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輾轉難眠,路雁一早便起牀,迅速梳洗好,隨意穿着大衣拎着包便出門。
“這麼早?”吳磊詫異的看着路雁,“吃早飯了嗎?我們等會就走。”
路雁搖搖頭:“我吃不下。”她坐在椅子上,心情複雜,“你二叔......他有說什麼嗎?”
“這倒沒有。”吳磊大口吞下饅頭,含糊說道,“我就跟他說了你父親的名字,他記得,而且還很激動。”吳磊歪頭想了一下,“然後就讓我今天帶你過去,別得什麼也沒說。”
路雁心中提着的大石頭來回晃盪,心情越發的緊張。
吳磊吃完早飯,拿過車鑰匙:“峰子不跟你一塊去嗎?”
路雁陷入自己的沉思中,沒反應過來:“他爲什麼要一起去?”吳磊不明所以:難道這兩人不是一對?
“這是我自己的私事,不用其他人跟着。”路雁垂眸,直覺告訴她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她也沒有依賴別人的習慣。
吳磊聳聳肩,載着路雁直奔醫院。一路上他也試圖找幾個話題,但奈何路雁滿腹心思的模樣徹底讓他不好意思再出言打擾她,兩個人在一片沉默中迅速抵達了醫院。
“二叔,人我帶來了。”吳磊推開病房門,卻發現病牀上空無一人,頓時眼神一凝,“人呢?”
恰好路過的護士看到他們:“是302病房病人的家屬嗎?”
“哎,我是的。”吳磊趕忙問道,“我二叔呢?”
“病人今天凌晨病情加劇,經過搶救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目前送入重症監護室。”護士指着走廊前面,“照直走,左轉就是重症監護室了。”
“謝謝!謝謝!”吳磊連忙道謝,護士將手中的單據遞上去,“這是一些手續,還需要你簽字,麻煩到大廳把費用繳一下。”
“好的。”吳磊跟在護士後面,見路雁站在原地,交代道,“雁子,我去辦下手續,很快就來。”
路雁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待到人走後,才緩緩走進病房,看着還沒有來得及收起來的儀器,不甘心的攥緊拳頭:又來遲了一步!
心中濃烈的挫敗感令路雁只覺得無比沉重。這無形之中就好像有一隻大手阻攔着她調查這一切。
路雁不死心,順着之前那個護士指着的方向,來到重症監護室,隔着玻璃,她終於看到裡面躺着的帶着呼吸器的老人。
吳鐵柱是個農民,膚色是被陽光過度暴曬的黢黑,因爲病痛的折磨,胸膛瘦的連肋骨都無比清晰,微弱的起伏。
路雁緊緊貼着窗戶,死死盯着老人闔在一塊的雙眸,恰巧這時候有醫生從裡面出來,她連忙問道:“醫生,吳鐵柱的情況怎麼樣了?”
“你是?”醫生擰緊眉頭,似乎沒有見過這位親屬。
“我是他的遠親,今天帶家裡人來看望。”路雁抿緊脣瓣,“他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病人今天凌晨突然性休克和抽搐,手術後面前保持平穩,但是推出來一直陷入昏迷狀態。”醫生臉
色凝重,“狀況非常不好,什麼時候會醒,還是個未知數。”他搖頭,頗爲憐憫的看着臉色蒼白的路雁,“做好心理準備吧!”
一直陷入昏迷狀態?甚至很有可能病危?路雁只覺得一陣陣冷意襲上心頭,絕望的閉了閉雙眸。
最後一條線索也幾乎斷了,那她還能從什麼地方下手找到那本筆記本的具體線索?難道她真的就要一無所獲的回到大連嗎?
“雁子,你在這呢?”吳磊辦好手續,沒有找到路雁,這才發現她在重症監護室門口,鬆了口氣,“你見過我二叔了?”
路雁沉默的點點頭,不發一言。
“剛纔護士交給我一個東西,我覺得應該是我二叔留給你的。”吳磊從兜裡掏出一張紙條,遞給路雁,“上面確實是我二叔的字,你看看。”
路雁心頭一緊,顫抖的接過吳磊遞過來的紙條,上面凌亂潦草的字跡寫着一連串的街道號,應該是一個地址。
“這好像是西藏的地址。”吳磊狐疑的看着路雁,眼神略帶猜忌,“雁子,你和我二叔......到底有什麼事情?”
“抱歉,我沒法告訴你。”猛地攥緊手中的紙條,路雁深呼吸一口氣,站起身,“非常感謝你能夠帶我來看吳鐵柱先生,我感激不盡。”她微微頷首,收拾好心情迅速朝外走去。
這次她沒有再多的時間去耽誤。
若是之前,她能夠堅持求見吳鐵柱,要是她能夠再快一點點,是不是就能夠趕上了?
