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這一天, 遇城作爲重要的旅遊城市,張燈結綵,到處都掛上了大紅燈籠, 喜氣洋洋。
季肖白上了末班城際公交車, 和趙栩一起, 去遇城郊縣的一個鄉。
出發的時候, 趙栩說要給他一個驚喜。
車上空曠, 大多數已經在家裡準備好了年夜飯了,除開他們兩人,車上僅有寥寥三四人。
季肖白很多年沒有坐過公交車了, 有點不適應它的顛簸。但當順着趙栩的視線他往外看的時候,大大小小的街道細細密密, 暖洋洋的紅光裡不時能聽見歡聲笑語。
看到這些景象後, 一股溫暖莫名地舒張了他隱隱的不安。
趙栩看着他的腿, 問他:“有沒有不適?”
他的腿基本上可以慢慢走路了,而且趙栩一直攙扶着他, 除夕的傍晚大街上行人也不多,他們也就把行走當成復建了。
季肖白搖搖頭,反問:“咱們去哪兒呀?”
“保密。”
暮色四合。
車到站了。
季肖白剛下車,就聽見一聲巨響。緊接着天上燃起一大朵彩色雲霞,炸開來崩成五顏六色的火星。
是煙花。
大抵是天黑了, 幾戶人家抵不過孩子們的死纏爛打, 紛紛點燃煙花, 一時間煙花升上空中, 此起彼伏。
這時, 趙栩終於回答了季肖白的答案。
他看向季肖白,眼底映射着璀璨的光芒, 溫和的嗓音又像平靜的海浪一樣:“城市裡不讓放煙花,所以我們去鄉下,去海邊看煙花。”
他們往前繼續走,走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到了一戶農家樂。
農家樂門口掛着六個大紅燈籠,遠遠地就感受到了紅彤彤的熱意。繁雜但並不惹人厭的聲音交叉着,裡面的人似乎一邊放着春晚,一邊刷着抖音。
農家阿姨眼神很好,立刻過來迎接他們:“喲,你們就是小趙和他朋友哇?”
“嗯。”
趙栩是聯繫了很久才找到這麼一戶願意除夕裡繼續營業的農家樂。
這家農家樂地理位置佔極大的優勢,偏僻安靜,重要的是老闆娘人很好說話。鑑於他和季肖白的關係,如果讓過於尖酸的人看到了會影響季肖白的心情。
而且,離開小院往前走不遠,穿過一條滕樹遮蓋的小道就是海邊。
農家阿姨把趙栩他們帶到位置坐下。
農家阿姨十分熱情。
帶領他們坐下後,又一直不停端各種各樣的果蔬零食來,招呼着他們吃這個吃那個。
阿姨走後,趙栩拿起一顆水果糖調侃:“喏,不是要吃糖麼?”
“不吃。”
然後他幽幽湊近趙栩的脖子,壓低聲線道,“你知道的,我想吃的,是你這顆糖。”
趙栩微微別過頭,耳根在燈光下泛紅:“你看,像不像咱們當年在北山的那個老宅。”
季肖白在燈火裡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還真得很像當年趙栩的老家。但老舊裡,更加有煙火氣息。
吃了飯後,他們去海邊散步。
做到海邊,明月映着海面,風淺淺低吟。
季肖白從兜裡拿出一個方形的耳機盒:“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吶,一副耳機。”
“什麼鬼?給我耳機幹嘛?”
可趙栩打開,是一對戒指。
在明月的映照下,戒指發着雪白的冷光。
“來,帶上它,我就是你老公了。”
季肖白抓住他的手,不容置疑地給他塞進去,然後咔嚓一聲,迅速拍了一張照片。
“哈哈哈,要是讓Z親眼看到了這一幕,他一定暴跳如雷。”然後,他想起什麼似的,頂了一下季肖白的肩膀,“阿栩,我們同時發個朋友圈嘛。”
趙栩立刻拒絕:“不發,你不覺得很俗套嗎?”
他剛纔翻看了趙栩的朋友圈,一片空白,啥都沒有。
戀愛老男人季大少爺撒嬌模式失敗,立即改成了霸總生氣前的高冷狀態需要趕快哄模式。他冷哼了一聲:“你眼裡根本就沒有我。心裡也沒有。”
頰邊一暖,有溫溫的觸感。
趙栩把脣從季肖白耳邊挪開:“好了,給你吃糖。”
“喲,越來越上道了啊,你以前可是個悶葫蘆,能把我氣得半死的大直男。”
說完,季肖白輕輕地去啃了啃他的耳根。
“你以前也沒有現在這麼騷,誰都說你是三好學生,性格高冷。”
季肖白雙手撐在沙灘上,看着他笑:“那咱們這是互相交換了性格嗎?”
趙栩也笑笑,默不作聲。
沉寂了很久的煙花又響了起來,伴隨它的同時還有鞭炮的聲響。
十二點了。
季肖白道:“阿栩,新年快樂。”
趙栩道:“小白,新年快樂。”
“明年,後年,以後的很多年,我們還要一起跨年,一起度過每一分每一秒。”
兜兜轉轉,趙栩依然是趙栩,季肖白依然是季肖白,但他們都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各懷心事的純真少年了。他們在一場嚮往旅途的變遷中失去彼此,連同過往,經歷了時隔九年的翻覆。
但所幸,最終,他們回到第二個原點,身邊依然是原來那個人。
農家阿叔悄悄踱了踱步子,驚掉了下巴。
海邊,季肖白和趙栩正靜靜地聽着海風的聲音,彼此靠着彼此的頭和肩,好像永恆就是這一剎那的事情。
但他們不知道,農家大叔已經從那個藤林小道的縫隙裡偷瞄過好幾次了,眼神一次比一次震驚。
大叔發現不得了的秘密似的跑到阿姨身邊,抓過她替自己剝好了的瓜子,嫺熟地吐掉殼兒一邊故作誇張吐槽道:
“誒,老婆子啊,我看那兩男娃不對勁兒啊。”
“怎麼不對勁兒了嘛。”
“感覺他們挺像倆同……同性戀?”
