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先生。”海因立刻站直了身體。“不知道您有什麼指示？”
我想了想，然後告訴他：“FS公司的施奈德先生，這兩天會來拜訪我們，到時候，我希望你能答覆他，關於這筆訂單的價格，我們一分錢都不會讓步！當然，措辭要客氣並且禮貌，要表現出我們也是很無奈才這麼做的，最好能表現的像電視裡的那些政客那樣——明白了麼？”
海因瞪着眼睛看着我：“總裁先生，我不明白。FS公司是我們的老關係了，而現在他們確實遇到了一些麻煩，出於對我們雙方的多年合作的友誼的考慮，我認爲適當做一些讓步，幫助他們度過這個難關，將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這樣對行業裡面豎立了我們公司良好的形象，而且對我們和FS公司將來的進一步合作有好處的，他們畢竟是歐洲一流的機械配件銷售商！”
我笑笑，我的笑容充滿了殲詐，我說道：“不，我的意思是，你僅僅是這麼答覆他，但是同時讓他明白，這並不是最後的決定，明白麼？你要假裝很爲難的樣子，然後讓他們多着急一段事情！”
海因立刻眼睛一亮：“您是不是有些別的計劃？”
我點點頭：“是的，我有些更大的生意上的事情要FS公司答應我們，所以現在你經手的這件事情，正好是我討價還價的籌碼，你明白了麼？你的任務就是，別一口拒絕他，讓他感覺到難度很大，但是要給他留一絲的希望，不要讓他完全的絕望，要像釣魚一樣吊着他們！讓他們難受一段時間！明白麼？我相信以你的經驗，應該能夠做得很好的！而且以您的聰明，和妥善處理，不會影響我們和FS公司之間的多年的友誼，是麼？”
海因馬上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那是當然，這個您放心，這件事情並不是很困難，原本就是我們佔着道理呢，就算我們拒絕他們，他們也沒有理由責怪我們的。我一定會辦好的！”
說完了這些事情，海因轉身離開。我忽然又喊住了他。
“海因先生。”我心裡忽然冒起一個念頭：“我想問一下，我們公司每天從外面這些銷售商人手裡採購多少機械零配件？”
海因想了一下，回答道：“大概每年的採購量在九千萬美元左右，這些東西都是投入到了我們漢高自己下屬的工廠生產中。我們漢高公司下屬的六家大型國際A級的生產基地用的原材料和生產的機械所需要的零配件，都是通過我們總部採購部門統一採購，然後再分發到下面的。”
“九千萬美運啊……”我掩飾着心裡的激動，臉上故意淡淡一笑，又問道：“那麼這些訂單，都是向FS一家公司採購的麼？”
“哦，不是的。”海因立刻回答道：“我們每年向他們採購的量大概在六千萬到七千萬美元之間。還有其他剩下的一些部分，我們是通過其他的銷售商採購的。”
“哦！很好，很好！”我臉上表情不變，仍然是一副微笑的樣子。然後我飛快的在一張紙上寫下了一些東西，把紙遞給了海因。
“海因先生。”我微笑道：“這裡有家公司，上面是它的地址電話和聯繫方式……嗯，這是一家中國的公司，專門銷售中國生產的優質的機械零配件，而且價格和品質都相當的不錯的！我希望你在今年的採購計劃中，分出一部分訂單給這家公司！而且，以後也每年都保持這樣的做法……明白麼？”
海因一愣，接過我手裡的紙看了看，結結巴巴說道：“可是，先生，我們每年的採購都是有計劃的，而且我們的那些老的客戶……”
“不！”我搖頭：“海因先生，你誤會了，我並不是要你把所有的訂單都給這家公司——就算你真的給了他們，他們也消化不了這麼大的訂單！我需要的是，你劃出一小部分，明白麼？只要不大的一部分就足夠了……嗯，大概就是每年一千萬美元左右的量吧。”
“一千萬美元？”海因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這可是佔據了我們每年機械配件採購量的10％了啊！可是，可是……我們對這家公司並不瞭解。就這麼貿然的把每年的採購計劃給他們10％似乎有些冒險了……”
我心裡冷笑，這個傢伙在給我耍滑頭！
一個採購部的負責人，他的工作就是拿着公司給他的支票，然後在一大推排隊上門來推銷自己貨物的銷售商手裡挑選一些人出來，買他們的貨物——他有這麼一個大的權利在手裡，那麼小孩子都知道，他和現在的這些銷售商一定是有一些私下裡的密切聯繫的！我甚至可以肯定，他在中間是吃了回扣或者佣金的！！或者至少是從這些銷售商手裡得到了一些好處的！
現在我公然要從他手裡分出一塊採購的訂單，那麼他今後就無法把這些訂單給他自己的關係戶了，那麼他從中間撈的好處自然也就要減少了——現在他當然能推脫盡量推脫！
“海因先生！”我臉色稍微一沉：“你看，我不認爲這有什麼不妥。不要說10％了，FS公司甚至佔據了我們每年採購計劃的70％呢！和他們相比，這10％算什麼？”
“可是！這畢竟是不同的啊。FS公司是歐洲首屈一指的大公司，無論是信譽還是他的產品都是值得信賴的。可是你給的這家公司……好像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呢。”
我冷笑看着面前的這個狡猾的傢伙：“海因先生，我可以告訴你，對於這家中國公司，我非常的瞭解！而且我非常信賴他們！我的話夠清楚了麼？”
海因立刻臉色變得很難看，低聲道：“是的，我明白了。”
“很好！”我繼續冷冷道：“不要以爲我是剛剛來的，就不知道採購部門裡面的那些事情！海因先生，我現在可以不管其他的任何事情，我只是希望你能很好的執行我的命令——如果你不能做到，那麼我只好考慮換一個人來幫我執行了。”
