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0紅磚燒成

“奶奶,你讓滿去求求楚大姐吧。”十月抓住白氏的手,迫切的表達道,“王家此時再厲害,也是楚娉婷他們家的下人。只要楚大姐開口讓王翦娶我,他們不敢不照做的。”

“什麼傻話?”白氏高昂的聲音中隱隱帶着火氣,“本就瞧不起你,你還上趕着去逼迫,就算是嫁進去了,也是個笑話。以後還讓人怎麼看你?”

“想怎麼看我隨他們的便,”十月‘騰’得從椅上站起來,漲紅着一張臉吼,“我只想嫁給王翦,爲什麼你們就是不肯幫我?她胡滿去求一求楚娉婷就能讓我嫁進去,爲什麼不能幫我——爲什麼?”

‘砰——’的一聲巨響。

剛從門裡進來的胡老爹聽到十月的話,順手從桌上拿起一個茶杯慣在地上。

“不知廉恥的東西,”胡老爹被氣得胸口上下起伏,大聲呵斥這罵,“丟人現眼吶!我們老胡家的閨女上趕着讓人糟踐。他王家要是不風風光光的把你娶回去做正頭娘,老就不認這門親。胡家的閨女沒有做妾的。”

十月呆住,面對着盛怒的爺爺,她一聲也不敢吭,泛着淚光的杏眸中,閃現這怨恨。

“這種窩裡橫的性,嫁出去也是丟人現眼,以後王家的人再來,不許他們進村,直接打出去。”胡老爹毫不留情的罵完之後甩頭就走。

相對於聰明伶俐的大寶二寶,和能扛起所有事情的滿來,他是真的不怎麼喜歡刁蠻任性的十月。

十月又哭又鬧的,讓白氏不能聽胡老爹的。

白氏又氣又心疼,擰不過她,又讓碎嘴往山上飛,跟胡滿討主意。

………

深山中。

近幾日來深山中總有一股滾滾濃煙飄蕩,不知何時,那煙不見了。以煙霧爲標誌性的碎嘴,廢了一番功夫才找過來。

罵罵咧咧的盤旋在衆多黑壓壓的腦袋上,光看黑油油的腦袋,它還真分不清哪個是胡滿。便敞開破鑼嗓叫…

[胡滿……胡滿……]

不耐煩的瞥了一眼那聒噪的鳥兒,胡滿吹了記口哨,引它過來。

這會兒磚窯內的空氣自然降溫,第一批生產的紅磚就要出來,磚窯裡所有的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

胡滿沒有緊張之感,但也滿懷期待。聽了碎嘴的傳話,簡直是破壞心情,她手一揚,將碎嘴的扔到一邊兒去,不做理會。

磚窯內,車軲轆軋在地上的聲音傳出。胡滿上前一步,毫不客氣的堵在門口。

此時已經後半晌,磚窯內的視線昏暗,她眯着眼睛,看到幾個漢又拉又推的將一輛大車弄到門口。

大車上碼放整齊的紅色磚頭,沒有任何光輝,靜靜的堆在一起。都是長240,寬115,高53的標準制作,紅磚表面有些細的孔洞,孔洞非常的少,點點黑色是殘留的煤渣。此番燒製出來的紅磚,於千年後最常用的磚頭沒有任何區別。可以是非常成功。

胡滿拿起一塊來掂了掂重量,和硬度,滿意的點點頭,又放回去,招手讓大家夥兒過來看。

青磚都沒有見過多少的村民,哪裡見過紅磚。

一人摸着磚頭道:“這紅磚比青磚得多,還挺硬。”

“結實的很,肯定能用。”

“燒磚頭那麼簡單呢,咱們也能幹嘿。”

“簡單個屁,你知道那磚窯是怎麼造的嗎?”

“發財了噯,別的人還不會燒紅磚呢,這要是蓋成房肯定漂亮,紅乎乎的,多吉利呀。”

衆人稀罕夠了,胡滿就讓人把磚卸了,進窯洞把所有燒製成的磚頭運出來。後面還要晾曬一番。

幾十個人,三五成羣的湊成一堆,拉着大車,在窯洞內進進出出。

胡滿在河邊找到抽菸袋的老王。

磚窯內開始自然降溫的時候,老王就沒再踏進去一步,有意見的樣簡直是太明顯了,瞎都能看出來。

對於這樣的死心眼,胡滿是不想理的。這會兒找上他自然是有話要。

她一屁股坐在河邊的石頭上,早幾天還在河面上嬉戲的鴨早就進了衆人的肚,這會兒也沒什麼景兒可看,她轉而看向老王那張老臉。“我早就過,沒有官府的許可你所燒製的紅磚不會走出大山一步,這點你可以放心。今日便隨我下山,給你看樣好東西。”

老王點頭,理所當然道:“老夫當然相信姑娘,只是頭一次燒出……這樣的磚,心裡有點不能適應。”不能適應這樣的殘次品出自他之手,經不住大力摔砸的磚頭,如何能蓋房?

