫軒吧。”
她的聲音雖然有些過於輕了，倒也絲毫不差地傳到他耳裡，他並沒有任何的驚訝，或者說早就洞悉了一切，但他一直打算明天再去，畢竟今年的除夕，他打定主意要好好陪她的。
“明天再去。”
他的回覆絲毫不拖泥帶水，蘇沫擰緊了瓶蓋，將手中的礦泉水瓶放在了一邊，看了看他，又道。
“往些年這個時候你不該都在那兒陪着他麼。”
“誰告訴你我都在那兒陪着他的。”
他熟練的轉着方向盤，道，“往些年的這個時候我都在忙着公司的事。”
“你公司事情怎會這麼多？”
蘇沫不相信的質問他，他微微的聳了聳肩膀，“是我自己硬要把自己安排得那麼滿滿當當的，這樣就不會再有時間去想你了，想你，卻又見不着你，真的很難受。”
只覺得鼻尖處充斥了一股酸澀，她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話弄得有些難受，那些時候她一直以爲他是有家室的人，而且像他那樣的人，根本不會是屬於自己的那類人，所以她不斷的選擇逃離，以爲離得他越遠越好，殊不知她的這般逃離讓他也這麼的難受，她總以爲那是自己做的最正確的一個選擇，現在看來，真真是愚蠢至極。
她朝左邊稍微的移動了下，然後將頭輕輕的依靠在他的右手臂上。
“不會了，以後都不會了。”
若不是現在還在開車，他定是要將她撲倒的，他真的是這麼想的，不過現在被她這麼依靠着，心裡也是滿足的，不管世界再怎麼變，她在他身邊，他便真的擁有整個世界了。
最後，車還是停在了賴穎雅家的樓下的停車場，這是蘇沫第一次來這裡，不，準確的說是無數次的路過這裡，真的進來還是第一次。
H市最繁華的地帶，聽艾斯提過，這裡的房雖然看起來跟普通的豪宅區沒什麼差別，但是特別難入手，因爲依附着H市最出名的學校作爲學區房，沒有夠硬的關係後臺，怕是這輩子都別指望能買進這裡了。
“爸爸。”
電梯門一開，万俟甫軒便開心的撲了過來，身後的劉媽根本拉不住他。
万俟宇修笑着將他抱了起來，他扭過頭來衝着蘇沫開心的笑了，“蘇沫阿姨。”
“乖。”
蘇沫伸手摸了摸他肉肉的小臉，另外隻手習慣的伸進了大衣的衣兜裡，才反應過來自己身上沒有紅包，万俟宇修看了看她有些尷尬的樣子，抿嘴笑了，從自己的包裡摸出來一個包好的紅包遞給了万俟甫軒，“這是蘇沫阿姨給你的大紅包。”
“謝謝阿姨。”
那小眼睛看着手裡紅包的時候都是發着光的，小小的身體開心的扭動着。
“少爺。”
劉媽走了過來想要接過万俟甫軒，“夫人說小少爺要在十二點前睡覺。”
那樣子有些難爲情，若不是万俟宇修突然回來了，她都能哄着万俟甫軒去睡覺了，畢竟她只是個幫忙做事的，夫人讓她做的事，她也不好違背。
“今晚不用了，夫人那邊有我，您去休息吧。”
說着他又掏了個紅包出來遞給劉媽，“今天是除夕，您也忙了一天了，去休息吧。”
劉媽有些遲疑的拿着紅包，擡頭來看着万俟甫軒賴在万俟宇修懷裡那開心的樣子，也不好再說些什麼，便只有獨自轉身回了屋。
“劉媽……”
“五年前唯一的兒子在礦山裡出了事故，從那以後她便再也不願回家了。”
万俟宇修將万俟甫軒放了下來，轉頭和蘇沫解釋着。
蘇沫擡頭看了看着空蕩蕩的客廳，沒有一絲朝氣，真是像極了以往她的那個小客廳，雖然大小不一，氣氛卻是如出一轍，不由得生出了些許心酸，想必這裡以前也是有過一派熱鬧和諧的樣子，只是事過境遷，一切不復當初，如今剩下的就只有數不盡的惆悵和悲涼了。
“甫軒，你媽媽呢。”
她摸了摸万俟甫軒的小腦袋問道。
“晚餐後媽媽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了。”
