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哪裡有什麼壞蛋啊？”我笑着問他。
“就是那個個子高高的，看起來像個壞蛋的男人，上次果果咬過他一口，他都沒有生氣的那個人。”
我知道了，果果嘴裡的壞蛋是蕭長安。
我摸摸他的頭，心裡竟爲他這孩子氣的話感到莫名溫暖，真沒想到這麼個小不點兒也知道關心我，“乖，大美女知道了，果果在幼兒園也要乖哦，週末媽媽來接你。”說到最後一句，我特意把“媽媽”兩個字壓得特別低。
晚上我去了應龍灣，原本前幾天我準備另外找個什麼工作的，可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讓我措手不及，先是陳德剛高利貸事件成功的讓我欠下寧致遠10萬元，再是柳依依的樂苑藝術學校易手他人，還有就是在此前的此前，我還特別任性地辭掉了漢飛源的工作……
這麼說，我現在已經成了一個不但不掙一毛錢，還欠了好多外債的人。
想想就覺得心塞。
整個下午我窩在沙發上，把我欠下的債拿一個小本子算來算去，我越算越桑心，我真想把自己吊起來用皮帶抽一頓，我真想狠狠地罵醒我自己：莫離你他媽居然還吃得下飯去，你知不知道你欠了三十萬！你知不知道你有個孩子要養？你既然生了他，你就不能讓他過得比別的孩子差！他本來就少了父母一半的愛，所以你更要讓他過得加倍的幸福，所以，別的孩子有的，他必須有，別的孩子穿的好，他不能穿的次……
盤算完這一切，我絕望地發現，我已經走到了絕路上，是的，絕路，如果我不去賺錢，那就很有可能在我還沒有還清那三十萬的時候，就已經被活活餓死了。
想到這裡，我冒了一身冷汗。
我餓死可以，憑什麼讓果果跟着我餓死？
如果我連自己親生的孩子都沒法養活，那我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所以，晚上我特意化了一個比較妖豔的妝，出門前還特別留意地穿了一雙在淘寶上79塊錢買的比較新的高跟鞋，我還特意檢查了一下不要弄得跟昨晚似的穿錯鞋子。
到了應龍灣，看見我這跟平時略有不同的德行，馮林森愣了一下，把我從頭到腳掃了幾眼，莫名其妙地問我，“莫離，你今天這是怎麼了？”
我懵懂地看了看自己的腳，鞋子沒有穿錯呀，就問他，“沒怎麼呀？馮總，怎麼？”
他淡淡地“哦”了一聲，“你平時可不是這樣子的，唐姐讓你口紅抹豔一點你都不幹，呵呵。”
我這才明白，是我今天的妝讓他覺得詫異了。
沒事，我就是要這樣，出來玩的男人，誰不喜歡身邊陪着的女人妖冶一點？我知道自己過去有點清高，既想從男人口袋裡掏錢，又不想讓男人把自己怎麼着，可是現在我突然想通了，如果哪個土豪願意甩給我幾萬，讓我幹什麼都行。
我不能矯情地說我是單純爲了果果。
從小就不願欠別人一毛錢的我，現在欠了這麼多債，不想辦法還怎麼行。
我也不想因爲自己和誰誰有過那種關係，就死皮賴臉地把賬賴掉，那種無賴才做的事兒，我做不來。
所以，這一週，在應龍灣我賺到了比平時多的錢。
很簡單，我放得比較開了，除了守住最後的底線，我幾乎對那些有錢就是爺的男人們來者不拒，我可以忍着客人的鹹豬手在我身上亂摸，也可以喝多了跑到衛生間吐了回來再喝，裙子穿得短不說，還跟孫小花，馬海燕她們學會了媚眼如絲，嗲聲嗲氣。
這晚，我從洗手間吐完回包廂，孫小花過來喊我，說是馮總讓我去他辦公室一趟。
我進去的時候，馮林森正悠然自得地坐在茶几那裡喝着功夫茶。
“坐。小莫。”他招呼我坐下。
那幾天唐姐回山東老家了，以我對馮林森的瞭解，他是那種一天也離不了女人的人，唐姐一走，他還不得優哉遊哉地在女人堆裡打滾了。雖然上次回鄉下馮林森幫了我，還爲此搭上一個挺貴的保時捷的輪胎，可是他曾騷擾過我一次，我現在可不是十八歲的小姑娘，打一耳光再給個糖吃這事兒就算過去了，說到底，我對他是存有戒心的。
所以，我沒坐下來，而是站在那裡，恭恭敬敬地跟他說：“馮總，你找我有事嗎？客人一會要是看我還不回去該生氣了。”
“就坐一會兒，我跟你說幾句話。怎麼，你現在那麼怕客人了？我記得你以前可是咱們應龍灣的異類，誰都不怕的。“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客人是上帝嘛。我不想得罪他們。”
馮林森遞給我一小杯茶，我不好拒絕，就接過來喝了，說了聲謝謝。
