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試探

“所以你要快點好起來,給我做綠豆糕吃,蘭花姐姐做的燉肘子也很好。”綠丫覺得心裡又有些酸澀,急忙眨眨眼把那些酸澀去掉 ,笑着對蘭花說。

“你不說我都忘了,昨兒我還特地做了燉肘子,你姐夫一人就吃掉了大半個,剩下一點點,玉兒和柱子兩個連湯帶飯吃了個精光,倒是我這個做飯的,一口都沒沾到,怪他們,他們一個推一個,玉兒還說,都是娘做的好吃。綠丫你要饞了,等回家我就給你做,讓人給送過來。”

蘭花也曉得要岔開話,笑吟吟地接口。綠丫故意嘆氣:“那可不敢,別人也就罷了,若是玉兒,曉得我把她愛吃的燉肘子給吃了,她還不曉得要怎麼哭呢?”

玉兒正好進來,聽見綠丫這話就眨眨眼:“舅媽,我不吃,全給你吃。”綠丫把她拉到懷裡抱着:“真的,我們玉兒不搶?”玉兒點頭,不搶。

蘭花也笑了,伸手點女兒額頭一下:“這會兒說的好聽,等真看見了,一聲接一聲的嘆氣,在那轉來轉去的,她爹心疼的不行。”玉兒被娘說破心事,從綠丫懷裡站起來就扎進蘭花懷裡,一個勁兒地撒嬌,蘭花把女兒抱緊,臉上露出欣喜笑容。

大家都過的好,那就真的太好了,秀兒閉會兒眼,不再去想那些別的事情,什麼逃妾,什麼要把錦兒從她身邊帶走,這些暫時都別想了,能偷的這幾日的快活,也算是上天待自己不薄。

綠丫擡頭,瞧見秀兒臉上的笑,心裡又開始有些沉甸甸的,這件事,總要趕緊解決了,不然的話,以綠丫對秀兒的瞭解,她一定會藉機離開,這樣才能不牽連自己。

張諄聽綠丫又提起,安撫地道:“這件事你彆着急,這會兒不是都在忙着盤賬過年,等年一過,開了店總要忙上一陣,等忙完了這陣,到二月裡,我就和東家請上一個月的假,去把這事料理了,秀兒雖說漸漸好了,可這身子骨總要調養調養,一時半會不會走。”

既然張諄再次保證,綠丫也就點頭,轉而商量起過年的事來:“今年難得大家都聚的這麼齊,雖說你大伯那邊有些,可總算也是一家子,秀兒又回來了,今年的年,一定要熱熱鬧鬧過了,我想着,給孩子們的壓歲錢也多包上些,還有那些吃的用的,全都多備些。”

“那些銀子都在你手裡,自然是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橫豎我只等着張嘴吃就好。”很久都沒瞧見綠丫這樣興致勃勃,張諄也笑着說。綠丫白他一眼,正要再計算,就聽到小柳條在那說:“奶奶,太太和表小姐來了。”

說着話,小柳條已經打起簾子,張大娘攜着楚氏進來,兩人都是上下一身新,綠丫和張諄起身相迎。張大娘和張諄打過招呼後就對綠丫道:“這是前兒你讓人送去的料子,我們趕着做好了,穿上好過年,要不是今年得了這麼些事,我們啊,哪能穿上這麼好的衣衫?說起來,侄媳婦你可真是個賢惠人,諄侄兒你娶對人了。”

好話綠丫也就照單全收,請她們兩人坐下,又讓小柳條端茶來,張諄陪着說了兩句話就起身道:“昨兒東家和我說了,有批新料子來了,我還得再去瞧瞧,臨近年底,事多,大伯母和表妹你們先坐着。”

說完張諄就溜之大吉,每回遇到張諄,都沒說上幾句話呢,張諄就藉故離開,這讓張大娘心裡有些懊惱,但再往自己侄女身上瞧瞧,雖說楚氏沒有綠丫生的那麼好,可楚氏比綠丫年輕好幾歲呢,男人哪有不喜歡嫩和新鮮的,每回藉故離開,只怕是在綠丫面前總要做個樣子出來,哪能那麼急色?畢竟這又不是自己鄉下那些沒見過女人的光棍。