說着，他伸手指了指二樓一個緊閉着門的房間，方纔還發亮的眼睛裡一下子就黯淡了下來，雖然他還小，可在他心裡頭，媽媽還是他最重要的人。
蘇沫看了看万俟甫軒，又看了看万俟宇修，語氣軟了幾分。
“我想去看看她，可以麼。”
“嗯，我開車帶甫軒去郊外放煙花，你去看看她吧。”
他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了，不然也不會選擇在這個點上帶着她過來了，“晚點我回來接你。”
“嗯。”
蘇沫上了二樓，站在門口思忖了片刻，還是敲了門，聽到裡面的迴應聲，推開門便看到了坐在落地窗前的賴穎雅，手裡還拿着半瓶沒有喝完的紅酒，藉着窗外那明亮的燈光，她看到了她那頭凌亂的頭髮，糟糕到了極點。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她緩緩的開了口，話裡淨是止不住的諷刺。
“是啊，看看你到底能狼狽成什麼樣子。”
蘇沫走了進來，伸手關了門。
許是沒料到蘇沫會這麼回覆她，只是片刻的恍惚，便咧嘴笑了。
“怎麼樣，現在滿意了麼，我這麼狼狽不堪的樣子，你覺得滿意了麼。”
說着又喝了一口紅酒，蘇沫直直地走到她面前，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然後從她手裡接過那瓶紅酒，順着坐在了落地窗的另一邊。
她被蘇沫這一舉一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坐在那兒安靜的看着蘇沫。
“這看出去的風景真好。”
蘇沫看了看窗外，由衷的感嘆着。
“若是我那房間也有這般美麗的風景，或許我也就不是現在的我了。”
說着，蘇沫將手裡的酒瓶遞向給她，她並沒有伸手來接，而是冷冷地看着蘇沫。
“你很礙眼。”
她張了張嘴，說出來的幾個字，不帶着任何情緒。
“我真的覺得你很礙眼，如果不是你出現，我的世界還是那個世界。”
“你那所謂的世界，只是你爲了欺騙自己而營造出來的假象。”
“那又如何，至少我覺得是快樂的，是你，就是因爲你，毀了我，還有万俟甫軒的一切。”
“你真的覺得快樂麼？又或者說，你覺得万俟甫軒快樂麼？你知道麼，他偷偷來找過我，跟我道歉，跟我說他其實知道的，知道万俟宇修是他的叔叔而不是他的爸爸，他一個小孩子都知道自欺欺人是不對的，你呢，還幻想着你可以在你所營造的世界裡爲他建立一個有爸爸的現實是麼。”
她完全不敢相信蘇沫說的話，她的兒子居然偷偷的跑去找過她，還說自己知道万俟宇修不是他爸爸的事情。
“不可能，甫軒怎麼會知道，不可能。”
“你有多久沒有好好的看過你的兒子了，又有多久沒有好好的關注過他的成長了，他有多擔心你，你知道麼，如果万俟哲華在天之靈，知道他深愛的你，變成了如今這般自欺欺人的模樣，會是如何自責呢。”
“我沒有，我沒有……”
似乎是被刺在了心臟的正中央，她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其實到了此時此刻，她都不願意去面對現實，去承認万俟哲華早已經離她而去，不止一兩年了。
這些年她就像個氣球，把所有不願意面對的都充斥起來，狠狠地包裹住那個最真實的自己，她想只要自己不去看，不去聽，就不用去面對了，甚至是欺騙自己，她的哲華還在她的身邊，只是很忙，對……只是很忙，所以沒時間搭理她，她一直以爲她能這麼的繼續過下去，卻冷不防的被蘇沫給刺破了，她自以爲天衣無縫的謊言，就這麼被揭穿了。
“其實你只是怕一個人。”