他又伸手指了指桌子對面的椅子，“坐下說。”然後又拿過我喝過的那隻小杯子，往裡面倒了一杯茶。
看着他賣弄茶藝的樣子我在心裡罵了一句裝逼，可是沒等我在心裡吐槽完，他把茶端起來遞了過來，“喝吧，這是朋友剛寄來的，你嚐嚐。”
我哪有心思在這裡和他雲裡霧裡地喝什麼茶，我此刻還擔心着包廂裡那幾個客人，他們和我說好了，只要我吐上三遍還不醉，就一次性給我一萬。雖然這個聽起來很離譜，可是正所謂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看在錢的面子上，我願意賭一把，所以我爽快的答應了，剛纔我吐了第一次。
“莫離，你很缺錢？剛纔聽孫小花說你和人打賭了？”他打量着我，似乎想從我的臉上尋找到答案。
我哈哈一笑，一邊沒心沒肺地回答，“當然啊，不然我來您的地盤是爲什麼？”一邊在心裡罵孫小花是個八婆。
馮林森看着我，眉心微蹙，突然冒出一句：“莫離，你需要多少錢？我可以給你，你不要這樣虐待自己了，酒喝多了弄不好會酒精中毒。”
我沒聽錯吧？想當初剛進應龍灣謀一碗飯吃的時候，第一天馮林森就給過我下馬威，我記得清清楚楚，他當時說：“如果能喝酒，就留下，不能就馬上滾。”我和孫小花、馬海燕她們倆一起來的，我們留下後，馮林森又虎着一張臉立下規矩：“客人讓喝多少就喝多少，除非喝死，也不能跟客人說喝不了，既然幹這一行，就得明白你的身份。如果你們誰覺得自己不行，趁早滾蛋，我這裡不要閒人。”
我當時就在心裡想，不就陪陪酒嘛，我就不信客人花錢買來那麼貴的酒都能讓我們喝了，後來事實證明那些有錢人，尤其是那些愛在夜場混的有錢人腦回路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樣，他們就喜歡買了酒讓陪酒妹子喝，然後趁着酒勁摸摸大腿摸摸胸什麼的。
這些年喝過的酒不少，捱過的打不少，後來酒量練出來了，也學乖了不少，更學會了察言觀色，遇到腦殼有包的客人懂得保全自己。
所以，此刻，我對馮林森的話將信將疑，他這麼說是爲什麼？在他的地盤上，在他的辦公室，他竟然跟我說不要多喝，呵呵，我想看看他接下來要跟我耍什麼心機，所以我就微微一笑，靜默地等他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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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看我不說話，就審視地看了看我，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笑完說“莫離，你現在已經不是幾年前那個小姑娘了，你知道嗎，你現在很淡定，最起碼懂得了以靜制動。”
我那邊包廂裡有好幾個客人正在等着我，只要我再吐兩次，回去還不醉，就可以輕鬆地拿到一萬塊，我又不是閒的在這裡陪他馮林森扯淡，所以我禮貌地站起來，禮貌地跟馮林森說：“馮總，如果您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回包廂了。”
馮林森頗有深意地看看我，站起身去辦公桌那裡拿過來一張紙遞給我，“你看一下這個，莫離，如果你非常需要錢，我有個主意。”
我看着那張紙，是一個表格，市財經學院某系插班生報名申請表，我一頭霧水的把那東西遞迴給馮林森，搖了搖頭，“我不懂您的意思，馮總。”
馮林森讓我坐下，像是在組織措辭一般想了半分鐘的樣子，開口道：“是這樣的，莫離，我知道你需要錢，而我需要一個會計，當然不是應龍灣需要，這個我現在還不能跟你多說，總之，我另外的一個公司即將有這樣的一個空缺職位，如果你願意認真去學校學習，用最快的時間拿到畢業證，我想，你的人生會和現在很不一樣。”
“你說什麼？馮總？我去……讀書？別開玩笑啊……”我依然一頭霧水，在我不多的人生閱歷中，我從來都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這回事，所以我根本就以爲自己是在做夢，這樣的好事憑什麼會無緣無故砸到我頭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