這麼一想,張大娘又重新收起心腸,和綠丫談笑起來,畢竟也要和綠丫打好關係。在綠丫這坐了一會兒,張大娘和楚氏也就告辭,等出了門後一直沒說話的楚氏纔開口:“姨媽,做不成的,我覺得……”

張大娘此時一顆心全撲在這件事上,聽到侄女這樣說就回身點她額頭一下:“什麼叫做不成?當了他女人的面,當然不好多瞧你一眼,可若他女人不在呢?菊丫頭,你就當幫幫我,再說了,你能嫁這麼一個,就算做妾,不比你原來男人強嗎?錯過這個村,可沒有下個店了,難道你要我和你姨爹表弟又被趕出去,到時只有餓死的份。”

楚氏低頭不說話,張大娘把她的胳膊緊緊抓在自己手裡,瞧着她的面容:“你也早出了夫孝,也該穿的新鮮的了,這粉也要擦擦,要我說,那樣男人,待你哪有半分恩愛,還爲他穿孝,真是……”

楚氏任由張大娘說着,眼裡的神色不定,雖然張大娘說的天花亂墜,可日子越長,楚氏越覺得這件事做不成。可要讓楚氏去問問綠丫的意思,楚氏又不好說出口,畢竟和綠丫並不是那麼太熟。楚氏的嘆息聽在張大娘耳裡,張大娘也不在意,畢竟,在張大娘瞧來,楚氏這樣,不過是因爲不好意思罷了,等得了好處,她纔會曉得自己待她好,而不是把她推到火坑裡面。

“奶奶,方纔小荷路過時候,正巧聽到的。”辛婆子得了小荷的報告,急忙來回稟綠丫。綠丫聽辛婆子說完,哦了一聲並沒說什麼。辛婆子不由急了:“奶奶,您瞧,這打的這樣不要臉的主意,到時……”

綠丫淡淡一笑:“那你說怎麼辦?難道說破嗎?說破了她一口咬定這事就是小荷聽錯,並沒什麼別的意思。”辛婆子想想也對,但還是忍不住嘆氣:“說起來,這還是親戚呢,哪有把親戚做妾的,傳出去還不曉得多少人笑話呢。”

“這事有些不要臉的人家也會做的,不過你們爺不會納妾,也不會上了他們的圈套,這你放心。”綠丫雖說的篤定,但辛婆子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您和爺這一路走過來,有眼的人見了,都曉得你們是怎麼都沒縫隙的。可是……”

“沒什麼可是,這件事你去告訴小荷,讓她別說出去,老人家糊塗這是難免的,只要年輕人不聽就好。至於別的,我相信你們爺。”辛婆子應是,也就去叮囑小荷。

綠丫繼續瞧着過年要用的東西,聽到腳步聲就擡頭,往張諄身上望去。張諄被她瞧的低頭瞧瞧:“這是怎麼了,我今兒的衣衫也不新鮮,你怎麼這樣望我?”綠丫托腮望着他,懶懶地道:“我在想呢,你現在和原來到底有什麼不一樣,原先呢,是被人退親,現在呢,倒有人想給你塞個妾。”

塞妾?張諄微一皺眉就笑了:“大伯母也真是想的出來,她的姨侄女我要稱一聲表妹,哪有收表妹做妾的,我們雖是商戶人家,也不能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這事,還是我去和大伯說一聲,跟他說,等過了年就給表妹尋一門親,她過了年也才十七,雖嫁過一回,可這店裡的夥計也有那二十出頭沒成親的。等她嫁了,大伯他們也該安心了。至於別的,栓柱過了年也十三了,我問過他,說話也還算聰明,香燭店裡正要請學徒呢,他去不正好?這兩頭的事都穩了,大伯大伯母也就安安生生在這邊過日子,再過幾年,栓柱當了夥計,掙了錢,娶了媳婦,當然是接他們過去奉養,不就什麼事都不操心了。”

“你想的這麼好,那我也就不操心了。只是怕……”綠丫故意說着,張諄已經站起身對綠丫拍拍胸脯保證:“這你放心,別的事罷了,這件事我絕不會心軟的。”

這樣就好,綠丫把手裡的單子遞給他:“你瞧瞧,這是過年要用的東西,齊全了不?”張諄也不瞧那單子,只是點頭:“齊全,當然齊全了。”

張大娘這兩天往裡面來的勤了些,又和楚氏也去瞧過秀兒,等人一走,秀兒纔對綠丫道:“你家這個伯母,有些不大好相處呢。”綠丫笑了:“怕她做什麼?我若連這些都怕,還怎麼過日子?”

