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世道剛一接聽就聽到那邊傳來——“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的輕輕的悠揚的歌聲。這歌聲在吳世道耳邊一響起吳世道就什麼都不記得了連光輝藥業的股價也忘記了。
“美霖你怎麼知道我的生日?”吳世道甜蜜地像只掉進蜜缸的老鼠一樣。
盧美霖說:“上次偷偷看了你的身份證把你的生日記下來了。”
既然旁邊並沒有人吳世道就毫無顧忌地抿着嘴巴幸福地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嘴巴里根本就說不出成型的話來只會——“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你怎麼光會笑?不會說話了?”
“呵呵是啊幸福得只會笑了。”吳世道說。
電話那邊盧美霖說:“那我再唱一遍給你聽好麼?不過我只能小聲地唱楚夢藍就在外面我是躲在廁所裡給你打的電話啊!”
“好的好的。”吳世道的腦袋點得跟雞啄米似的。
然後盧美霖又輕聲地唱起了“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這些單調的旋律在吳世道聽來幾乎是天籟一般他一下子跳到牀上把電話緊緊地貼近耳朵生怕漏掉一丁半點的聲音。
“世道你還在嗎?”
“當然在啊!”
“那你怎麼連一點呼吸的聲音都沒有啊?”
“我在摒着呼吸聽你唱歌。”
“原來是這樣那我唱得好不好聽?”
“不是好聽簡直是天籟啊我這輩子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好聽的歌!”
“想不到你竟然也會說這種吹捧的話。”盧美霖嘴巴上是這樣說臉上卻是笑得跟朵花似的。
“當然不是吹捧絕對是真心話呢!”
“好吧!”盧美霖在電話那邊難得的撅了撅嘴巴做出一副小兒女家的形態說道“那我就暫且相信了你吧怎麼樣上海的事情辦得如何了?”
“嗯還好比想象中順利如果順利的話一個月內就可以結束了。”吳世道說。
“只要一個月嗎?”
盧美霖也不知道怎麼的聽到這句話之後馬上心間就開始小鹿亂撞臉上不自覺地就紅了起來。
即使遠在千里之外之外吳世道也可以通過電話感受到盧美霖那種驚喜的情緒他頓時也跟着心裡面小馬亂撞了撲通撲通撞啊撞啊使勁地撞啊撞得吳世道不得不伸出手來按住自己的胸脯生怕被盧美霖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嗯是啊形勢比想象中要好很多。我到時候可能會再來韓國一趟。”
“真的嗎?”
“順利的話是的。”
“那……那我就等你咯。”盧美霖的聲音稍微有點不是那麼連接了。
“好……好啊!”吳世道被感染。
“那……那就這樣吧。”
“好……好啊!”
“呃我掛電話了拜拜。”
“拜拜。”
又過了幾秒鐘電話才終於掛斷。
電話剛一掛斷盧美霖就趕緊又抱着電話小聲地驚呼“哎呀最後應該再說一次祝他生日快的呀。”
而吳世道則一下子把電話拋到牀上用兩隻手按住自己的心臟一邊按着一邊閉上眼睛在嘴巴里默唸“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良久之後吳世道才終於從難以自抑幸福之中漸漸平靜了下來。
從巨大的幸福感中平靜下來的吳世道在一個呼吸之間卻又突然被一種不知名的感覺縈繞在心間。在他仔細地分辨細緻地品味之後他才現隱藏在他的心間的是那對過往的緬懷之情。
說起來類似今天這樣的快樂吳世道並不是第一次遇到品嚐到。
自從十八歲那年自己在圖書館遇到了來借書的知晴開始自己每年的生日這一天不是像今天這樣快樂嗎?
知晴!知晴!
這個名字在吳世道的腦中閃起的時候吳世道的眼前馬上就出現了那些他曾經以爲自己可以完全忘卻的一幕一幕。
十八歲的生日是知晴站在他的辦公桌前留着齊耳短的知晴跟他借《戰爭與和平》。
十九歲的生日知晴從大學裡給他寄來他有生第一張賀卡。
二十歲的生日連夜坐着火車又坐了好幾個小時的汽車匆匆趕回縣城的知晴手捧着蛋糕出現在他的門前。
二十一歲的生日知晴在電話裡聽他念了一個晚上的《拜倫詩集》。
二十二歲的生日吳世道躲在知晴租的房子裡幫知晴寫論文。知晴站在他的身後輕輕地幫他揉着肩膀。
二十三歲的生日吳世道坐在知晴的宿舍裡和知晴一邊烤火一邊吃着雪糕。
二十四歲的生日愉康餐廳。
二十五歲的生日愉康餐廳。
二十六歲的生日愉康餐廳。
二十七歲……
吳世道緊緊攥住雙手將自己的身體繃得筆直才終於把快要流下的眼淚給逼了回去。
就像一片樹上飄落的葉子一樣在經歷了幸福的風與悲傷的風的吹拂之後最後終於落在了大地上一樣吳世道這回是真的完全平靜了下來。
他的心間一半裝着欣喜一半裝着悵然。這是一種很奇怪的狀態。但是如果是曾經戀愛過的人我想便可以輕而易舉的理解了因爲有很多人一定會有着和吳世道相同的認知——愛情原本就是一半天堂一半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