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已走到山頂,這一路上,他幹掉了不少四階魂獸,但是卻一直也沒有遇到五階的。
西山和北山一樣,也是一片山脈。夜風沒有猶豫,直接從山頂上走下去,進入山脈深處。
走了兩個時辰,又獵殺了不少四階魂獸後,夜風終於遇到了一頭五階魂獸。
一個狼頭人!
下半身是人,卻長着一顆狼頭的怪物。
這是獸?還是人?初見這頭狼人的時候,夜風倒是嚇了一跳。
雖然在書上看見過這種怪物,標明這應該是一頭五階魂獸。但是真正見到和人類這麼相似的魂獸後,夜風還是有一種分不清楚對方是人還是獸的錯覺。
“人類,你那是什麼模樣?”就在夜風滿臉駭異的時候,那狼頭人竟然開口說話了。
“你怎麼會說話?!”夜風臉上驚駭之色更濃,一頭五階魂獸怎麼可能會說話?夜風從來也沒有在任何一本書中看見過,有介紹狼頭人會說話的。
“我想說,就說了。這又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你難道以爲只有你們人類會說話嗎?”狼頭人滿是不屑的看着夜風,道:“我難得出來一次,沒想到這麼晚還真能看見人類。”
“你、你是狼還是人?”饒是夜風膽子再大,也被眼前發生的事情震撼住了。一個本應該是五階魂獸的狼頭人,竟然和他說話。這樣的事情別說是遇到了,便是連聽,夜風也沒有聽說過。
“我是狼是人?”狼頭人臉上露出沉思之色,好一會兒後才道:“我也不知道我是狼還是人。一直以來,狼把我當成人,人把我當成狼,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
聽得狼頭人如此所說,夜風心中竟是一顫,他看向狼頭人的目光,忍不住露出一絲同情之色。一個人與獸都不容的怪物,那會是一種什麼樣的處境?
“你不用同情狼頭人。”狼頭人說道:“像我這樣子的很少,可能天底下,就只有我這麼一個有智慧的狼頭人。”
“嗯?你的意思是,只有你一個狼頭人會說話?”
“當然了,不然狼頭人又怎麼會被人類劃分爲五階魂獸呢。若是個個都有智慧的話,那我們狼頭人就和獅頭人、豹頭人一樣,成爲一個種族了。”
聽得狼頭人如此所說,夜風終於理清了思路。原來只有這一個狼頭人擁有人的智慧。那麼書上說的就沒有錯了。一個沒有智慧的生物,自然是根據自身的實力,被劃分在魂獸之列了。
夜風沒有在任何書中看見過有介紹會說話的狼頭人,很可能,他是第一個見到過這種狼頭人的人類。
見這狼頭人並沒有攻擊自己的意思,夜風也沒有動手。
夜風好奇的問道:“所有狼頭人都沒有智慧,那你爲什麼會有智慧呢?”
“我?”狼頭人長長嘆息一聲,臉上竟是現出一絲濃濃的悲傷。雖然那是一隻狼頭,但是夜風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那張臉上浮現出的,是濃郁悲傷。
“因爲我的媽媽,是一個女人。”狼頭人沉聲說道。
“女、人?”夜風雙眼睜大。
“是的,人,女人。就因爲我的媽媽是一個女人,所以纔會生出我這樣一個有智慧,能說話的狼頭人。”狼頭人看了看夜風,道:“我有名字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孽。”
“孽?”夜風眉頭皺起,道:“這名字是你媽媽給你取的吧?”
狼頭人點頭。
夜風愣住,一個女人生出一頭狼頭人來,無疑應該是女人和狼頭人有了關係。
“狼頭人既然沒有智慧,爲什麼會和你媽媽有了孩子?它們抓到你媽媽的時候,爲什麼沒有把你媽媽殺死,吃掉?”
夜風實在想不通,一頭五階魂獸,怎麼會和一個女人結合在一起?這樣的事情簡直和天方夜譚一樣。
“我不知道。”孽說道:“我只知道,我媽媽是一個女人,從我出生的時候,就和媽媽相依爲命。媽媽很可憐,也很苦。她終日以淚洗面。她從來也沒有告訴過我,在她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
夜風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一個女人,在這深山之中,生下一個狼頭人。又怎麼能不苦?又怎麼能不以淚洗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孽不知道,夜風當然也猜不出來。
“你能不能理解我的痛苦?”孽突然對着夜風說道。
夜風點頭,“我能理解。你媽媽過的很苦,你一定也很苦。”
“是啊,我也很苦。”孽嘆息一聲,道:“我媽媽很少說話,我也很少說話。今天,是我說話最多的一天。可能這些年說的話都加起來,也沒有今天這一會兒說的多。”
頓了頓,孽又說道:“你和別人不同,以前我也看見過兩個別的人,不過他們都不會聽我說話。第一個人看見我說話,嚇昏了。第二個人看見我說話,拔劍就要殺我。能聽我說這麼多話的,你是唯一的一個。”
“你不要對別人說話。”夜風說道:“以後再看見人,你就趕快跑,要是被別人知道你會說話,你會很危險,你媽媽也會很危險。”夜風忍不住對着孽說道。若是這個消息傳到天威學院,夜風敢保證,天威學院就是把西山翻過來,也會找到孽進行研究。
“我也知道很危險,我媽媽也是這麼對我說的。”孽說道:“所以那兩個人都被我殺了。但是一遇到人,我還是忍不住想要說話。”
聽得這句,夜風心中一顫,他握着紅塵刀的手緊了緊,夜風緊緊盯住孽說道:“接下來,你也要殺我了,是不是?”