“你果然和原來不一樣了。”秀兒這些日子的咳嗽已經漸漸好了,也能在院子裡走動走動,不過綠丫怕她被風吹到,並不讓她多走動,只讓她偶爾走動走動,此時聽秀兒這樣說,綠丫就淡淡一笑:“所以秀兒,你別擔心那些事,我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我了。”

“那我,也不再是從前的我了。”秀兒瞧着綠丫,脣邊有笑,或許,該放心的,該把這些事都交給綠丫和榛子,可是這心裡,始終放心不下。

“綠丫姐姐,你瞧我帶來了什麼?”榛子的聲音已經響起,手裡還帶着東西。綠丫回頭一笑:“杜小姐帶來的,定不是什麼壞東西。”

榛子哼了一聲:“就會笑話我。”說着榛子把藏在背後的手拿出來:“這是剛開的梅花呢,我都不捨得插,特地送來給秀兒姐姐呢。”小荷立即上前把梅花接過,秀兒能聞到一股梅花幽香,不由淺淺一笑:“你們真是和原來不一樣了,冬日都能賞梅花了。”

榛子把斗篷解掉,接過丫鬟遞上的手爐暖和着,聽秀兒這樣說就笑了:“那是,現在和原來都不一樣了,秀兒姐姐,你放心,你吃過的苦,我不會讓你再吃第二遍。”秀兒低頭淺淺一笑,綠丫並不知道榛子話裡的意思是爲什麼,但也跟着笑了,能在寒冷冬日,了無牽掛地說笑,這有多好。

“敏兒。”榛子剛走進屋子,就聽到廖老爺的聲音,急忙止步轉身,對廖老爺道:“舅舅,我這幾日有些忙,您也是曉得的,等忙完了,我再去和您說話。”廖老爺走上前,瞧着外甥女的面容,輕嘆一聲道:“我原本以爲,你不過是爲朋友略盡一點心,這也是常見的,可這幾日,明顯有些過了,敏兒,若你那位朋友曉得,當日的事,全是我做的,她受的苦,也是因爲我而起,她會不會還依舊這樣待你,甚至對你十分感激?”

這是榛子這些天一直心神有些不安的原因,待秀兒多好一分,就對秀兒的愧疚少一分,但此時舅舅的話,讓榛子的眉微微皺起,輕喚一聲舅舅,竟不曉得怎麼回答。

廖老爺的面容還是那樣平靜:“敏兒,舅舅做事,從不後悔,原來如此,今日也如此,可是你,敏兒,你能承受嗎?”這話說的有些無頭無尾,但榛子還是曉得了舅舅話裡的意思,輕聲道:“舅舅,我曉得的。”

廖老爺並不相信,只是瞧着榛子,這讓榛子有些狼狽,她低下頭,這樣的舉動已經很久沒有在廖老爺面前出現了。廖老爺並不打算就此放過:“敏兒,你該知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我曉得,你和那位秀兒,是共過患難的,但她和小張嫂子不一樣。”

不,榛子猛地擡頭:“舅舅,一樣的,都是一樣的。綠丫能夠和我這樣相處,秀兒也能。”

“不能,敏兒,我見過太多反目成仇的了。而且,你或者不知道,我已經讓人去查過她的遭遇,若經歷了這樣的遭遇,還能對始作俑者全無芥蒂,那麼必另有所圖。”

秀兒的遭遇定是十分不堪的,這榛子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此時由廖老爺口裡說出,榛子還是覺得一陣心疼,那時候秀兒纔多大,她比自己大了一歲還是兩歲?是怎樣的遭遇,纔能有那樣觸目驚心的傷痕。

