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自然是怕的,尤其是知道了這人的身份,外加上一個恨不得胡家傾覆的曹青,一時想大喊出聲,但家裡就只有自己與兒媳婦。白氏磨蹭着往堂屋門口移,一邊恍然大悟的道:“是,是兔娃吧?好多年不見,我,我去找你胡大伯回來,招,招待你們。”
與其說是拖延時間,不如說白氏是在大喊,希望隔壁人家能聽到,最好是能找人來。
“古峰——”
院中的曹青急躁起來,他跑進來屋檐下,做賊心虛的壓低聲音:“快點動手吧,讓老太婆喊起來要招惹來村裡人,到時候就不好辦了。”
他不是啞巴了嗎?
白氏再次驚心,維持不住表面的震驚,真真害怕起來,大喊:“來人啊,救命,強人來了——唔。”
迎面被踹了一記,白氏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呻吟,心裡惶恐不安放大,眼中不由自主的落下淚來。她哀求着看向唯一熟悉的人,胡耀祖。
可那人在接觸過目光後電到了一樣連連後退,隱在一羣陌生人後。
驀地,白氏不知道看到的是雨水,還是自己絕望的眼淚。
幾年前一直叫胡兔娃,現在改名古峰的人,桀桀怪笑這半蹲在地上:“嘖嘖嘖,先把大門鎖了。白大娘知道怕了呢,我可從不會感覺到怕,無論是你們好欺辱我娘時,還是落進南河那個孬種手裡,亦或者在大街上像狗一樣生存。”
“你還囉嗦什麼?等會兒人就要回來了。”
曹青的聲音猶如利刃磨在玻璃上。落在白氏耳中就像來自地獄的聲音,她希望這時候有人來,又怕有人來,要是,要是小滿在就好了。
“等不及的話,”胡兔娃從背後抽出刀,遞到曹青面前,眉頭高吊這,躥騰道,“有本事就親自動手,我可不太恨這個老東西。”
曹青:“你我來就我來,要不是他生養了胡栓子那個狗雜種,我們曹家不會落到盡頭這個地步,他們全家都該死,別忘了你有今天也是拜他們所賜。”
他話音話音未落就揮刀去砍。
“啊——”
‘’砰砰砰’
忽然響起敲門聲。
“哬,”白氏呼吸停頓,死死盯住懸在頭頂不動的刀刃,怕一錯眼刀就落下來。她還沒活夠,還沒有看到孫子孫女成家,她不能死啊。
整個人因害怕抖個不停,淅淅瀝瀝的雨聲也掩蓋不住牙齒打顫的聲音。
砰砰的敲門聲還在繼續,隱隱約約傳來爲什麼關門的詢問聲。
院子裡的人都有點兒慌,面面相覷這相繼從包袱裡掏出長短不一的刀。
曹青拿刀的手都在抖,擰着脖子看向胡兔娃“人回來了,怎麼辦?”
“呵,”胡兔娃獰笑,從曹青手那雙扭曲的如雞爪子一樣的手裡拿過他幾乎握不住的的利刃,壓在白氏脖子裡。
他道:“去,把敲門的人放進來。”
就見站在院中的一個人快步而去。
腦海幾乎被恐懼侵佔的白氏在心中暗暗祈禱,千萬不要是家裡任何一個人。
‘吱——’
大門開啓的聲音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你是誰?”
清脆的男聲打碎了白氏的祈求,她瞪大了眼睛,伸手朝虛空中抓,“二寶——不要,嗯不要進來。”
聽到二寶的聲音,白氏不顧脖子上的刀,被打的匍匐在地上,一雙渾濁的眼睛透過雨幕死死盯着影壁。
只聽幾聲悶哼,傳來打鬥聲。
二寶一身泥污的踉蹌着從影壁後走出來。
出乎意料的轉變,讓胡兔娃也有點慌神。
他彎腰抓住白氏的頭髮,把刀刃入進她脖頸間的皮肉,殷紅的血順着銀白的刀滴在地上。
二寶雙目欲裂,定在影壁前不敢再動彈一步。
“你們是什麼人?放了我奶奶,要銀子還是要物?條件隨便開,不要傷人。”
二寶的頭腦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很多個臉上掛這橫肉的人擋在前面虎視眈眈的看着他,只在人縫見看到屋檐下半坐在地上的白氏。他慌了,想衝進去,又怕這些人真的傷到奶奶,一在重複可以給銀子。
“在敢廢話一句就殺了這老東西。”
兩片破瓦摩擦一樣難聽的聲音從曹青嘴裡蹦出來,他的臉同樣邪惡。
二寶瞬間攥緊雙拳,驚呼出聲:“是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曹青冷笑:“呵呵,你看看就知道我想幹什麼。”
他擰這脖子對看戲的胡兔娃尖聲喊道:“殺了她。”
“嘿,如你所願。”
手起刀落,那凌厲的冷光一閃而過。
只‘啊’了一聲,白氏趴在地上,背上豁開一個大口子,鮮血瞬間就洗禮了她。
“奶奶——我要殺了你們。”二寶肝膽俱裂,所有的冷靜都在那道閃爍過的白光中崩潰,他瞬間血紅了眼,赤手空拳的撲進來。
只會點拳腳和些許精神力,他掀翻了幾個人,被抓住壓在地上,摁下雨水中的眼緊緊盯着白氏看。
回視他的那雙渾濁眼睛在流淚,嘴巴無力的一張一合,能看的出來在說不要。
二寶嗚嗚的哭出聲,卻努力的撐着眼睛不讓自己退讓半分,地上聚齊的雨水濺到臉上,他心口一痛,被踢翻在地,面朝上,又是那道讓人絕望的白光,閃現了一下就沒入他胸前。
“二寶——我的孩子啊。”
努力伸長了手,白氏滾在地上一寸寸蠕動,卻還是夠不到近在咫尺的孩子,血從她背上流到地上,從房檐下到濛濛細雨籠罩的院子,長長一條血跡,細細的雨水化不開。
她眼睛裡沒有了害怕,也沒有了闖進來的畜生,可是也不敢大喊。白氏極盡單一的腦海中只剩接近在流血的二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