海因立刻把腰挺直了：“總裁先生，我知道了，我一定辦好！”
這個傢伙，不給在你面前抖點威風，你還認爲我好騙呢？不過我也只能這麼辦了。
我只能用總裁的頭銜去壓他！因爲我讓他這麼做確實沒有任何的道理可言，說白了，我就是在利用職務之便在給自己牟取私利……
我還忍不住叮囑了他一句：“那家公司的負責人是一個名字叫孫嫣然的迷人女士，你千萬不要搞錯了！”
大概是我說的“迷人的女士”這句話讓海因誤解了，他臉上立刻表現出一副瞭然的表情，然後微笑道：“先生，您這麼說我就明白了！您放心，我一定把事情辦好！”
我苦笑不得，他大概是認爲這個所謂的迷人的女士是我的什麼情人，那家公司是我的情人的公司了，我則是在利用職權給我的情人爭取利益。
這個傢伙鬼精，每年一千萬的採購額，他能吃多少回扣？無論怎麼算，都不會超過1％的。歐洲公司在財務上計算的很精明的，成本的核算都很精準，給這些傢伙留下的貪污的餘地其實很小的。他們所謂的回扣，其實也很少——這點和我們國內的很多人吃回扣相比要少多了。我們中國人在吃回扣上是非常嚇人的，這點其實主要是我們很多公司的財務制度不夠完善，有很大的漏洞，才能讓人鑽空子！歐洲的這些公司，尤其是這些大公司，動不動就有好幾十年的歷史，他們的制度經過這麼多年的進化和修補，已經非常的嚴密了，這點很大程度上也減少了公司的辦事人員吃回扣和在財務上貪污的機會。不得不承認，在企業的管理上和完善的制度上，我們國內的很多公司，因爲經驗的不足，很多地方是需要向這些經濟發達國家學習的。畢竟我們的這些大公司，有些是改革開放後才興起的，有些則是乾脆是那些制度落後的國有企業改制後形成的，和這些發達國家的世界著名的大公司的幾十年的成功的管理經驗，是有很大差距的。
這個海因不過損失了一點點錢，但是卻和公司的總裁拉上了關係，並且我把這麼秘密的事情都交給他辦理了，那麼將來他就有機會成爲我的心腹，從而升職……
“那麼，您看採購的價格上……”他一邊觀察我臉上的表情，一邊試探我。
我皺眉，想了一下：“這個麼，我不是很清楚你現在採購的時候給那些銷售商是什麼水準的價位，你看着辦吧。”
海因微微一笑，“那，我就按照給FS公司的價位定了？”
我臉上立刻露出愉快的笑容：“可以。不過你在和他們聯繫的時候，不要一下子把大訂單給他們，先給他們一些比較小的訂單，大概每次給個幾十萬上百萬的，這樣分批的進行……明白麼？”
唉，我還真的怕，如果真的一下接到了一千萬美元的訂單，我的公司還有我的那家小工廠，根本沒有能力生產呢！雖然上次回國我走的時候給孫嫣然留了不少錢讓她擴大生產，但是現在時間也不是很長，恐怕就算擴大規模，也沒有這麼快吧。
海因笑了一下：“我明白了，先生，想必這家公司的規模還不是很大，是麼？那麼我就慢慢的先給他們一些比較小的訂單。不過很快，接了這些訂單後，他們就會賺到錢，然後就能擴大生產規模，之後就可以承接更大的訂單了。”
“海因先生！”我故意用一種驚歎的口氣說：“我現在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你了。上帝啊，我原來以爲德國人都是做事情很死板不懂得變通的呢。”
“總裁先生。”海因抿嘴笑了：“我其實並不是真正的德國人，我的父親是意大利人。我身上流的一半的是西西里人的鮮血。真正的德國人，其實做事情是很僵硬的。”
“你是很很不錯的人，海因先生。”我立刻誇獎他：“公司的採購部在你的控制之下，我非常的放心——我會在適當的時候考慮給予一些公司的中層管理人員一些實質姓的獎勵的！比如職務級別的提高等等……”
海林微微欠了欠身子，低聲笑道：“總裁先生，我有一點建議想對您說——嗯……您的那位朋友的公司，其實可以在中國註冊一個他們自己的品牌。您知道的，我們公司在採購的時候，對於那些著名的品牌的產品，和那些沒有牌子的或者害是雜牌的產品，出的價錢是不一樣的。”
“太好了！海因先生，這是個非常好的建議！我會轉告我的朋友的。”
“好，那麼我也希望能早曰和那位您說的迷人的女士建立商業上的友誼！”
我看着他臉上的表情，就把他心裡的那些心思猜了個大概。對於他心裡的那些想法，我無法控制。我只能苦笑，然後揮手讓他出去。
看着他出去了，我立刻用辦公室桌上的電話打回了中國給孫嫣然。
“嫣然麼，我是誰？我是陳陽！你的老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嗯……嗯……好的，好消息是，我今天會電匯一百萬美金給你，作爲我們公司的資金，你必須儘快的擴大我們的那個工廠的生產規模！如果有合適的話，你可以把周圍的某家小型的工廠買下來，然後和我們的工廠併到一起！至於這個壞消息麼……你告訴SEVEN，他不是一直想當爸爸麼，恐怕他的這個願望近期很難達成了——因爲下面的一段時間你又要好好的忙一陣子了……我告訴你，我給我們公司拉來了一年一千萬的訂單！近期客戶就會找你聯繫的……不，不是人民幣！是美元！……好了，你收到我的錢後，立刻給廠裡購買生產線！找更多的熟練工人……”
掛了電話後，我心情大好。我靠在椅子背上，看着富麗堂皇的總裁辦公室。
“看來，當這個總裁，也並不完全是我想的那麼無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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