蘇沫放下了手中的那瓶紅酒，擡起頭來直視着她，那呆滯的眼神一下子撞進了她眼裡，讓她莫名的有些疼痛，她輕輕的撫上她的雙手，明顯感覺到那手比她的溫度還低。
“一個人的時候最容易迷失自己，我也是這麼過來的，可跟我比起來，你真的好太多，你還有万俟甫軒不是麼，那是你和万俟哲華愛情的延續，你知道麼，那個孩子特別在意你，特別特別的愛你，万俟哲華是你的全世界，可你是那孩子的全世界。”
眼淚從她臉上無止盡的流了下來，她縮回了手，一下一下的擦着臉上的淚水，卻是怎麼的都擦不盡。
是啊，她的全世界沒了，她把自己關起來的時候，卻是硬生生的將那孩子往外推了，還一次又一次的將那些不該有的情緒傳給了那孩子，她都快要忘了那孩子開心時候的樣子了。
“我知道，也能懂失去摯愛的痛楚，可是你別忘了，我們是大人，甫軒還是個小孩子，你真的決定了要將你所有的悲痛轉移到他的身上麼，你已經扭曲了一切事實，真的要將這些不該的全都讓他去承受麼，你考慮過他的感受麼，他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若是真的要以這樣的方式去成長，你當初又爲何要將他帶到這個世界上來？”
一連串的問話，讓她全身都止不住的顫抖，她真的很想爲自己解釋些什麼，可千言萬語到了嘴邊都變得蒼白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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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沫索性一把將那雙手緊緊抓住，迫使她看着自己。
“你難道不是因爲愛万俟哲華，才選擇生下万俟甫軒的麼？那個孩子是你們愛情的證明不是麼？万俟哲華已經不在了，你好好的認清這個事實吧，你的世界除了万俟哲華，還有万俟甫軒，你連他都不準備要了是麼？”
“別說了，我求你，別說了。”
她終於是崩潰了，掙脫開蘇沫的手，捂着自己的臉號啕大哭起來，何其悲愴的哭聲，生生的將這些年她所承受的一切全都傾瀉出來。
蘇沫起了身，走到她身邊將她輕輕的環繞住，雙手不停的撫摸着她的後背，一下一下的，溫柔至極。
“哭吧，全都哭出來就好了，一切都會好的。”
其實她並沒有想到結果會是這般，她只是想告訴賴穎雅，她的世界沒有崩塌，她還有万俟甫軒，她還是幸福的，可一想到万俟甫軒那張惹人憐愛的臉，還有那個黯淡的眼神，她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她想這樣也好，至少結局應該不算太壞。
等着万俟宇修抱着熟睡的万俟甫軒回來時，賴穎雅也已經睡着了，他將那孩子輕輕的放在她身邊，蓋好被子便帶着蘇沫離開了，畢竟這裡不是屬於他們，也不會屬於他們。
他拉着她，走在回家的路上，這麼一前一後的，讓她憶起那年在異國街上，他拉着她，毫無忌憚的在街上奔跑着的樣子，心裡頭不由得暖暖的，他真的從來都沒放開過手，只是自己看清楚得太遲了。
“看來你有當心理醫生的潛質呢。”
他在前面忽然說了話。
“我只是把事實敘述給她聽罷了，即便她再怎麼沉迷於謊言，也始終改變不了她丈夫早已離去的事實，她只是差了一個將她從謊言中拉出來的人，我呢，礙於今後這妯娌關係，只有勉爲其難的做這個壞人了，嗯……”
万俟宇修停了腳步，轉身過來一把抱住她，低頭便是一個觸不及防的深吻，她還來不及反應，耳邊傳來鋪天蓋地煙花綻放的聲音，而她早已無法顧及，腦海裡全是万俟宇修的樣子，輾轉反側，沉迷淪陷之際，她聽到他的聲音，極致誘惑。
