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芷顏隨着安老夫人回了她的別苑,哪怕走了這麼長一段路還是無法讓她冷靜下來。二爺一直都是安老夫人心裡的痛,知道是明心蘭害死了二爺的孩子之後,又如何能夠冷靜。
“小姐,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你也知道二夫人從來都是不爭不搶的性子,又何苦爲了這樣的事把自己給氣壞了呢。”
慧姑是唯一能夠插得上話的上,從過去到現在,她陪在安老夫人身邊的日子都已經是幾十個年頭了。在安府,就連相爺也是要叫一聲慧姑的人。
“就是因爲老二他們一家不爭不搶,我才覺得不甘心呀。明心蘭這個惡婦,竟然敢如此對待我的兒,我一定要她付出代價,一定要。”寬大的手掌往桌上一拍,四周都狠狠地震顫了一下。
“小姐,大夫人這麼多年爲了安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大小姐和四少爺如今也不小了,要是老夫人對大夫人做出什麼事情來,只怕會記恨上小姐。”
安芷顏靜靜地看着出得一手好牌的慧姑,笑而不語。竟然用安玥寒還有明心蘭的那個廢物兒子來威脅老夫人,明心蘭想來是給了慧姑不少的好處。
“芷顏先前聽聞慧姑向來清風若素,一心侍奉祖母,從來都不會偏袒任何一房的。不過從剛剛到現在,慧姑似乎一直都在爲大夫人說話。想想,還真是替二夫人覺得有些不平。”安芷顏適時地提醒了安老夫人一下,果然她的目光立馬落到了慧姑的臉上。
“小姐,奴婢在小姐身邊侍奉了這麼多年,對小姐的心思,難道小姐還要懷疑嗎?反倒是三小姐,爲何偏偏這個時候要帶着小姐去大夫人的房裡,又剛好遇見了這事,難道這一切都只是湊巧嗎?”
慧姑恨恨地看了安芷顏一眼,先前她還沒有把安芷顏當回事,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安芷顏竟然敢來盯上她。
“祖母,這件事芷顏毫不知情,芷顏只是想要請祖母給芷顏一個清白,今日大夫人堂而皇之地闖入芷顏的房間,誣陷芷顏房間裡有男人,企圖誣陷我的清白。這樣的事情,慧姑難道認爲芷顏也應該像二姐一樣把所有的委屈全都憋在心裡,任由大夫人欺負?”
安芷顏一張嘴伶牙俐齒,慧姑語塞。剛剛大家在外面也全都聽見了,的確是明心蘭讓那個男人去了安芷顏那裡,只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最後明心蘭纔沒有得逞。
“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這件事我自會調查清楚,該給的公道都要給,該處置的人也一個都不會放過。”安老夫人幾乎是用捶胸頓足的口氣說道。
接着又連着咳嗽了好久,安芷顏先慧姑一步到老夫人的面前,等到老夫人氣息平順下來的時候,才緩緩退到一邊。
“老夫人她向來都是有奴婢照顧的,三小姐年輕不知輕重,日後還是由奴婢親自來比較好。”慧姑冷言嘲諷,眉眼之間盡是對安芷顏的恨意。
“我想慧姑是誤會了,芷顏自知年輕,不過芷顏是學醫之人,看到有人身子不舒服,也不能坐視不理。若是慧姑認爲芷顏有失禮教,那芷顏下次自當記住。”安芷顏既不惱怒,也不攻擊。
一目之下,看到的便是一個恃寵而驕的奴才在教訓一個小姐,這纔是真正地失了安府的禮教。