老頑固。胡滿暗暗叫他綽號,側過頭去不看他,道,“把這裡的事情安排一下,燒磚的事情不停。等會兒就跟我下山。”

她拍拍屁股走人了。老王疑惑了一下所謂的‘好東西’,按照她的去叮囑留下的人,跟着他學燒磚造窯的兒,早已掌握了這門技藝,叮囑一遍後就無需再操心。

兩人帶着碎嘴下山。

鳥嘴一路上嘰嘰喳喳個不停,學逗唱,罵髒話,沒有它不會的。老王倒是挺喜歡它,一路上跟個鳥不停。

順着崎嶇的山路,遇上一羣進山打獵的人,他們帶着探究的目光往胡滿兩人來的路上看。

兩波人擦身而過。

一人道“那片山地被胡家村的人佔用了,也不知道他們憑什麼。”

另一個人漢的嘴巴擰着道“聽是有了不得的關係,牛村是府城田家的莊,他們的里正都敢帶着人打,瞧牛里正慫的。”

“怪不得他們連個招呼也不打就跑來圈地,簡直是沒有王法了。”

“不是要建學堂嗎?我家孩還想報名來着。”

“別是假仁義。”

話聲漸行漸遠,胡滿看着他們的背影好一會兒。

“我的名聲這麼差呢?”

老王咧嘴一笑“老夫可不知道這些,周邊村都不敢招惹倒是真的。”

胡滿紅脣輕彎,聳聳肩膀道“怕也好,敬也好,日久見人心。磚窯的事兒應該早日見光,委屈您老了。”

“我一個人半截身進黃土的老頭沒什麼好怕的了,”相處的久了,老王也發現這人的冷德行都是唬人的,她其實處處寬和。話也較之以前隨意起來,“我是擔心村裡的那些好不容易有個安身地的人,再次失去家園。”

是啊,她做的事兒太冒險,私造磚窯是要殺頭的!沒權沒勢的人根本不敢這麼幹,還是在幾個村的眼皮低下,被人告發了,誰跑的掉?老王這是怕死。

“叫你下山就是爲了安你的心,”胡滿慢了半步,與老王並肩而行。斜睨着他道,“老王啊,你這是不信任我。”

聞言,老王渾身一犟,喉嚨發緊。

緊張的嚥了咽口水,他抱拳打千兒“是老兒冒犯了。人老了,膽兒,望姑娘原諒則個。”

“走吧。”

不得不,胡滿的好心情被澆的透心涼。

“呀,白嬸哪來的韭菜呀。”一下地的婦人迎面走過來,看到白氏臂彎裡的菜籃驚訝的叫出聲。“還有菠菜茼蒿呢,這是大棚裡摘的吧,這麼早就熟了?這些青菜這個季節也能種出來哦,那大棚真是厲害了。”

白氏拍了拍籃裡的青菜,笑得合不攏嘴:“這些青菜有個三四十天就能摘,那大棚裡白天晚上都是一個溫度,可不是長的快咋的。”

“你們家都是掙錢的買賣,這玩意要是拉到阜城大街去,還不讓人一搶而空啊。”婦人臉上明晃晃的寫着嫉妒。

這會兒地裡的菜籽剛長出巴掌長的苗苗,家家戶戶想吃點綠菜葉,得山上挖野菜,這一會兒老胡家就能吃綠油油的青菜,哪能不羨慕,地主老財家的日也不過如此吧。

“家裡孩要是缺嘴了,就去大棚裡找狗蛋兒要,”白氏向來都不是氣的人,拉着婦人的手邊走邊,“那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種的也多,想換換口味兒就去割點兒下鍋。”

“那成,改天割點兒韭菜給孩解解饞。”婦人東拉西扯的了點別的,問起護衛隊的伙食。

白氏現在是把家裡的活全都甩給劉七草,一心撲滿身上,護衛隊的伙食就是由她來管。一聽婦人話裡的意思,就知道這人是想把自家男人弄到護衛隊去。

白氏敦厚的眉眼笑得越加溫和。

她道:“伙食也都是家常便飯,你就是管着他們吃飽罷了,還不是有什麼吃什麼。這幾天正好也缺人,想參與的話就去找劉獵戶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