他說，你放心，就算你不去當這個壞人我也會去的，畢竟我怎麼忍心讓你今後的妯娌關係相處得這麼困難呢。
嗯……此刻她腦袋只剩下了一片空白，不過她知道，這應該是她過得最滿足的一個除夕了。
初一一大早，艾斯打電話來讓他們晚上過去吃飯，蘇沫迷迷糊糊的應着，掛了電話倒頭便準備繼續睡，折騰了一夜，她真是覺得骨頭都要散了，只是剛閉眼之際，身邊的手機又響了，她眼睛都沒睜，伸手一陣亂摸，接了起來才發現這不是自己的手機。
“宇修，你在麼，我是韓蕾，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懷孕了，你要當爸爸了。”
蘇沫聽得一個激靈，睡意全沒了，睜開眼正好看見站在自己跟前的万俟宇修。
“誰打來的？”
他見她臉色不大好看，沉着聲音問她。
“宇修，你有在聽麼，喂？”
她掛斷了電話，爬了起來直視着万俟宇修，張了張口，居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他低下身拿起手機，看了看方纔的來電記錄，擡起頭問她，“她跟你說了什麼？”
“万俟少自己做的好事，心裡頭還不清楚麼。”
她本不是想說這個的，只是一開口，噼裡啪啦的情緒便涌上來了，到了嘴邊的話自然也是不好聽的，“万俟少倒是個情種，溫柔鄉比比皆是，留情也是毫不猶豫呢。”
說着一步跨下了牀，他一把抓住她，不免有些惱怒。
“一大早的，瞎吃什麼非醋。我心裡到底有誰，你看不清麼。”
“我怎麼看得清，你心裡頭有誰又怎會是我看得清的。”
她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丟開万俟宇修的手便進了浴室，再出來已經是換好了一身衣服，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氣沖沖的出了門。
他陰沉着臉，看着她摔門而去，思考着是不是太寵她了，纔會讓她養成這樣的脾氣。
“大年初一吵架可不是個好事情。”
艾斯坐在梳妝檯前畫着眉，嘴裡不斷的叨唸着。
“那個小**一看就是個傻不拉幾的，你家那位心思何其慎密阿，就算真的是上了這車，還會讓這車有爆胎的機會麼？”
蘇沫皺了皺眉，這爆胎的比喻她着實聽不順耳。
“阿媽，媽，媽。”
橙子趴在她懷裡，口齒不清的衝她叫喊着，那樣子十分討人歡喜，她也懶得跟艾斯計較了，低下頭來吻了吻橙子的小臉頰，隨着下來的頭髮弄得橙子有些癢，就這麼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跟你說正經的呢。”
艾斯換了一邊眉毛，繼續道。
“你真不該就這麼跑出來的，我是你，就當着他的面打電話給那不知好歹的小**把話問清楚，就這麼跑出來，不就是給了他們兩重溫舊夢的機會麼，說不定等你回去了，人家都打算要生下那不知道怎麼來的野種了。”
“放心，生不出來的。”
蘇沫一句話丟出來，聽得她眉毛都差點畫歪了。
“天吶，我的傻妹妹，你真是被万俟宇修灌了迷魂湯了麼，他可是万俟宇修啊，多少女人想跟他生孩子啊，你居然還放心的說生不出來，從前那個聰明伶俐的你呢？”
艾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要不是眉毛還沒畫完，怕早就想把手中的眉筆砸過去了。
“韓蕾生不出孩子的，至少現在還不可能。”