有些事總會造成傷痕,總要揭開來,纔會讓他們知道,所謂過去了,都過去了,不過是句騙人的話,凡遭遇過,必將留下痕跡,哪是從無痕跡?廖老爺瞧着榛子,輕聲道:“敏兒,你該知道……”

“不,”榛子再次開口:“舅舅,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更瞭解秀兒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不會傷害我的,我相信。”是嗎?廖老爺的眼微微一眯,接着就笑了:“那我會去告訴她,昔日你並沒有爲她求情,而是聽之任之,那你覺得,她會怎麼想呢?敏兒,我可以告訴你,當日你若爲她求情,把她放出,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

事實就這樣殘酷地擺在榛子面前,榛子的身子微微晃了晃,接着就說:“舅舅,我早已知道了,當日我若求情,不過就是你一句話的事,可我昔日軟弱、害怕,害怕因此得不到你的歡喜,纔沒有這樣做,我恨昔日那個軟弱的自己,纔會護不住我該護住的人。那麼今日,我不會再害怕告訴秀兒,她的一切境遇全因我的軟弱而起。”

自己的外甥女是真的長大了,她不會再害怕任何打擊。廖老爺露出欣慰的笑容,自己若早早離去,也不會害怕了。

瞧着廖老爺面上笑容,榛子這才恍然大悟:“舅舅,你全是在……”騙我兩個字沒有說出口,但榛子的臉色已經代表了一切。廖老爺把手放在榛子肩上,輕輕拍了拍:“敏兒,你能這樣舅舅很高興。不過你這個朋友,我也要去試一試。不然的話……”

“舅舅。”榛子不滿意地喊,這讓廖老爺笑了:“敏兒,你既相信你自己,爲什麼不相信她呢?”這話沒錯,榛子低頭,廖老爺往外走,榛子急忙追上:“舅舅,秀兒的病還沒完全好,你不能……”

廖老爺只對她一笑並沒說話,榛子站在那裡,有心想追出去,可又覺得這樣做不應該,只是走進屋子,開始擔心起來,秀兒,但願你能和原來一樣。

“這是個錦字,對,就是你的名字。我們錦兒真乖。”秀兒坐在窗前,瞧着錦兒在那寫字,臉上的笑容十分甜蜜。綠丫拍一下小全哥的手:“好好寫,哪能這樣瞎寫。”

小全哥嘻嘻一笑,也沒說話。小柳條走進來,在綠丫耳邊輕聲說了一句,綠丫奇怪地站起身:“東家來了,也沒有我出去見的道理,怎麼?”

小柳條扯一下綠丫的袖子,綠丫走出去,小柳條道:“也是這樣說,可東家說,他有要事必要見您。”既然如此,綠丫也就收拾一下往外面大廳。

廖老爺坐在那裡十分閒適,綠丫上前給他行禮:“也不曉得東家要見我是爲什麼?”廖老爺往綠丫臉上一瞧才道:“不是什麼大事,我要見見你那位朋友,和她說說話。”

這,內外有別的道理綠丫現在是完全明白的,廖老爺也當然不會不明白,可他爲什麼會突然提出這麼一個要求?綠丫在那躊躇,廖老爺也就道:“她可不僅是你的朋友,也是敏兒的,你是知道我待敏兒是怎樣的。”

原來是爲了榛子,綠丫不由一笑:“東家,秀兒她是個好人。”

“我當然知道,可是你或許不知道一件事,當初屈家怎麼滅的,屈家人怎麼被流放的,乃至屈家人的遭遇,都是我一手安排的。”廖老爺說的施施然,綠丫的心不由猛地一跳,但她很快就笑了:“我已經猜到了,廖老爺您既能和尚書府有來往,又怎會是個普通商人呢?”

廖老爺眉頭一挑,接着笑了:“你想,若你那個朋友曉得這一切都是我做的,而且,敏兒當初並不是不可以求情的,但她並沒求情,乃至讓你這位朋友有了十分不堪的遭遇,你覺得,她還能毫不在意嗎?”