“慧兒閉嘴,今日你說的話太多了,該回去好好反省反省。芷顏,這麼晚了,你也回去吧,這件事,我自會給你一個公道的。”
畢竟身子已經老了,大不如從前,只是這麼一生氣,聽着她們爭吵了一會,安老夫人便覺得自己快要喘息不過來了。正是因爲如此,她心裡才更加地堅定,一定要儘快把明心蘭從那個當家主母的位子上給拉下來。
“那芷顏就不打擾祖母休息了,如果祖母哪裡不舒服的話,待會可以讓慧姑再叫芷顏過來。”
安芷顏那張看似溫柔的臉上,讓一向識人無數的慧姑和安老夫人都有些看不透。
“慧兒,你說,芷顏是不是變了一個人,跟她母親一點都不像。還是說我以前對她的關心太少了,從來都沒有去了解過她,纔會這樣。”
看着安芷顏離去的背影,安老夫人心裡有股淡淡的落寞。這些年任由明心蘭在安府胡作非爲,二房三房都怎麼被欺負,更不用說秦芳的女兒了。
“小姐,奴婢看三小姐可能是因爲有玄王殿下庇佑,所以才恃寵而驕了些。過去理應,不是這個樣子的。”
慧姑雖然很想批判安芷顏一頓,可是她也不是不知道老夫人的性子,老夫人對這些後輩,素來都是和善的。所以這個時候自己再幫着大房說話,只怕就真的要讓老夫人懷疑自己的動機了。
“明天相爺一回來就把他帶到祠堂去,我倒要看看,這安府,到底是誰在做主。”安老夫人身子睏倦,但心裡卻又精神矍鑠,恨不得立刻就讓明心蘭那個惡婦吃吃苦頭才甘心。
安芷顏回到偏院之後,秦芳和玉眠一直都坐在那裡等着,玉眠好幾次催秦芳去睡覺,秦芳也不肯,執意要等安芷顏回來。
“芷顏,你沒事吧?”秦芳一看到安芷顏,一直緊握的雙手突然鬆開,朝着安芷顏走了過來。
“娘,我沒事,我陪您回房休息。”說話之際,安芷顏順勢將自己手裡的解藥遞給了敏姑。
敏姑知意,拿下東西之後,迅速地離開了安芷顏她們的視線。
等到秦芳睡着了之後,安芷顏才靜悄悄地離開,然後去了那個關着刺客的隱蔽的房間。
“小姐,解藥已經給他吃下去了。”敏姑一直都在房間裡等着小姐,這個刺客反倒是像放棄了掙扎,安然地睡着了。
“把他弄醒,今晚就離開長安城。”
話剛落地,冰冷的水直接就從上而下,淋在他的身子上。這秋日的夜晚,想來也是刺骨的冷,他一下子就被驚醒了。
“你們安府的人,沒一個好東西。我已經幫了你這麼多,現在沒用了,想要殺人滅口?來吧,對你們安府,我就不該相信任何人。逍遙了大半輩子,沒想到會落在你的手上,哈哈哈……”
刺客已經完全放棄自己的生死了,連求饒都懶得求。倒不是安芷顏做了什麼,只是慕夜錦留下的這兩個暗衛,前兩天的確是把他給折磨得不輕。
“敏姑,給他一筆銀子,送出長安城。剩下的,生死有命,與我們無關。”安芷顏話語冰冷,她不是救世主,也不能保證讓他平安。在這個動亂的時代,想要好好活着,只有自救而已。
走出屋子,擡頭一看,一輪明月高高的明月正值當頭,皎潔的沒有一絲瑕疵,清冽寒冷,又透着聖潔的光輝,沒有人能與其爭豔。安芷顏看的有些發呆,或許只有站在那樣的位置,她才能保護好自己。
慕夜錦還在皎潔月光的照耀下連夜趕路,已經是第二天了,大概明日,就能夠趕到了。別人三日的行程,於他,不過一日多而已。若是常人,肯定早就已經受不了。
“王爺,你要不是休息會?這樣不吃不喝不眠的趕路,屬下擔心王爺身子會受不了的?”斷恨一直都在後邊緊緊跟上,片刻都不敢停下來,因爲一停下來就跟不上王爺的腳步了。
慕夜錦嘴脣發白,兩瓣嘴脣乾涸的都已經裂開。他沒有開口,斷恨領會意思,也沒有在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