她淡定的說着，別的不說，至少在這一點上她還是有十足的自信的，當初爲艾斯辦理出院手續時候聽到的，她是沒有忘記的，可是今早迷迷糊糊的接到那電話的時候，她就是很生氣，莫名其妙的生氣，其實現在想來，她自己都不知道當時爲什麼會那麼生氣，可她就是忍不住的朝万俟宇修亂吼一通，沒有理由。
“你說什麼？”
艾斯真是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轉過身來不解的看着她，道，“你都知道？那你發神經的跟他在初一早上大吵一架？怕是吃錯藥了吧？”
“我當時也不知道哪股氣上來了，就是覺得很不爽而已。”
蘇沫說着只覺得嘴巴有些無味，轉身看着桌上橙子的餅乾，一下來了興趣，抱着橙子過去坐了下來，橙子那小眼睛看見餅乾更是高興，咿咿呀呀的指着餅乾對她一通比劃，她也瞧着高興啊，於是兩個人就開開心心的打開了一包餅乾吃了起來。
艾斯作爲一個旁觀者，真心有些看不下去，總覺得今天蘇沫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說不上來，可瞧着就是覺得哪不對勁，再看看自己的兒子，也總覺得哪不對勁，要說這蘇沫也要好多天沒見橙子了，可今天橙子卻格外的黏她，一點生分的意思都沒有，奇了怪了，按理說不應該啊。
她轉身放下眉筆，心裡頭竟生生的涌現出了個大膽的猜想，便是彎腰從抽屜裡拿出來一個長方形的小盒子，起身走到蘇沫面前遞了過去，蘇沫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要不你去試試，應證一下我的猜想。”
最終蘇沫還是去了，果然得到的答案正是艾斯猜想的結果。
蘇沫坐在沙發上，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出現的兩道紅線，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她怎麼自己都不知道，而且昨晚還折騰了一晚上，真是越想越可怕。
“還真是被我猜對了。”
艾斯抱着橙子一臉得意的笑道，“怎麼樣，現在要不要打電話跟你家那位，也去炫耀一番如何。”
“你怎麼看出來的？”
“我也是後知後覺的，一開始還在正兒八經跟你分析那小**的事情，結果你自己說早就知道了，還忍不住跟万俟宇修大吵了一架，首先忍不住這一事情就讓我覺得有些驚訝了，你的脾氣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時候？”
“這人不都有情緒上來的時候麼？”
說着她伸手又拿了一塊餅乾塞進嘴裡咬了一口。
“是沒錯，可平日裡你不是最不喜歡吃這些零食麼，你看，又在吃了不是。”
艾斯笑着看她，“最後一點就是橙子了，你說說你這有多少天沒有來看過你乾兒子了，小孩子不像大人，隔了一段時間不見就認生，這孩子也是，可今天卻對你黏得不得了，我就想到之前老一輩說的，小孩子愛黏孕婦這個事情，所以就這麼順藤摸瓜的得出的結論，結果還真被我猜中了，恭喜了我的蘇小姐，你要當媽媽了。”
蘇沫只覺得心頭一暖，看着面前那兩道紅線遲遲不肯放手，她要當媽媽了，她竟然又有孩子了。她忽然有種很想哭的衝動，那次做全身體檢，醫生還說她**壁薄，之前因爲意外流產清過一次宮，造成的傷害特別大，加上吃多了避孕的藥物，再想要懷孕的機率不大，她自己都這麼認爲了，再有就是她的經期本身就不規律，這次沒來她也沒放在心上，覺得那就是不規律了，真是怎麼都沒往這方面想，一下子居然就有了……
艾斯看她喜極而泣的模樣，心頭也有些酸，總算是過去了，那孩子帶給她的坎兒，總算是能翻了。
“你們兩幹嘛呢，吵架了？一個個都紅着個眼睛。”
