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假作真時真亦假（上）
神盾局的走廊上，席勒拿着一本病歷本，向醫務室走去，黑着臉的尼克·弗瑞，面對着他走了過去，席勒對他點了點頭，但尼克完全沒有迴應。
雖然他的深色皮膚讓人很難看出他臉色的變化，但從他狠狠向下撇的嘴角，和鼓起的太陽穴，不難看出，他剛剛發了很大的火，直到現在還很生氣。
等尼克·弗瑞與席勒擦肩而過之後，席勒搖了搖頭，走向他的目標房間，房門還沒有完全關上，顯然，尼克也剛剛從這裡走出來。
走進去之後這，裡有兩張病牀，其中一張病牀上，手臂綁着繃帶的美國隊長，正躺在哪裡小憩，但從他微顫的睫毛可以看出，他並沒有睡着，而且此時心緒不寧。
席勒轉頭，看到了被摔在地上的杯子，水漬沾在鞋底，腳印一路蔓延到門外，這個屋子裡應該剛剛發生過激烈的爭吵，但席勒來到這裡的時候，卻只剩下了美國隊長有些沉重的呼吸聲。
席勒坐到牀邊，將病歷本放下，他看向美國隊長說：“怎麼了？你和局長吵架了？爲什麼？”
美國隊長擡起手臂，擋住了眼睛，似乎是並不想讓席勒看到他的眼神，他說：“席勒……不，曼爾醫生，你在極星號的艦隊當中，當了這麼久的軍醫，難道還不瞭解我們的長官嗎？”
席勒低下頭，輕輕的嘆息了一聲，然後說：“正因爲我瞭解他，我纔要過來勸說你，巴拉克，伱在艦隊裡服役了這麼多年，應該比我更清楚，當初他帶着極星號艦隊逃離那裡的時候，唯一的理想，就是復興斯克魯爾帝國……”
“可是斯克魯爾帝國並不需要復興！”美國隊長看着席勒說：“他們依舊在宇宙深處，擁有龐大的領土和強大的艦隊，而我們，我們到底爲什麼會流落到這裡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席勒深吸了一口氣說：“不要再提當年的事了，現在，你我都是他的下屬，之前的計劃進行的很順利，讓他對在地球復興斯克魯爾帝國這事，有了更深的執念。”
“最近，計劃進行的不順利，他難免會有些憤怒，巴拉克，最少，你也得顧及，他掌握有極星號艦隊最後一艘主艦的事……”
“是啊，當年的那場災難發生之後，那個怪物吃掉了我們的主星，和接近九成的防衛艦隊，剩下的艦隊分爲幾支，將還活着的斯克魯爾人搶救出來。”
“從那以後，我們踏上了漫漫的流浪之旅，原本，我們應該集結一切力量找一個新家，再次發展出屬於我們自己的文明。”
“可他，一個因爲政見不合，而被排除出權力中心的落難將軍，聲稱我們必將亡命天涯，不會再有一個家園，就領着最爲強大的主力艦隊，離開了我們的人民……”
美國隊長英俊的臉上，流露出一種複雜的表情，憤怒、愧疚、悲傷，他開口的時候，聲音開始顫抖，他說：“當時，塔羅斯和我們一起來到了地球，但他會跟我們分道揚鑣，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我們的這位將軍帶走了斯克魯爾人當時最強大的艦隊，讓我們曾發誓要保護的人民，在宇宙中無依無靠的流浪。”
”復興斯克魯爾帝國？不，他之所以會如此焦急的實行他的計劃，就是因爲，人類開始邁入宇宙，他們開始傾聽宇宙當中的消息。”
“普通人先是聽說了九大國度和阿斯嘉德，緊接着又聽到了宇宙三大帝國的傳聞，令這位將軍失望的是，斯克魯爾帝國依舊是宇宙三大帝國之一，並且有可能還是最強的帝國。”
“我和塔爾伯特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高興壞了，我們的家園還在，我們的人民還活着，他們現在過得很好，我們依舊還有歸處……”
“可你知道他露出了怎樣的表情嗎？”美國隊長露出了一個荒唐的表情，他說：“他感到憤怒、嫉妒、不可置信……”
“他覺得，與他意見不合的那羣小人，不可能重建偉大的斯克魯爾帝國，只有他纔是對的，在過去的數年裡，他一直是這樣認爲的。”
“他覺得，自己瞞過了奧丁的眼睛，愚弄了阿斯嘉德的所有人，偷偷潛入了宇宙的溫室，並且即將從內部攻破這個弱小的文明。”
美國隊長搖了搖頭，說：“九大國度中的每一寸土地，都無法逃過奧丁的巡視，他之所以會讓我們進入這裡，無非只是因爲我們太過弱小，甚至弱小到與人類不分高低。”
“我們還有什麼？一個瘋了的將軍，一羣流落在外無法回家的流浪狗，一艘被隱藏起來，根本不敢示人的飛船，斯克魯爾帝國依舊偉大，但那與他這條敗犬，沒有任何關係了。”
席勒嘆了口氣說：“還記得斯克魯爾帝國建立之時，我們的理想嗎？”
“後來我們知道，宇宙當中的所有種族，在邁入宇宙時，所立下的理想，都只是將自己的文明發揚光大，而斯克魯爾人不同，當我們取得了這樣偉大的成就的時候，我們想要讓整個宇宙變得更加生機勃勃。”
“我們不斷旅行，在宇宙中找到值得幫扶的文明，幫他們排除發展過程中的困難，讓他們不斷建設自己的星系，我們希望能夠成爲宇宙的園丁，星際所有文明的父親……”
