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出現的很突兀，很縹緲。
但楚巖卻沒有意外。
擡頭看向殿堂盡頭那由萬火匯聚的一道法身。
第一眼看去，很年輕，英俊，身穿一襲火焰長衫，給人帶來一種莫名的和藹與親和之感。
然而，楚巖並未被這外貌所矇騙。
他若沒猜錯，眼前這人可能是上古至強的九人之一。
九皇之炎皇！
當然，只是法身投影而已，並非本尊。
可即便如此，楚巖依舊感覺很強大。
光是這一縷神念，恐怕也有帝尊級，道源不低於六百五十萬，比他沒融合上蒼真血的狀態下還要強一點。
所以對這種人，楚巖可不會相信是一個善人。
一個能在亂世中脫穎而出，與萬人中爭鋒得道的存在。
這種人，都是狠人，無一例外。
包括他自己其實也是，殺外敵無數。
從來沒有含糊過。
至於表面現象……
呵呵。
楚巖打量法身，法身一樣在打量楚巖。
“炎皇？”楚巖率先一笑。
法身沒理楚巖，看向上蒼巨獸身前那些亂七八糟的寶物，忍不住苦笑，那些東西，可以說是他炎皇宮這幾十萬年所有的積攢了。
還有那一條神途。
更是當年他的先天神途。
“上蒼，好久不見。”
“呀，炎皇老頭，你真的還活着呀。”上蒼巨獸看向炎皇，並未太多的警惕心，舉起手中烤出油的大鵬翅揮了揮，笑道：“剛烤熟的，要來一點嗎？但不能太多呀，只可以給你吃一點點。”
炎皇失笑：“你倒還是老樣子。”
旋即，炎皇倒是很平易近人，竟真的走上前接過一根鵬翅笑道：“自從成皇以後，便從未進行過飽腹之感，雖說這些吃的對吾等無用，但再遇故人，今日本皇便體驗一下你的樂趣。”
言罷，炎皇竟真的吃了起來。
一邊吃，一邊評價：“火候還是差了一些，上蒼，你往後些。”
“呀，炎皇老頭要親自下廚啦？”上蒼巨獸眼睛都明亮起來，伸出爪子戳了戳楚巖，激動笑道：“傻巖子，這下你有口福啦。炎皇老頭烤肉的手藝超好，只是後來換了天，就一直在打架，都不給本妖王烤肉了。”
炎皇失笑：“再次聽聞，倒是有一些懷念當初的樂趣。”
楚巖始終看着眼前一切，內心極不平靜……
來炎皇宮前。
他想過無數種見到炎皇后的樣子。
霸道。
狂傲。
高冷。
而這些，楚巖都不會感到意外。
畢竟那是一位神皇，至高無上的那種。
真正站在這世間最頂端的存在。
但唯獨一種，楚巖想都沒敢想過。
就是眼前這種。
一位神皇，在自己面前烤肉……
“很失望？”突然，炎皇法身將手中已經加工後的鵬翅還給上蒼，擡頭朝楚巖微笑看來。
上蒼接過鵬翅，則美滋滋的在一旁吃了起來。
楚巖回過神，看向炎皇法身搖搖頭：“談不上，只是和我想象中的神皇不太一樣而已。”
“你想象中的神皇什麼樣？”炎皇輕笑聲，不等楚巖開口，繼續自言自語道：“高高在上？道威九天？霸道，狂傲？”
“差不多，反正不是前輩這樣……太接地氣了。”楚巖道。
炎皇失笑：“那有什麼，神皇也是人啊。我看小友也有帝尊級，可和曾經初入武道時有何不同嗎？”
“或許在一些弱者想象中，小友也是如此，可他們會料到，他們想象中高高在上的仙王，其實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大盜流寇？”炎皇笑看楚巖。
楚巖臉一黑。
你才大盜流寇！
你全家都是……
我不就看這地方空蕩久了，東西放這都白瞎了，讓上蒼巨獸幫忙找出來了嗎。
當然，這些話楚巖只是在心裡說說，鬼知道炎皇本尊在不在，萬一在，冒出來，自己咋死的都不知道。
“前輩知道我？”楚巖問道，剛纔，炎皇稱他仙王。
“仙王之名，如今在這九天十地裡可是如雷貫耳，連護道者都幾次在小友手中折損。”炎皇沒有避諱笑道。
“看來前輩對九天之事還挺關心。”楚巖笑聲，心裡卻有些緊張。
他開始以爲，炎皇即便在炎皇宮，可能也是處於封禁狀態，未必知道外界發生的事。
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知道，而且還不少。
那且不是說，對方知道自己滅了炎皇一脈？
想到這，楚巖沒由來的緊張一下。
“原來小友也會感到害怕？”炎皇似笑非笑的看向楚巖。
楚巖臉色一變，狡辯道：“誰說我怕了？別說你只是一道法身，未必比我強，就算本尊在此，你真敢殺我？別以爲我不知，天皇，人皇這些人都在我身上有佈局。你想殺我，他們未必會同意。”
