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原路返回,屁股還沒坐熱,元大春跟大寶就慌慌張張的跑回來了。
元大春臉上掛着誇張的笑,以至於老臉成了帶褶兒的黃面兒包。
他在院裡就喊“找到了,找到了,找到牛了。”
大寶的喜就很矜持,兩個眼睛兩亮晶晶的,對着胡滿眨眨眼,才附和元大春的話。
“在哪兒找到的?”李顯問道,他也下意識的看滿,這臭丫頭做事兒喜歡神神秘秘的,神算似的,她回家等,真就找到了。
“在村頭的大坡下找到的,”元大春急切的把尋找的過程講了一遍,還展示胳膊上的擦傷讓幾人看。
胡大姑從門外進來,連忙奔過來問東問西,夫妻倆一唱一和,的那叫千辛萬苦任勞任怨。
聽他們巴巴完,胡滿勾勾脣,笑着問“姑父家的驢車也一併找到了?”
“就是,”胡大姑這纔想起來問“咱們家的驢車呢?找着沒有?”
她面帶急切,岔岔不平的詛咒過賊人的十八代男女老少,這時這話還朝外張望,神情不似作假。胡滿就知道她沒有參與。
元大春拽了胡大姑一把,又剜了她一眼,怪她話多。又笑眯眯的對胡滿道,“驢車也找到了,一塊兒找到的,這賊也是精的很,兩頭畜生都餵了蒙汗藥,睡的死死的,要不是費勁吧啦的找,根本就找不到嘞。”
“辛苦姑父了,”胡滿倒了杯水遞過去,又問他心裡可有懷疑的對象。
元大春把跟他有仇有怨的挑出來,眼睛一個勁兒的往李顯身上瞅。“得虧是自家人找到了,要不然公撒銀似的滿村找,那多浪費,找到的要給一百兩銀呢,太不值了——”
聞言,李顯掏掏耳朵,把話接住“自家人也一樣,不白辛苦,還是有銀好辦事啊,這不,一個時辰還沒到呢,就找這了。”
這意有所指的話,聽的元大春額角落汗,他是又驚又怕,把牛偷出去的時候不是沒外人知道,撞見人了的,要真被這個公查出來,自己能有啥好果吃?所以才演了這麼一出,連帶着大寶也拉進來,但聽這公的話,像是有所察。
不會,不會,他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不會短短功夫就發現什麼。就算察覺了,也還有胡有田,他們不是親近嘛,不會把自己怎麼樣的。元大春自我安慰一番,擦擦額角的汗,心不在焉的樣,連心心念唸的銀都沒接話。
倒是找不到插話機會的元冰兒,羞羞答答的對李顯道“且不用什麼銀不銀那些俗物,給表妹他們找牛是應該的呢,公別在提什麼銀了。”
李顯看了她一眼,就扭過頭對滿擠眉弄眼,試圖傳達自己很棒棒的含義。
胡滿直接忽視。
李顯噘嘴,扭過來對冰兒道“好一個深明大義的姑娘。”
“應該的——,我們兩家多年不走動……”
冰兒少女懷春的模樣看的元家兩口想掐死她。
到手的銀飛了啊。
“公。”
身穿幹練黑短打的的僕從,立在門前恭敬的叫了一聲。
李顯讓他進來,“什麼事?”
僕從奉上一疊紙。
李顯看一張,遞給胡滿一張。
他脣邊沁這冷笑,眼風涼涼的掃向元大春。心裡暗攢臭丫頭出的主意就是好,輕而易舉的就能證明誰是賊人,她怎麼就那麼聰明。
胡滿看了一半兒就沒興趣了,做的太粗糙。
這是在簡單不過的方法,就是用鉛粉,白紙,拓印足記,手紋,一對比就見分曉。
她當時在牛棚裡看到那坨糞便時就注意到那上面的踩痕,後來元大春他們回來,暗中守在哪兒的人帶着東西下到大坡下面找痕跡,這會兒,三叔嚇壞了吧。
元大春不明所以,傻呆呆的問“公爲何這麼看着在下?”
李顯的目光太過凌厲,彷彿能看透人心,臉上的表情又那樣嚴肅,還帶着鄙夷。還有胡滿,此時面無表情絲毫不漏情緒的,更讓人心中不安。
元大春咽咽乾啦啦的嗓,情緒已經慌亂。
李顯對着僕從擡擡下巴,冷冷道“去給元大春驗驗手紋,鞋底。”
“幹,幹什麼?”元大春一下跳起來,眼睛瞪的脫眶。
“驗手幹啥?好好的這是幹啥?”胡大姑也問,冰兒也問。
僕從是個機靈的,沒用李顯發話,他吹了聲口哨,嗚啦啦的就進來七八個彪形大漢,都是跟着李顯來的人。
元大春這下徹底慌了,對着胡滿發難“這是作甚?還不快攔着,你眼裡還有沒有你大姑?”
聞言,胡滿先一個眼風定住要出頭爭辯的李顯,又擺手示意大寶別話。
她施施然從椅上站起來,渡了兩步,忽的笑了“姑父何必激動,只不過想證明你的清白罷了,只需要在紙上按手印就行。你又不是賊,還有功呢,按一下何方呢?”
“我,我不能受這樣的污衊,”元大春強詞奪理,一福被欺師滅祖的樣嚷嚷,“我可是你親姑父,你就讓人這麼弄我?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你這是大逆不道。”
他彷彿找到了理由,揪着大寶罵。
元大春一套兒一套兒的,看到元家人目瞪口呆,傻傻楞楞。
這做賊心虛的模樣在明顯不過了。
“上,”李顯下了命令,拽着胡滿後退,看着人把元大春摁住,採取了鞋印,手印。
來硬的就的自己做,要不然壞了臭丫頭名聲咋辦。李顯心裡美滋滋的,蹬鼻上臉的邀功。
胡滿看着胡大姑驚慌失措,要過來求情的樣,緩緩嘆口氣。
她道“欠你的多了,不差這一樁,改天一齊還了。”
李顯“你知道就好,以後對我好點兒別動不動就打,我後背都硌禿嚕皮了,疼呢。”
其實他臉上的巴掌印仔細看看還是有的,只不過被蚊親了幾口,破壞五指山的形狀了。
他不提還好,一提起來胡滿就氣,對着他後腰上的軟肉就擰。
疼的李顯齜牙咧嘴還要保持微笑,胡大姑正跟他求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