路雁抿緊脣瓣,徑直走向吳磊的車。臉色一片晦暗。
張曉燕正在跟陳偉和光頭強聊天,沒想到路雁這麼快就回來了:“雁子,回來了?”
路雁對着她們點點頭:“曉燕,我要回酒店。”
“咋啦?”張曉燕不明所以,疑惑的看向後面跟過來的吳磊。吳磊苦笑的搖搖頭,張曉燕當機立斷,“我哥昨天還給我打電話來着,是該回去了!”
她轉頭沒有看到熟悉的背影:“薛峰哥呢?”
“剛纔好像看到被柳玉拉出去了。”陳偉摸着下巴回想,然後同樣站起身,“那我們也跟你們一起回去吧!”
“都走了啊?”吳磊覺得這幾天幾人處得還不錯,“不多玩兩天?”
“夠了,我跟強子在泰安也呆不了多長時間。”陳偉推了推眼鏡,“謝謝這段時間的招待。”
“都是朋友,說這些幹嘛!”吳磊覺得這兩愣頭青還是挺有他們當年的風範的,爽朗一笑,“那行,我給你們裝點桃子帶着!”
他們連忙拒絕,吳磊瞪眼:“別跟哥來這套啊,讓你們帶着就帶着,給良子多裝點。”
張良跟薛峰是好哥們、發小,吳磊和柳南山自然也是認識的,只是交往不深,有個印象。
恰好薛峰從外面走進來,吳磊對他招手:“峰子,他們等會都要走,我就不留你們了。”
“恩。”薛峰應道,勁爽的板寸頭顯得人越發的精神,沒有瞥到纖細優雅的背影,薛峰微微頷首,“人呢?”
“回去收拾東西了。”吳磊糾結再三,還是沒有憋住,對薛峰使了個眼色,二人朝一邊走去。
他們當時來瑤池園帶得東西也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路雁依然坐在副駕駛,垂頭沒什麼表情。
吳磊嫌棄的瞪了眼薛峰的坐騎:“你丫的就不能換一臺?這老爺車都快報廢了!”
“你廢了,它都不會廢!”薛峰瀟灑的一擺手,“走了。”一踩油門,那破車“嗡”的排除一大股黑煙,嗆得吳磊和柳南山直咳嗽:“媽的,老子下次一定要砸了峰子那破車!”
返程的路上,路雁特別安靜。薛峰斜眼瞥了一下她:“想什麼呢?”
“沒什麼。”路雁淡淡道,眼神卻是盯着手機,不知道在擺弄這什麼玩意兒。
她在找地圖。
吳鐵柱給的地址很詳細,路雁想要試試能不能在網上找到那個地方。可惜只找到了街道,具體的位置並沒有顯現。
路雁收起手機,閉眼深思:好不容易輾轉拿到了下一條線索,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這裡斷了。想到埋在泰山上的筆記本,她心頭一陣,必須還要再去西藏一趟!
幾人回到酒店,還沒安置好,路雁就在網上要開始對比最佳的出行路線。張曉燕見她一路上神神秘秘的,湊過來:“雁子,你都在忙活啥呢?”
路雁手一頓:“曉燕,我馬上就要離開泰安了。”
“爲什麼這麼着急?”張曉燕明顯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猝不及防,“有急事嗎?”
“很着急。”路雁歉意的看着她,“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再不抓緊,我怕來不及。”
張曉燕雖然捨不得,但也不是不明事理的:“那行吧,今晚咱們再聚一次,就當給你送行!”
路雁點點頭,清潤明亮的眼眸閃過一絲沉重。
得知路雁要離開泰安的消息,張良也很震驚,但也明白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籌辦了一桌異常豐富的菜餚:“雁子,今晚就當給你踐行了。”
“良哥,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路雁噙着笑容,張良憨厚的臉上浮現真誠的笑意,“你喊我一聲哥,就別說二家話。”
薛峰坐在一旁,倒是罕見的沒有開口。或者說,從回到酒店之後,他就異常安靜,哪也沒去,就坐在大廳裡抽菸。
“是啊,雁子。你有沒有把我當朋友啊!”張曉燕也對路雁的客套非常不滿,路雁抿脣輕笑,自認失語。
“雁子,那你之後打算要去哪裡?”張曉燕夾了一筷子土豆絲,邊吃邊問。
“我要去西藏。”路雁答道,在沒有調查清楚之前,她不會回去的,更不會放棄。
“哐啷”刺耳的響聲驀地響起,一直不發一言的薛峰猛地站起身,冷着臉掃了眼路雁,轉身離去。
“峰子?唉,峰子?!”張良連喊兩聲,都沒有得到回覆,疑惑的摸了摸腦袋,“峰子心情不好?”
“不知道,回來的路上好像就不對勁。”張曉燕下意識的回答道,路雁垂眸,沒有搭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