“小友多慮了。”炎皇微笑搖頭：“我無意殺小友。”
言罷，炎皇想了想，糾正道：“當然，身爲神皇，該有的一點威嚴還要有。小友可能誤會了一點，我若想殺小友，今日，沒人能保住你。”
楚巖開始並未感到如何。
然話落。
楚巖身軀猛的一沉，突然感受到一股蓋世威壓，讓他身軀都有些顫抖，難以動彈。
那感覺就好像是……死意。
炎皇願意，他一瞬間便會死。
本尊！
下意識，楚巖瞳孔一縮。
他現在不弱，道源六百萬，但即便是八百萬道源的人想殺他，也絕對不會輕鬆，至少做不到瞬秒。
而眼前這法身，道源撐死七百萬。
那便意味，這威壓是本尊！
炎皇本尊，真的在九天！
下一刻，楚巖拔腿起身，轉身便跑。
然而，楚巖突然發現，他來時的路沒了。
不，準確來說，整個大殿都被無窮無盡的火焰包裹住。
他幾次嘗試，竟霍然發現，自己帝尊級別，竟無法穿透那火海。
另一邊，上蒼巨獸還在吃着鵬翅，滿嘴冒油，一臉好奇。
傻巖子在幹嗎呀？
吃多了，運動嗎？
卻根本不知，此刻楚巖頭皮都在發麻。
麻煩大了！
炎皇本尊在，而且還可能是全盛狀態。
道源絕對破千萬的那種。
自己這不是羊入虎口嗎？
對面，炎皇法身始終含笑的看向楚巖，也沒有動作，許久露出一抹微笑來：“小友剛剛不是很淡定麼？這麼緊張？”
楚巖見跑不掉，轉回身，強裝鎮定的看向炎皇；“炎皇，你不要覺得自己贏定了！其餘八皇都無法降臨，我不信，你的本尊可以在這九天毫無限制。”
“限制麼？”炎皇想了下笑道：“確實有一些，但我覺得，殺小友應該不難。”
楚巖臉黑，他真沒懷疑。
一位神皇啊，還是幾十萬年前就超脫的神皇。即便被限制，能限制他多少？殺自己不要太輕鬆。
但這時，楚巖突然冷靜下來。
看向炎皇，笑道：“你是故意的？你本尊在此，你若不允許，憑我師兄不可能發現火途。更不至於受他威脅。所以，從一開始你便故意引誘我師兄來此，故意一點點放出漏洞，讓他找到火途？爲什麼？”
“故意引誘我來此？”這時，楚巖反應過來。
這一切，可能都是炎皇在故意誘導他。
先讓步流行發現火途，然後再助步流行成神，將他在九天的消息透露給自己。
“小友很聰明。”炎皇微微一笑，承認下來。
“爲什麼？”楚巖不解：“就爲了殺我？若真是如此，用不到這麼麻煩吧？”
“我說過，我無心想殺小友。”炎皇法身道。
“那是爲了什麼？”
“合作。”炎皇笑着開口。
“與我合作？”楚巖樂了：“我可是屠你炎皇一脈的真兇，你與我合作？炎皇，我雖年少，但你認爲我是傻子嗎？”
炎皇也不在意楚巖的態度，笑道：“爲何不能？你我有着一樣的敵人。我記得在你們仙域中流傳過這樣一句話，敵人的敵人，那便是盟友，不對麼？”
楚巖皺眉，低聲道：“誰？”
“天皇！”
“我爲何要與天皇爲敵？”
“因爲你在創造世界。”炎皇輕笑：“你和天皇，想走一樣的道，世界之道。只不過方式不同。天皇，用他的道強行包裹九天，想要將這世界封閉，直接割裂出來。而你，我若沒有看錯，是想在自己的道統中開闢一個新世界。”
“而你的世界，其實和天皇是有重疊的。所以你們將來必會有一戰。”炎皇笑道。
楚巖目光微縮，他的道雖說不算秘密，但真正知道的人其實也不算多。
如今，炎皇說出來了。
“你想借我的手對抗天皇？”楚巖這一刻有些懂了，旋即冷笑：“你高看我了，我沒這個能力。”
“你確實沒有。”炎皇笑道。
“？？？”楚巖一臉黑線，我自己說沒有，那是一碼事，你這啥意思啊？
炎皇也不在意楚巖不善的目光笑道：“不過你身後的人有。若只是憑你，想要對抗天皇，確實是在癡人說夢。但你身後的人有，或者說，你身後的那羣人有。”
言罷，炎皇轉身看向上蒼巨獸，笑道：“包括它。”
楚巖目光微縮：“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很多。”炎皇笑道，楚巖再次想罵街。
“楚巖，其實對你的身份我一直也很好奇。人途，創造世界，三帝，不，準確說是四帝的力量都一點點集中在你身邊。上蒼巨獸也在，我其實有時候都在想，你真的只是秦若夢之子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