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上枷鎖的心
一晃就到了傍晚,跪在蘇雪牀邊的聶雲那也沒有去,就那麼一直跪着,一直握着蘇雪的手,一直說個不停。
“聶雲,小雪已經這樣了,你再怎麼自責,也無濟於事。你身體有傷,先去吃點飯,再來看小雪吧。”蘇靜宜的話傳進了聶雲耳中。
聶雲緩緩的轉頭看了一眼蘇靜宜,搖着頭說:“不用了,我只想在最後的時間多陪陪她,多看她一眼。”
“最後的時間?”蘇靜宜皺起了眉:“你要做什麼?”
這個時候,病房門被推了開來。蘇靜宜來不及等聶雲回答,轉頭看去,喊道:“大姐。”
進來的正是身穿一身警服的蘇晴,只見蘇晴悲傷的目光看了一眼牀上的三妹,最後把目光落在了聶雲身上,當下就變得憤怒起來:“你還有臉待在這兒?”說話間,就拽着聶雲,朝門外趕:“你給我出去…”
“大姐…你別這樣…”蘇靜宜趕緊拉着大姐勸說,一旁的蘇婷也在勸說。
蘇晴眼眶紅紅的,畢竟她何曾想這樣,奈何三妹成爲植物人這事給她的打擊實在太大了。作爲家裡的長女,讓自己怎麼給父母交代,何況還是因爲四姐妹同時喜歡一個男子這樣的荒唐事所引起。
忽的,被蘇晴拽到門口的聶雲,猛然掙脫蘇晴的手,轉身冷冷的瞪着蘇晴,這一瞪把蘇晴嚇了一跳,因爲此時聶雲的眼睛猶如兩把鋒利的尖刀,讓人心生寒意。
不及是蘇晴,就連旁邊的蘇靜宜、蘇婷兩人都感覺到了聶雲不對勁。然而三姐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推出了病房,耳中響起聶雲的一句話:“想知道一切,就在外面等我着我,在這之前,不要進來打擾我陪小雪說話。”
蘇婷從看向房門的目光轉到大姐與二姐身上:“他要做什麼?”
“聶雲,把門打開!”蘇晴拍着門,大吼。
“大姐,你不要這樣,你就讓他在裡面好好陪着小雪說會兒話吧。這些天難道你沒有看出來,其實他比我們誰都難過,承受的壓力不比我們小。”
蘇靜宜的話讓蘇晴停止了拍門,表情悲傷,低低的說:“你以爲我想這樣嗎?我何嘗不想大家開開心心的。可是我一見到小雪是因爲他,我就…”
蘇晴的憤怒不滿,不單單是來源於小雪成爲植物人這事,因爲還有一件比這更重要,那就是在衛生間與聶雲發生關係這事。當然自己也有錯,所以自己忍了。不告訴妹妹們,就是不想讓聶雲因爲要對自己負責就偏向選擇自己。誰承想聶雲這混蛋居然誰也不選,就連自己也不選,反而離去,引得三妹追尋,最後導致悲劇發生。試問她蘇晴能原諒聶雲嗎?
蘇靜宜、蘇婷兩人自然不知道此事,一直以爲是因爲蘇雪才這樣對聶雲。
蘇靜宜扶着大姐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開導:“大姐,小雪已經這樣了,你就是殺了他也無濟於事,何況事情的原因我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
“鈴鈴…”
一陣清脆的鈴音從病房中傳了出來,過道上的三姐妹不約而同看向了那道門,她們沒有去打擾,因爲她們知道那是什麼,同時也摸着各自吊在脖子上的那個專屬鈴鐺。
病房內,聶雲坐在牀邊,手裡拿着一黑一銀兩個鈴鐺,結合在一起的兩個鈴鐺輕輕的在聶雲手中搖晃,傳出的清脆鈴音繚繞着整個房間。
“…鈴鈴…鈴鈴…”
鈴鐺就這麼在聶雲手中一直搖着,一直傳出鈴聲,從未停歇。只見他的臉上帶着絲絲的笑,可是細看卻能見到他眼角有淚。沒有任何話語,除了鈴聲再無其它,甚至連他的心跳都彷彿停止…
千言萬語化作了鈴音陪着沉睡的伊人…
鈴聲清脆的響着,他默默的看着。一分一秒、一點一滴無情的淌過漫漫長夜…
深夜,住院部的醫生、護士早已經下班,留下的只有那值班的護士,睡着的病人。就連過道坐在椅子上的三姐妹也在鈴音的陪伴下有了一絲睡意。
而夜深了,他卻還沒有睡
他的心還在等着誰
那些曾經的最美
現在卻讓他欲哭無淚
寒風拂過,搖擺起了窗外的樹葉,卻再也搖擺了冰冷的心。
“撲通”輕輕的聲音在病房響起。
跪下了,他跪下了。
一年多的平凡生活,讓他漸漸的離開了殺戮,改變了他的冷酷,不在沾上鮮血,平靜的過着每一天。然而…然而如今看着面前爲了自己而永遠躺着的伊人,他的心在顫抖,在自責,在愧疚…
心在慢慢的重新封鎖,重新冷酷,重新無情嗜血…
面對眼前的伊人,跪下了。跪的是那麼的乾脆、那麼的心痛…
顫抖的身體,抽抖的臉頰,哽咽的聲音:
“是你一直對我不離不棄…”
“是你願意爲我付出一切…”
“是你愛我至死不渝…”
“可…可我…我卻不珍惜…”
“啪!”一個耳光在房間響起。
“對不起…”聶雲已是泣不成聲:“小雪…我好像在聽你叫我一聲雲哥,就一聲,一聲就好,你起來好不好…”
如果時間能倒轉
如果愛能輪迴
如果錯能贖罪
灰灰湮滅又如何?
說着說着,聶雲眼角有淚,緩緩的滑下,他沒有擦拭,就那麼讓它流下,他苦笑了:“小雪,㊣(5)對不起,我要走了,不能永遠的陪在你身邊,這一去不知能何時能回來,或許沒有回來的那一天…”說到這裡,聶雲閉上雙眸,深深的呼吸着。
“沒有我在你身邊,你的姐姐妹妹會把你照顧的很好,我相信她們…”
下一刻,聶雲站了起來,看着躺下的伊人,輕輕的俯下了身,把手中的那個銀色鈴鐺給緩緩的套在了蘇雪脖子上,然後撩了撩蘇雪耳邊的發,輕輕的吻上了她的脣,他要記住那一抹溫潤。
“小雪,我愛你…”
撫摸了她的臉頰
拉過了被子替她蓋好。
轉身的剎那,眼裡洶涌而出,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
也是轉身的這一刻,聶雲不在是聶雲,而是那個冷酷無情,殺人如麻,雙手沾滿了鮮血的黑刃。因爲他的心已經上了枷鎖,冰凍了起來,再也沒有誰能夠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