蘇沫抹了眼淚，一擡頭便看到了站在法麥圖身邊的万俟宇修，沉着一張臉，手裡那根測試棒不自覺的放在了身後。
“橙子的奶熱好了麼。”
艾斯見狀自然選擇了撤退，抱着橙子起身順手拉着法麥圖關門出去了，留下了兩人。
万俟宇修站在門口直直的看着蘇沫，想起早上她吃醋那樣子，心裡頭不免涌上幾分笑意，只是此刻礙着面子，還死死的硬撐着。
“怎麼，万俟少這是處理完事，捨得來找我了？”
“嗯，處理完了。”
他也不急，緩緩的脫了外套走了過來，其實這一大早的，蘇沫爲了那點破事跟他大吵大鬧，還摔門而出的時候，他真真是不想來找她的，可沒過多久就覺得不行了，要去找找才行，否則依着蘇沫那脾氣，怕又是要跟他冷戰一番了，他現在可把她寶貝得緊，再有男人嘛，偶爾低個頭也沒多大回事啊，所以解決了韓蕾的事便着急着過來了。
他放了外套，挨着蘇沫坐了下來。
“要是還處理不完，怕万俟夫人就要氣急敗壞的來罵人了。”
他調侃道，伸手在她的下巴上蹭來蹭去，“沒想到我這夫人現在的脾氣變得這麼大了，非醋吃得有板有眼的，讓爲夫都要刮目相看呢，你說現在你都這樣子了，再過個幾十年，怕是要和那些悍婦變得差不多了。”
蘇沫聽得火氣又來了，一把推開他，怒道，“万俟少還是趁早，免得我真變成悍婦嫉妒起來，非把你那些鶯鶯燕燕攪得天翻地覆的。”
他噗嗤一聲笑了，將她一把攬在懷裡，低頭便毫不客氣的吻了起來。
“我還真怕万俟夫人你不願意當這份苦差事呢。爲夫這輩子都到你手裡了，哪還有飛出去的道理。”
吻着吻着她就笑出聲來了，一口反咬住他的脣，然後鬆開來，幾分嬌羞道，“那日後我做了悍婦，順帶着我肚子裡的那個，也一併不給你面子，你能受得下來麼。”
這話問得突然，他狐疑的瞅着她，卻見她從身後摸出剛剛那根測試棒，上頭那兩根紅線讓他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是……”
“你也有犯傻的時候。”
她嘟囔着嘴，伸手將他的那隻大手拉過來，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溫柔不語的看着他。
他只是片刻的震驚，反身起來便將蘇沫抱在了懷裡，寬厚的肩膀給了蘇沫前所未有的溫暖，她貪婪的趴在他的懷裡，享受着他所有的一切，方纔還飄然的心一下子就找到了最柔軟的着落點。畢竟唯有他，纔是她最真實的依靠。
她不知道万俟宇修此刻的心裡是多麼的波濤洶涌，他和她之間終於又有孩子了，這種興奮是他形容不出來的，就好像有人一下子的將他拋擲雲端，整個大腦都是空白的，這種感覺真是前所未有的，這是他頭一回體會到什麼叫幸福滿滿。
“這是真的？”
蘇沫聽他喃喃自語，忍不住笑出聲來，摸着他的臉道，“原來一向正兒八經的万俟少也會有犯傻的時候，難不成還指望着你那紅顏禍水爲你懷個孩子不成。”
他有些不滿了，一把抓了她的手，甚是嚴肅，“都是當媽的人了，怎麼的一下子氣度還不如從前了，她那點歪七八糟的心思，你還有看不透的麼，我的的確確不是個正人君子，但有些事該，有些事不該，分得還是清楚得很，而且我的孩子，只能是你蘇沫一人所生，別的就算有了，我也斷然不會要的。”
倒是少見的嚴肅，他對她一向不過陰沉着臉罷了，這般的認真嚴肅，讓她很是滿意，她也不瞞他了，直言道，“今天早上那火氣是我抑制不住亂髮一通的，你也別那麼較真了，我知道那位韓小姐是生不出來的。”
“你既然知道她生出不來，還這般和我慪氣，是不相信我麼？”
蘇沫聽着倒吸了一口氣，她確實是小題大做了，沒想到的是這男人何時變得如此小氣，要與她認真計較一番了。
