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回去之後,韓玲兒不再和林淮生冷戰,兩人的關係反而變得更好了。
韓玲兒每天不是認真地繡着七夕荷包,就是纏着林淮生,要他講一些這一路遇到她不明白的趣事給她聽,而他也不能拒絕,因而更多的時間,林淮生只關注到她。
七七則是站在一旁聽着,選擇沉默,有時甚至對一切視若無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林淮生偶爾會用餘光瞥着她,就看到她在一旁靜默,眼神迷茫。
她似乎可以一整天不說一句話,偶爾問她的時候,也只是點頭或搖頭。
他不喜歡看到她沒有生機的模樣,像個木偶般。有時候,他甚至感覺她會會在下一刻消失不見。
他猜測,她也許是在對他鬧脾氣,爲了那天的事故意用沉默來氣他,對他視而不見。他也是真的生氣了,他只是抱了一下受傷的表妹,並沒有做錯什麼。
既然她不想說話,那麼他就成全她!
他不再和她說話,冷漠待她,甚至是忽略她。她也沒有顯現難過的情緒,只是偶然眼睛淡然望他一眼,做自己的事。
有時,他故意用熾熱的目光望着她,她手足無措地閃躲着。然後,他的眼神變得冷冽。
這幾天,因爲她,他心情越加沉鬱。
除了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們幾乎都不再對視。林淮生厭倦了她那副悶悶不樂,沉默不語的模樣。然而他能做的也就是晚上一回房間就不發一語地拖着她上牀。
只有在牀上的時候,她纔會迴應他,而他則故意不顧她的承受,索求更多,她也只是一味地接受。
他狠狠對她,以爲這樣,她總會對他反抗,甚至是對他吼出聲。但是她沒有......
下了牀,他們依舊像是陌生人。
他只覺得自己難受,但事實上,他的行爲纔是真正傷害了她。她只是選擇不表現出來而已。她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他了,讓他這般冷酷對她,但她也問不出口。
似乎陷入僵局了,卻找不到糾結點。
他只是不承認,相較於他這個丈夫,林浩反而跟她相處的更爲融洽。
“少夫人你看,很美吧?”林浩指着遠處一望無際的湖水和連綿的青山,對一樣坐在馬車外的柳七七說道。
七七朝着他說的方向望去,然後愣住了,目不轉睛地看着眼前的景色。水眸中映着淡綠的清澈湖水,連綿不絕的羣山......
真的很美!她將感嘆留在心底,眼角流露出淡淡欣喜。
林浩看着身旁的人兒。她越發沉默了,似乎只有美麗的風景才能讓她表現出一絲喜悅,這樣的她......林浩回頭看了眼身後從車窗露出的兩個腦袋,她們倒是興致勃勃的討論着。再看看騎在馬上的少爺,雖面無表情,倒也算是悠然自得。
柳七七似乎被人忽視了,而她自己也自暴自棄的任由下去。少爺似乎是故意的,至於表小姐則是完全在狀況外,小綠嘛,嘖嘖,這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林浩心裡搖搖頭。
她幹嘛搞得自己這般孤僻!?一向好管閒事的林浩心裡很不爽地想着,決定不再任由她這般下去。
柳七七不知道林浩的想法,而她自己則是完全沉浸於美麗的山河風光中,希望這樣的自然能夠洗滌自己心裡的煩悶,讓她振奮精神。她不是不想說話,只是不知道說什麼,也打不起精神來。而那個讓她沒精神的人,卻是很有精神的騎着馬。
她慵散地靠着馬車箱,眼神迷離渙散,好幾次,眼皮就要黏上了。
“少夫人,你累了嗎?要不要休息一下?”林浩問道。
“不用了,我沒事。”她對着他微笑說道。她感覺到他的關心,對於關心她的人,她從不吝嗇自己的笑容,只是這個笑微弱了點。
雖然她真的很想休息,但她不想因爲個人的問題,耽誤大家的行程。
“休息一下!”說話的卻是林淮生。
她居然對着別人笑了!當他瞥見她的笑時,他當下有了決定。他受夠了,絕對不再讓她這樣下去!