孽看向夜風,良久才道:“本來我是這麼想的,可是、可是你和別人不同。我不想殺你。”
頓了頓,孽又突然補充了一句,“我們做朋友好不好?”
“做朋友?爲什麼要和我做朋友?”
“因爲我聽說,朋友可以爲朋友保守秘密。我們要是做朋友了,你就不會把我會說話的事情說出去了,是不是?”
夜風攥緊紅塵刀的手鬆了鬆,沉思片刻後道:“可以,我可以爲你保守秘密,但是你要答應我,以後除了我之外,不許再和任何人說話。當然,你媽媽例外。”
“嗯嗯,我答應你!”這一刻,孽的眼中竟是閃出了愉悅的光。隨後,那兩隻巨大的狼眼中,竟有豆大的淚珠子啪嗒啪嗒的流下來。
夜風看得一陣心酸。這是一個人。他已把孽當成一個人,一個可憐的人。
擁有人的智慧,會說人的語言,有喜怒哀樂,有愛恨情仇,不是人是什麼?長着狼頭,那也只能區分爲另一個種族的人罷了。就像豹頭人和獅頭人,他們也是人。
朋友。誰不需要朋友?
尤其是孽,在這深山中,人不把他當成人,獸不把他當成獸,他是不是更需要一個朋友?
有一個能夠聽他說話的朋友,就把他感動的熱淚盈眶。這些年,他是怎麼過來的?他該有多孤獨?
看着孽不停流出的淚水,夜風的雙眼竟也有些發紅。
“孽,你住在哪裡?”夜風忽然問道。
孽擡手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道:“住在一個山洞中。”
“你把你媽媽扔在洞裡,自己跑出來玩?”
“那裡很安全,沒有人和獸能夠找到那個山洞。”孽說道:“我不是出來玩的,我只是想要給媽媽找點吃的。”
“你能不能帶我去看看你媽媽?”
“不行。”孽的眼中忽然現出一絲驚慌之色,“對不起,我媽媽不讓我和人接觸。若是看見我帶一個人回去,她會發火的。”
“你媽媽爲什麼不讓你和人接觸?”
“媽媽說,人很壞,若是有人發現我和別的狼頭人不一樣,他們會殺了我的。我媽媽還說,若是我不聽她的話,她就死給我看。”
夜風輕輕嘆息一聲,沒有再說話,他忽然很想看一看那個女人,他很想幫助她。一個人,生活在這樣一個只有魂獸的深山中,應該很痛苦吧。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孽突然問道。
“我叫夜風。”夜風說道。
“夜風,這個名字真好聽。”孽想了想,又道:“夜風,我不帶你去見媽媽,你不會生氣,不和我做朋友了吧?”
“不會。”夜風笑着說道:“你媽媽說的是對的,你和人接觸,是會有危險的。”
“嗯,我知道。但是我相信,你是不會殺我的。”孽說道:“因爲夜風是孽的朋友。”
夜風忽然有一種心酸的感覺,他岔開這個話題,問道:“你找到給你媽媽吃的東西了嗎?”
“沒有。”
“你想找什麼東西給你媽媽吃?”
“我也不知道那叫什麼。以前我殺死那兩個人之後,把他們腰上的袋子拿了回去,媽媽從那袋子裡拿出過很多能吃的東西。媽媽喜歡吃袋子裡的東西,我這次來是要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那種吃的。”孽說道。
”你把人家的袋子拿回去,你媽媽看見了,不會發火嗎?”
“當然會了。”孽的臉上,忽然現出一絲調皮之色,道:“不過我騙我媽媽說,我在山裡看見有人被魂獸殺死了,我就把袋子給拿回來了。然後媽媽就不發火了。”
“呵呵,你還真是聰明。”夜風笑了笑,然後解下自己腰間的一個乾坤袋子,遞給孽道:“這裡也有很多吃的東西,你拿回去給你媽媽吃,還說是看見有人被魂獸殺死了。”夜風有好幾個乾坤袋子,這個乾坤袋子中裝了一些碎星石和很多吃的東西。昨天晚上那桌子四個積分兌換的酒菜,因爲孫志和香菱的原因,四個人都沒有吃多少,夜風便把剩下的都裝進乾坤袋子中了。
“謝謝你,夜風。”孽接過袋子,臉上現出濃濃的笑意,道:“媽媽又可以吃到她喜歡的東西了,她一定會很高興的。我都好久沒有看見媽媽笑過了。”
“對了,夜風,你來這山上要做什麼?殺魂獸嗎?要不要我幫忙?”
“我是想找一頭厲害的魂獸打架,鍛鍊我的星魂咒。”夜風一點也沒有隱瞞。
“打架能夠鍛鍊嗎?”
“是啊。”夜風說道。
“那我和你打。”孽雙眼睜大,頗有些興奮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