“罷了罷了，都說了我是控制不住，你還要這麼糾纏着不放，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你要知道，懷孕的人性情易大變，這麼逗承受不下，那還剩下這麼多個月，你還是讓我獨自一人過好了。”
話裡夾雜着抱怨，他知道她動了怒，懷孕兩個字着着實實提醒着他，他其實只是想討個說法，最後還是被她這麼壓了下來，想想也只能嘆了口氣，雙手環住她，低下頭來衝着她白皙的脖子咬了一口，語氣裡全是包不住的寵溺。
“我怎麼敢放你獨自一人，萬一你哪天不順心了，擅自去找了個別的男人，我豈不是後悔莫及了，彆氣了，我知道是我錯了，不該再留着那些紅顏禍水來惹你生氣，我已經全都拉黑名單了，不會有下次了。”
這才聽得順耳，蘇沫正要與他計較剛剛脖子上這一口，艾斯推門進來了。
“我說兩位膩膩歪歪的完了麼，我是邀請你們來吃晚餐的，結果現在還搭了午餐進去，兩位是否可以移步到飯廳了，再不去你們兩都別吃了。”
“我給你兒子的紅包夠吃十幾頓午餐了。”
万俟宇修直起身懟了一句，被蘇沫白了一眼，也就沒再繼續了。
“喲，這還是我認識的万俟少麼。”
艾斯靠在門口伶牙俐齒道，“你也會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
聽着這冷嘲熱諷的，万俟宇修也懶得搭理，她說得也沒什麼錯，反正現在他就是這個樣子了，讓這些人早日習慣了也好。
“看熱鬧不嫌事大。”
蘇沫都不願繼續搭理她，左手拉着万俟宇修正要出去，又被艾斯叫住來，見她面色竟有些難爲情，心裡一下子料到了幾分，肯定是她母親又請了劉甯楓。
“真的？”
艾斯無奈的聳聳肩，就是真的了，也不知道那劉甯楓給她母親灌了些什麼迷魂湯，使得她對這件事情如此上心，加上蘇沫和万俟宇修這事情並沒有告知，就更加讓她堅定了促成這樁事的決心，偏偏那姓劉的也是個死心眼，屢敗屢戰還鬥志昂揚得很，以前都沒看出他有這般傲人的潛質，着實隱藏得深吶。
万俟宇修似乎是看出了些許，嘴角微微勾起了弧度，眯起的眸子裡滲透出一絲寒意，看得艾斯毛骨悚然，不自覺朝邊上移了移位置。
“不然我們今天先回去？”
蘇沫擡起頭來看他，她並不想讓他和劉甯楓正面交鋒，時機場合都不對，自然能避就避得好。
“你以爲，走得掉？”
他抓着蘇沫的手饒有興趣的玩弄着，其實他剛纔到的時候就已經見過劉甯楓了，他的記憶一向挺好，斷然是不會忘了這個人，在溫泉酒店與蘇沫在大廳拉拉扯扯的那位，那天他就差點沒忍住了，現在正好，自己撞上來也省得哪天他還要去找。
聽他的語氣就知道他今天不會就這麼作罷了，她看了看艾斯，嘆了口氣，遲早有這麼一天，既然都來了就索性一併解決了吧，但她還是不放心，拉了拉他，道，“這總是在艾斯家，阿姨也在。”
他沒說話，也沒搭理，似笑非笑的樣子讓蘇沫心頭滲得慌。
三人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劉甯楓正幫着艾斯的母親端東西出來，擡頭便與万俟宇修四目相對，自然是敵意十足了，尤其是看他一手攬着蘇沫，春風得意的樣子，險些湯都沒給端穩。
艾斯的母親對於万俟宇修是陌生的，她只記得艾斯的婚禮上收到的大紅包，上面的名字就是万俟宇修，當時還在想這個名字真是奇怪，到底該念個什麼，這出手還如此闊綽，怎麼以前都沒聽艾斯提起過，那時起就萌生了想見一見這個人的念頭，今日如願一見，長得還真是夠標緻呢。
“艾斯的爸爸今天有事回不了，法麥圖也忙得很，今年初一就剩下我們三個，還好你們來了，我們也就可以熱熱鬧鬧的吃個飯了，來來來，吃年飯。”