美國隊長閉上眼搖了搖頭說：“我幾乎已經快忘了這些了。”
“當年那場災難是怎麼發生的我們都清楚，我們在宇宙中旅行了那麼久，所發現的有潛力的文明寥寥無幾，那天，艦隊找到了兩個文明，克里人和寇塔提人……”
“我們想要選出其中更有潛力的那一個，進行培養，我們沒有選克里人，但他們想要憑自己的力量獲得一切，於是，他們開始屠殺寇塔提人，也傷害了我們的大使。”
“他們偷走了許多科技，發展自己的武器和艦隊，與我們進行戰爭，後來，正是仙女座星系母星上的克里人間諜，引來了那個吃星球的怪物，當然是他們，除了他們之外，不會有人有這個能力，滲透進入我們的帝國……”
“讓宇宙生機勃勃，讓所有種族旺盛發展，或許只是我們的幻想。”美國隊長搖了搖頭說：“星際社會不是野餐桌，而是鬥獸場，這裡的每一個文明，進化出尖牙利爪，只爲了毀滅其他人，文明之間，沒有情面可講。”
“那些理想，其實只是一場弱小生物立足於地表時所做的不切實際的夢，在宇宙當中，只有一個道理永恆不變，那就是……弱肉強食。”
“你是這樣想的嗎？巴拉克？”席勒看向美國隊長的眼睛，他說：“當時，你是另一艘護衛艦的指揮官，沒有在主艦工作，因此不知道，加納將軍到底是因爲什麼，才與其他人分道揚鑣的。”
美國隊長皺起了眉，看向席勒，席勒給他倒了一杯水，然後緩緩開始了講述。
“當年那場災難發生之後，斯克魯爾帝國流浪了數百年，我們都是在流浪時代出生的人。”
“加納將軍是新生派的代表，在新生派位看來，斯克魯爾帝國會繼續這樣流浪，是非常不可思議的。”
“我們有無限的能源中樞，還算完備的艦隊，超越絕大多數文明的科技實力，那麼我們爲什麼不直接掠奪那些文明星區？”
“只要我們把炮口抵在他們的頭上，不會有人能拒絕我們的要求，新生派都希望這麼做，但是當時的司令拒絕了，加納將軍感到很不滿。”
“只有老人還在恪守着當初的理想，新生派更想當一個強盜。”席勒搖了搖頭說：“其實，我一點都不贊同新生派的理念，他們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
“直接開炮掠奪資源，的確是度過困難時期的最好方法，可如果新生代們學不會從頭開始建設一個家園，當他們覺得掠奪和破壞是獲得利益的捷徑，覺得征服必將帶來偉大，那總有一天，他們要付出代價。”
“斯克魯爾人中的智者，早早的看到了這一點，他不希望我們走向無可逃避的毀滅命運，因此一直不肯改變方針。”
“可是，加納將軍所在的新生派，覺得這完全是守舊古板的表現，他們本應該獲得更多。”
“於是，分裂戰爭爆發了，可我們的這位將軍，甚至沒有參戰的資格，他只是個新人而已。”
“非常不幸的是，這場戰爭消耗掉了我們最後的有生力量，也讓所有人感到無比疲憊和失望，就在這種情況下，加納用他富有煽動力的演說，和某些暴力手段的脅迫，帶走，或者說是，偷走了一支艦隊。”
“他聲稱他會帶領一批人去尋找應許之地，在那裡復興偉大的斯克魯爾帝國，這羣人跟隨他，以爲他真的能做到他承諾當中的事。”
美國隊長露出了一個冷笑，說：“應許之地？復興的預言？那不過是他弄出來的唬人的把戲！”
“塔羅斯早就看透了他，因此才選擇與他決裂，去過平靜的生活，不再參與他這些瘋狂的行爲。”
美國隊長深吸了一口氣說：“或許，塔羅斯早就失望了，他對復興我們的國家，也不再抱什麼希望，不再把自己當做一個斯克魯爾人，他或許更希望能成爲一個真正的人類……”
“但你不同，對嗎？”席勒看向美國隊長的眼睛，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與美國隊長史蒂夫不同，但又有些相似的靈魂，不同的種族，不同的經歷，但同樣飽經滄桑，卻依舊明亮。
“我出生於宇宙飛船當中，跟隨艦隊顛沛流離，在第一次踏足地球的時候，我爲傳說中的宇宙溫室的美麗而感到震驚。”
“可我始終是一個斯克魯爾人，一個斯克魯爾軍人，保護我的國家、我的種族、我的文明，是我不可逃避的使命。”
“因此，我不會像塔羅斯一樣，放棄自己的身份，放棄自己的過去，在溫室當中紮根，成爲這裡的苗木，這不是我的土壤。”
“但我同樣也不贊同加納現在做的這些事，他不是在復興斯克魯爾帝國，他是在帶領所有人走向滅亡。”
美國隊長搖了搖頭，用手死死的抓住病牀的護欄，他說：“這麼多預料之外的情況，還沒讓他明白，人類根本就不是一個可以預料的種族！”
“他們能夠佔據如此美麗的星球這麼多年，靠的不是運氣，而正是他們的混沌與瘋狂！”
“那些事情進展順利的感覺，都不過是些自以爲是的幻覺，他說，如果這點小傷就會讓我退卻，那我就活該死在戰場上。”
“但是，讓我退卻的根本不是這點小傷，就算我真的會死在戰場上，也絕不會依照他的命令，死在一場既不光榮，也沒有任何希望的入侵戰爭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