農家阿姨卻白了他一眼,不剝瓜子兒了,輕輕錘了一把桌子道:“兩個都是男娃又咋樣了嘛。你管人家的,把你自己搞好就行了,成天指手畫腳,人家是欠你米還你糠了嗎?!一天天的沒事兒做!人家出手那麼大方,足夠包兩個場子了,還塞不住你那臭嘴莫?都二十一世紀這麼久了,平常心,管好自己就是了!”
“切,你這個心才大哦!以後同性戀越來越多,”
“俺自己的兒養大就對了,他愛誰就娶誰,又不是我娶。而且他那個慫樣,五天都懶得洗澡誰喜歡他!圖他腳臭嗎!臭毛病不改單身不死他!明天進城了以後你可不得把他痛批一頓!”
KTV。
鬼哭狼嚎與天籟之音齊飛。
洪沐剛和扎克利K完歌,吼得嗓子痛。
洪沐雖然對季肖白說是過來和他們一起跨年的,但對趙栩說了那件事之後,她就心懷歉疚,想給趙栩和季肖白多留一點二人空間,拉走了李和扎克利一起跨年。
她坐在沙發上拿水喝,忽然聽見扎克利的煙嗓一陣怒吼:“靠!”
“趙栩發了朋友圈,居然秀恩愛!”
柳醫生也湊了過來。
洪沐念出了上面的文字內容:“相隔九年,你一直都在我眼裡。”
配有兩張照片。一張是季肖白在盛夏裡打籃球的照片,這張洪沐認得,剛失戀那段時間,他打印了幾百張。還有一張是海邊的照片,季肖白的背影靜靜立在海邊,身形瀟灑挺拔,看來是偷拍的。
看着別人拍的老弟的照片,洪沐在心裡情不自禁地讚了一句:真他媽帥。
洪沐打算拿自己的手機親眼看看,於是泛出微信刷起了朋友圈。
結果卻發現季肖白在五分鐘前,也就是0:00發了朋友圈,往前一翻,趙栩在十分鐘分鐘前23:50發了朋友圈。
季肖白直接發了一張圖:交握的手,戴着戒指。
洪沐忍不住罵了句:“靠。”
媽的,好酸呀。
-
x地下基地。
科莫多砸掉了手中的杯子,正在暴怒:“A!A!A在哪裡!”
自從經歷了上次的事情之後,科莫多的脾氣很不好,那些下人們都被他的喜怒無常嚇到了。
科莫多得知自己的事情被一些媒體大肆報道,沒處撒氣,只能拿自己人出氣。
A走了過來。
他步調徐緩,面上帶着精緻溫馴的笑容。
“BOSS,什麼吩咐?”
看到A以後,科莫多語氣緩和了一些,畢竟是他一直在幫自己處理最近的一些煩心事。
這個人,是他在是十年前的時候去美國辦事,從一場大劫案裡救出來的。當時正好遇上處理叛黨,而他正是叛黨裡的一員,最後他詳述了個當時老大的種種不忠,他順勢處理掉那個分部老大,把他留在了自己身邊,發現他意外地能幹。
對於這麼個半路進來的人,他一直不怎麼放心,四處派人查他的底細,發現他兄弟姐妹都死絕了。
不過他以前從某個大師那裡學過催眠術,催眠術極佳,他人也聰明,還能打,幫了他很多大忙。
惟一的缺點就是——太危險了。
試想,這樣的人如果背叛起來的話他肯定萬劫不復。
不過之前他都那個下場了,虛弱成那樣半死不活的時候他都沒有趁機叛亂,還依然像以前一樣恭敬地聽從自己的命令,救了自己一命。
按理說,自己應該對他信賴無比才對,但是不知爲何他總是卸不下對他的心防。
這些天裡,一切都是A主要負責,連醫生都是A找來的。雖然傷只好了,可惜他是徹底廢了。
科莫多倒了兩杯酒,他衝A舉杯,用低啞的聲音道:“A,來喝兩杯。”
A拒絕:“我不喝酒。”
“這些日子裡多虧你的得力,如果不是你,我怕是早就死在科契了。”
“應該的,您是我的BOSS。”A笑笑。
“那邊的動向怎麼樣了?”
“在計劃中,偏差不大。”
“那就好。”科莫多抿了一口酒,“以後消滅了姓季的和Flex,我一定不會虧待你。”
實際上,科莫多並不是這樣想的。除掉季肖白和趙栩後,他會立即把A也除掉,因爲他見到了自己當時最狼狽的模樣,他必須死。
想起了一件事,科莫多朝A露出笑容,但被眼罩和刀疤襯托得很猙獰:“對了,A啊,柳醫生成功潛入他們內部了嗎?”
“是的,已經成功了。我正在和她發消息。”
A把自己的手機遞到了科莫多面前,用密碼劃了一劃,上面出現一個聊天界面。
【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萬事俱備,只欠趙栩】