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心裡悶的厲害,輕輕抽了口氣,收回看她的目光,低頭盯着腳尖。早在他心間長成參天大樹的自尊自信,驅使着他把埋在心底的話出來。
聲音很輕,很堅定的道:“有沒有楚娉婷存在都一樣,我要靠我自己的本事在軍營裡站穩腳跟,不用一個女人來幫襯我。”
‘女人’兩字咬的很重,讓同爲女人的胡滿以爲他也厭惡自己。她心,“最果然是翅膀硬了。”
心裡在吐槽,她臉上卻掛着笑,欣賞的目光注視這幾乎能夠稱之爲‘大人’的驚蟄。他胸有溝壑,心存正氣,少年人應該有的燦爛和沉穩,驚蟄全都有,作爲一路教他成長,給他豎立目標的人,胡滿是驕傲的。
胡滿似笑非笑的斂目,沉吟不語,緊盯着她的驚蟄又跨步,靠近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一字一頓道,“我不要娶親。”
眉梢一跳,滿這下真真笑開了,站起身擡手,驚蟄配合的彎腰把肩膀湊過去。她纖長的手掌落在上面拍了拍,她搖頭道,“你還是個孩,長大了就明白了。”
“不,我明白,”明白娶妻就是抱媳婦,生孩。驚蟄抿這嘴巴,不敢把在軍營裡聽到的渾話出來,目光倔強的,重複這自己明白,不是孩兒了。
少年的心思,胡滿這個有這歐巴桑心眼兒的人怎麼會懂,她道,“感情的事兒你自己掂量,不論怎麼做,我都支持你,但作爲楚娉婷的朋友,我也希望你能別那麼拒人於千里之外,傷了她的心。”
好的賴的全讓她了。驚蟄瞬間不懂這個度該怎麼拿捏,因爲這是他自己的事兒,不能因爲自己,讓姐姐夾在中間爲難…
他走神的片刻,胡滿抱着不熱的罐飄過去,蹺出門口,她又把腦袋探進來,“今天翻地下肥,一塊兒來吧。”
幾天的功夫,不但給不種植紅薯的人家分了地,把種植紅薯的土地規整到一起,還粗略的湊了數件農具,今個兒終於能翻地。一大家都等着他們,胡滿被奶奶白氏裹着一個大狗熊,帶着人出門兒了。
雙胞胎之間似乎真的有某種感應,二寶也有得了風寒,他走在滿身旁,抽着鼻,悶聲道,“已經讓人去請周邊村有頭有臉的人了,要我實在沒必要整治席面請他們,咱們不欺負人就是好的,料想那些人也不敢找事兒。”
“這叫引蛇出洞,”胡滿斜睨這他,解釋道,“讓他們見識見識村裡的寬裕之處,膽的也就嚇住了,有心的要生事,懂事理的會靠過來。咱們以後只會越過越好,提早敲打敲打,給那些愛生事兒的一個教訓,讓他們知道知道厲害。”
二寶沉思這點頭。
之所以會這麼做,是因爲兩日前村裡進了賊,從村莊後面摸進來,有幾戶人家要播種的糧食被偷,還有人被打傷。偷盜事件可大可,鬧的衆人恐慌,誰也不想被偷,不定下次那賊人要財取命。他們剛到此地,也沒刻意掩飾什麼,村莊日日冒炊煙,難免遭賊人惦記。總不會是過路的人臨時起意來偷東西,也就是附近村莊人沒跑了。
三五成羣的男女老少圍在一起議論不休,從村口到田地間的這段路上,還在不斷的有人挑着籮筐,或者木桶,把裡面盛的東西倒在地頭的大坑裡,那是漚好的農肥,其臭味飄散幾裡地,路過此坑的人都要捏着鼻過。
村裡人扛着鐵鍬,鋤頭,籬笆等,匯聚得差不多了,老胡一家也趕過來。
衆人都聚集就過來等着胡滿發號施令。
“人都到齊了沒有?”胡滿掂着腳往人窩裡看,眉心微隆道,“張飛呢?讓他打的鐵耙拿過來了嗎?”
她話音落了片刻,人羣裡擠出一人,大冷天兒的張飛跑的滿頭汗,他飛快的彙報,“鐵耙拿過來了,繩也都準備好了。”
“行,”胡滿側過頭,對一旁的二寶,“把地圖打開,人口冊給我。”
二寶急忙忙把地圖打開,與驚蟄一人拿的一邊,整個地圖就攤在胡滿面前。
那地圖簡單的很,大體是長方形,然後被分成一格一格,格里寫着名字。
衆人圍成一圈,墊着腳尖往圖上看,有認字的騷年就會指着格,,那上面寫的是自家的名兒。
“都靜一靜靜一靜,別嚷嚷,聽滿咋。”劉獵戶特意找了個破鑼,敲得哐哐響,一會兒的功夫,急躁的衆人都安靜下來。
胡滿側過身把地圖讓出來,她的聲音不高不低,卻清晰的傳到衆多人耳朵。“地圖畫的就是村裡的土地,是上北下南左西右東的分佈,現在先北面,叫到誰的名字誰就往北面走。一家老,只要是能幹活的都跟過去。以此類推…”
她頓了頓,視線在目之所及的面孔上劃過,加重了語氣,申明道:“現在分得土地就是你們的,無論是種下的種,還是收穫的糧食,都是你們的。我只負責規劃所種的農作物,和把收穫的糧食賣出去。大家要明白一點,你們所有的努力都是爲了自己。現在所用的一切種,將來富裕了是都要還回村裡來的。”
心裡惴惴不安的人大大鬆口氣,雖然簽了協議,也相信胡家的人品,但是東西沒有分到手裡還是不安心,這下好了,土地分到手裡用的東西也要還,心裡踏實了…
那胡滿爲什麼要分土地,拿種?
還能爲什麼,沒有這麼多的人口,她拿不下這麼大的村莊,雖然所有的土地都在她名下,但也需要人來耕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