艾斯的母親看着這一桌的人，甚是歡喜，轉頭看到坐在蘇沫身旁的万俟宇修，更是一臉笑顏的讓他多吃些菜。
蘇沫偷看了万俟宇修一眼，暫時沒什麼動靜，想着他也是識大體的人，不由得稍稍鬆了口氣，只是她能估摸到万俟宇修，卻是怎麼都猜不到艾斯的母親，接下來的話真的是差點讓她那口湯活活的卡在了喉嚨裡頭了。
“甯楓啊，你怎麼離蘇沫那麼遠呢，怎麼，就被拒絕了一次求婚，就連靠近都不敢了麼。”
“媽。”
艾斯當下就開了口，轉頭看了眼被湯卡住的蘇沫，還有表情十足冷漠的万俟宇修，心裡真是叫苦不迭啊，這桌上每個人的心思，湊起來都可以演好大一齣戲了，怎麼她母親就偏偏看不穿呢。
“來，紙巾。”
万俟宇修一邊爲蘇沫撫着背，一邊將紙巾遞了過去，蘇沫完全不敢擡頭看他，就連聽着他剛剛說的那幾個字就覺得膽戰心驚了，更別說要擡頭與他四目相對了。
劉甯楓自然是知道這邊是個什麼狀況，衝艾斯的母親笑了笑，道，“阿姨，您可別擡舉我了，蘇沫早就是名花有主了，我再怎麼喜歡她，也只是自討沒趣罷了。”
語氣倒是誠懇得很，其實那天他就想通了，就像蘇沫說的，他們早就兩清了，是他自己遲遲的不肯認清現狀，才弄得彼此都那麼尷尬，今天他本是不打算再來的，但是想想還是最後看一次吧，就這一次，算是對自己執着了這麼久留個最完美的念想吧，結果呢，一來就碰上了万俟宇修，看來最後的念想也完美不起來了。
“名花有主？我怎麼沒聽說過呢？”
艾斯的母親並不相信，畢竟她的記憶中，蘇沫還是孑孓一人，這什麼時候多出來的主兒，的的確確是頭一回聽到。
“阿姨。”
這邊回過頭來，便見着万俟宇修抓住了蘇沫的手，擡頭來對着艾斯的母親，一臉的微笑，這笑在艾斯看來自然是可怕至極了。
“謝謝您那麼關心蘇沫的終身大事，只是這件事就不勞煩您記掛了，我的老婆和孩子，我自然會照顧得當的。”
“這……”
這話來得猛了些，劉甯楓和艾斯的母親都不由得擡起頭看向了万俟宇修，他那得意十足的微笑着實是刺痛了劉甯楓，他真覺得這頓飯沒有吃下去的必要了，起了身向艾斯的母親告了辭，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艾斯的母親想要挽留都不知道如何開這個口，畢竟人是她擅自作主叫來的，弄成這般局面她的責任最大，她轉頭尷尬地看了看艾斯，又看了看万俟宇修，最後才把目光落在了蘇沫身上，“這是真的麼？”
“阿姨不好意思，我......”
此刻蘇沫覺得自己就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她並沒有料到艾斯的母親會對她和劉甯楓的這件事如此上心，再加上她和万俟宇修的事情是最近才扯清楚的，都來不及告知她，結果碰上了這麼出鬧劇，倒真真是給人家添了麻煩了。
“哎。”
艾斯的母親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蘇沫的頭，道，“都怪我太心急了，這些年看着你和艾斯一起，久了把你也當成自己的孩子了，艾斯都結婚生孩子了，你還是孑孓一人，我看了心疼，所以才那麼着急你和劉甯楓的事，傻孩子，你該早些同阿姨說的。”
說着她又看了看万俟宇修，“如果你決定了要給蘇沫幸福，就不要辜負了她，我既然把她當成了孩子，就是要盼着她幸福的。”
“阿姨，我不會辜負蘇沫的。”
万俟宇修一隻手攬住蘇沫，她只覺得這手的力度比平日大了很多，感動的同時還夾雜了些許擔憂，看來今晚上有好大一齣戲要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