林淮生下馬,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將她從馬車上拉下。七七輕皺了下眉,她的胳膊被他拉疼了。
“跟我來!”她被動地跟着他走。
當那遼闊的湖水就這樣映入她眼簾的時候,她真的很驚喜。它真的是一望無際,與天相接。只是驚喜纔來,驚嚇也接踵而至——
她被他毫不留情地甩到了湖中。當清涼的湖水滲透了她的衣服,親吻她肌膚的時候,她清醒地睜着雙眼,一下子躍出水面。
湖水不深,她站在湖裡,抹去臉上的水跡,對他抱怨道:“你幹什麼啊?”
他蹲下,然後專注地望着她,含笑問道:“生氣了?”
廢話!她又不是神仙,被人這樣整還能不生氣?七七睜大雙眼瞪着他,卻見他笑得更歡。她不甚愉悅地說道:“恭喜小女子娛樂了閣下!”沒想到他也會做出這種事。
他當然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不過效果很好,她算是恢復生氣了!
“我還以爲你被人毒啞了呢!”悶葫蘆一個。林淮生揶揄一笑,伸出右手,“來吧,我拉你上來。”
七七又瞪了他一眼,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抓住他的手,瞬間她腦中也有了做惡作劇的念頭,趁他不備,雙手用力一把將他也拉下了水。
看着他也一身狼狽,她忍俊不禁,掩嘴偷笑。
“看來在下也娛樂了閣下。”他冷冷說道。她居然也來這招。
她迅速收起笑容,搖搖頭。“呃......沒有,沒有,我沒有笑。”
“是嗎?”他目光冷冷掃着她,然後......一把水潑向她。
“哇!”她沒想到他會偷襲,當然要反擊了。
在水裡玩累了,兩人就這樣坐在岸邊,看着近處的水遠處的山,任由風吹乾身上的衣服。
從來都沒有這樣玩過......兩人的心裡有着一樣的想法。
“不再生氣了嗎?”他先打破沉默。她是悶葫蘆,別指望她了。
“什麼?”她不解地望向他。
“不是因爲生氣,纔不說話的嗎?”
她眨眨眼,知道他誤會了。她扭頭看向遠方,幽幽說道:“不是生氣,只是,不知道說什麼。”也許一開始是心裡不舒服,還有他冷淡的態度,也讓她難過,但不是因爲這樣纔不說話的。是因爲沒人可以說話,也沒話可以說。
她眼中閃爍地是孤單嗎?他心一緊,顫動了下。那麼多人在她身邊,她居然還會感到孤單?!
“怎麼會沒話說呢?你以後每天都要對我說十句話!”他說。
“什麼?”她一怔。
“每天對我說十句話,這是你的功課。”他霸道地重複一遍。以後也要讓玲兒多和她說說話才行。
“啊......”世上那有這種規定的。不過......她望着天邊,眯着眼,嚥下嘴裡那種淡薄的甜味,紅脣輕柔地吐出一個字“好”。
很好,得到想要的答案,他開始得寸進尺:“還有一句話不可以太簡單。”
“好!”
“那現在唱歌給我聽。”
“好!”說完,她回神,呆滯地看着他,“唱歌?”
“嗯哼,你剛剛答應的。”他得意的看着她,她傻愣的模樣還挺可愛的。
唱歌啊,她小時候有唱過一些兒歌,可是都記不得了。她苦惱想着,爲什麼要她唱歌呢?
“唱啊!”看到她在苦惱,他催促。
“哦。”她突然想到她曾經聽過的一首幽美婉約的歌。
“ 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她專注的唱起,輕柔悅耳地歌聲從她口中傳出,圍繞在他耳邊。
他靜靜聽着,絲毫不轉移,怕遺漏一絲。他只是玩笑說着,沒想到她真的唱了。而且該死的好聽,讓他有股衝動,想要將她唱出的每一句都收進口袋珍藏着。
唱完,她看向他,只聽到他說:“這首歌以後只能唱給我一個人聽。”
“是不是我唱得太難聽了?”怕她出糗,才只能唱給他一人聽。
“對!”他說的面不改色,理直氣壯。然後,拉着她往回走,一邊走還一邊解釋:“唱給我聽,就當作練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