最後一個謎團被揭開,讓綠丫忍不住吸了一口氣才道:“東家這話的意思我明白,可是當日你們初會,榛子又經歷過那麼多,那她不敢開口求情也是有的。”

廖老爺淡淡一笑:“是啊,你說的沒錯,可是那是因爲這些事沒有遭遇到你身上,如果你被賣了三次,被那家的大娘子每日用針刺,生下孩子當天就要去冰冷的水裡洗衣服,甚至,想要把她賣到青樓去,你覺得,這句話你還能十分輕鬆地說出口嗎?”

何等不堪,何等讓人難以忘記,綠丫眼裡的淚又涌出,看着廖老爺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廖老爺淡淡一笑:“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會讓任何人再次傷害敏兒,所以,我必要去告訴她,若她……”

“不。”綠丫幾乎是嘶吼出來,廖老爺又是一笑:“你阻止不了我的,你該知道。”正因爲知道,所以才那麼無力。綠丫低頭,接着輕聲道:“那就讓我陪在旁邊吧。”

可以,廖老爺示意綠丫在前面帶路,綠丫讓小柳條把人都安排在屋裡不許出來,這才帶着廖老爺往前面走,走到一半時綠丫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那些都是真的。”

“是真的。”廖老爺只簡單地答了三個字。綠丫緊緊地咬住下脣,不讓自己哭出聲,秀兒,你受苦的時候我竟然毫無察覺。小柳條讓屋裡的人都出去的時候,秀兒覺得很奇怪,抱起錦兒想走一走,擡頭瞧見面前站了個男子,不由驚訝出聲,畢竟這是張家內宅,連張諄都沒見過幾次,而這個男子明顯不是一般人。

廖老爺瞧着秀兒,她的遭遇廖老爺已經盡知,可此時見到人,廖老爺才發現,那樣的描述並沒把這人的精氣神給描述出來,雖然受過那麼多的苦,但她還能有一雙明亮的眼,也算稀奇。

“請問,你是誰?”秀兒被打量的有些不知所措,只有開口相詢。

“你就是屈秀兒?或者,我該說,馮屈氏?”後面三個字讓秀兒的身子晃了晃,最後買她那個男人姓馮,錦兒,原本也該姓馮的,可秀兒不願意,不願意讓女兒姓馮。

錦兒有些被娘抱的不舒服,綠丫走過來把錦兒接過去。秀兒這才深吸一口氣:“是,你是馮家派來的?”

廖老爺淡淡一笑:“馮家,算是什麼東西?”這樣輕蔑的語氣讓秀兒安定下來,不是馮家派來的人就好,可是他是誰?能在張家內宅出入,又這樣的氣派,難道說,秀兒靈光一閃:“你是榛子的舅舅?”

廖老爺點頭:“是,我是敏兒的舅舅。”秀兒面上釋然,看來是榛子的舅舅不放心,纔要來瞧瞧,其實自己有什麼好要榛子的,她笑了笑:“您若不喜歡,我和榛子減少來往也沒什麼,我不會連累她的。”

“我說過,馮家算個什麼?不過一個逃妾,那就能連累了?”廖老爺的答案讓秀兒升起希望,她看向錦兒:“那麼,孩子也能留給我嗎?”

這不過是舉手之勞,不過廖老爺不打算回答,他只輕聲道:“你還記得你家是怎麼被抄的嗎?”怎麼會不記得,秀兒點頭:“我記得,只怕是老天都看不過眼,纔會抄沒的,他們的下場,我只能說活該。”

這個答案是廖老爺沒想到的,他的訝異更大一些:“那你可知道,當初這些事,都是我一手安排的。”秀兒笑了:“那我要謝謝你,把那兩個不做好事的人都給懲罰了。”

“那你可還知道另一件事,如果當年,敏兒向我求情,那麼你完全可以不用跟着他們去流放,那你所吃的一切苦都不必吃。”

所吃的一切苦都不必吃,這話讓秀兒眼裡有了淚,曾經無數次幻想過,不必經歷那一切,可是睜開眼,什麼都和原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